小清默然,想劝,却又不知道要从何处劝起,无奈地看向床上的方武,适巧对上他睁开的眼。.“化真!”

    “小清,我已经说了……”她不悦的抬眼,却见小清瞠圆着眼看向床的方向,她望去,就见方武已清醒。

    “方爷,你总算醒了。”她赶忙起身。

    哪怕气色苍白衰败,仍难掩方武请秀面容,他不解地皱起眉,还未开口,裘化真已经斟了杯茶走到床边。

    “先喝点水润喉吧。”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头,喂了一杯茶。“既然能醒,那么大致上就没什么大碍了。”

    “你是谁?怎会知晓我姓方?”方武气虚地问。

    裘化真只好将温二爷上门的事说过一遍,当然,没漏掉她是怎么将他从街角暗处给救进客栈里,要知道行善不欲人知是美德,但她一直不是个崇尚美德的人。

    “所以,温二爷具是方爷的友人?”站累了,她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头。

    方武闻言,脸色乍变。“我呸!”

    裘化真微眯起眼,觉得他能呸得这般中气十足,教她佩服起自己的医术,具是了不起,此外,也佩服自己推算得万分精准。

    “分明就是他派人暗算我……”方武握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她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但总是要说得明白些,她才好帮他报官呀。

    “那日我押货进重阳城与他交易,他留我在温府住一宿,半夜时我听见古怪声响,起身查看,瞧见有人在主屋后院埋尸,还说他玩死的人都埋在那儿,我想起晚宴就设在后院的红梅林,想起那红梅异样的红,吓出一身汗,趁半夜就要离开,岂料才出温府就遭人暗算……”方武说得气喘吁吁,然而那双眼炯亮有神。.

    裘化真头痛地揉着额际。这下可糟了,这事不好办。

    简单来说,温二爷八成在床上有什么癖好,又或者是性喜脔童,玩得毫无节制以至于闹出人命,偏偏方二爷倒楣地撞见,于是就把方爷给杀了……“方爷,这有点说不通,温二爷是重阳首富,就算玩出人命,或有人知情闹到官府那里,通常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犯不着因此将你灭口吧?”

    “是啊,所以他追来时我也不解,可当他抢了我五千两后,我就明白了,许是他打一开始就打算要吞了我的货。”

    一听到五千两:裘化真眼睛发亮。“方爷买卖的是?”

    “玉石。”

    裘化真轻点着头,猜想光是身上就有五千两的货款,想必家底也丰厚,如此动机就合理多了。

    “裘姑娘,不如你请那位公子帮我上官府报官吧。”

    “……哪位公子?”她诧道。

    第五章遭到诬陷险沉江(1)

    方武费力地指向窗边榻位。“那位公子。”

    裘化真僵硬地回头,看着正慵懒抬眼的书生,她眉头都快要打结了,却见书生突地笑得万分愉悦,还向方爷打了声招呼,教她脑袋都快懵了。

    “姑娘家上官府,怕是官爷不受理,倒不如烦请公子替我走一趟。”方武凝重的神色里藏着一丝恐惧。“这得要快,毕意温二已经来探过我了,要是不赶紧报官,我怕晚一点他就会动手了。”

    裘化真直睇着他,确定他的视线是落在书生身上,这点固然教她难以理解,但眼前重要的确实是方爷所提之事。

    “方爷尽管放心,我现在就托客栈掌柜的报官。.”要是知道方爷的来头,她相倌掌柜的会很乐意帮忙。

    “那就麻烦裘姑娘了。”

    裘化真轻点着头,随即拿着要给方武服用的药材下楼,让小二帮忙煎药,顺便找来掌柜的把事情经过大略告知,烦请他报官,带官爷过来。

    “真是温二爷所为吗?”掌柜的压低声音问。

    “方爷是这么说的,方爷家底丰厚,温二爷分时也是看上人家家底才会痛下杀手,要是掌柜的帮了方爷,事后礼金肯定不少。”就怕掌柜的不动心,她很肉疼地把从温二那里收的金锭递了出去。

    掌柜的立刻收了金锭,一脸为难地答允了。

    裘化真略松口气地上楼,见方武正闭目休养着,她不禁睨向又窝回榻上的书生。

    “化真,依我看,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小清走到她身旁低语。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离开?”裘化真瞧了她一眼,回到桌边继续提笔,完成了画作后顺便再添朵象征富贵吉祥的牡丹。

    小清似有忌惮地看了眼书生。“那个人看得见书生,他……就快死了。”

    裘化真蓦地收笔,回头看着书生。“为什么?方爷不是纯粹能观阴阳吗?”虽然一开始有些锴愕,但仔细想想,能看见鬼神没什么太不了。

    “化真,问题是他看得见书生,看不见我。”

    “他没指到你不代表他看不见你。”方武指到男子报官较女子有效率,所以没提到小清也是自然。

    “化真,他是真的看不见我。”

    “为什么他看得见书生却看不见你?”她好笑的反问。

    “因为——”

    “裘姑娘在与谁说话?”

    裘化真一顿,看向床上的方武,他的目光笔直地看着她,瞧也不瞧她身旁的小清,彷佛小清不存在。

    可是,他明明看见了书生……

    “裘姑娘,汤药来了。”外头突地传来小二的声响。

    裘化真收回心神,开门接过了药和一壶茶。“掌柜的出门了吗?”她问。

    “一刻钟前出门了。”小二必恭必敬地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又道:“上房的花爷主从也出门了。”

    裘化真心头跳了下,问:“退房了吗?”

    “倒不是,听说是知府大人亲自来请的。”

    裘化真轻点着头,给了小二碎银,内心细忖着,集富贵权势于一身的威镇侯让知府大人都亲自来请,要是这事能请威镇侯相助,就不必担心温使阴招了。

    只要她把画交给那个叫颜奎的,证实她具能观阴阳,威镇侯必宝会信了她,哪怕无法信个十成十,那也够用了。

    裘化真来到床边,为了让方武宽心,将掌柜的去报官一事道出,一口口慢慢她喂着他喝药。

    “这药喝了会发汗,教你睡得沉,如此伤会收得快些。”

    裘化真注视着他,确定他压根没瞧见自己身边的小清。

    “不用客气,倦了就睡吧。”话落,她帮他收起了身上的银针,将被子盖得妥贴才回到桌边。

    将银针擦拭过收妥,刚倒了杯茶浅啜,就见书生晃到了床边。

    “书生。”她轻唤着。

    书生看她一眼,黝亮的眸噙着说不出快意的笑,朝她施施然而来。

    “疑惑他为何看得见我?”书生走来,瞧她轻点着头,他笑得有丝坏心眼,道:“因为他快死了。”

    裘化真顿了下,怒意迸生。“你在胡说什么?我刚给他诊了脉,血气是虚了些,但脉息已稳,怎么可能会……”那晦气的字,她连说都不愿说。

    “骗你做什么呢,真的只有快死的人才看得见我。”书生贴近她,不住地看着她的眼。

    “可你也一直都看得见我,所以我搞不请楚你是不是……”

    蓦地,她整个人晕眩了下,双手紧抓住桌缘,耳边听见小清的惊呼声,像是不住地质面书生什么,然她却已经听不要清楚,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她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瞬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当小清细微的声音划破宁静、钻入耳里时,她蓦地张开眼,见房里出现了官爷,她正疑惑着,官爷随即一把抓起了她。

    “将她带走!”那官爷吼道。

    裘化真怔了下,被蛮劲扯痛,疑惑地道:“官爷,就算要我上是衙作证,也犯不着这般粗鲁吧!”

    “作证?你这个杀人犯还作什么证?”

    “……嗄?”裘化真眨着眼,感觉脑袋恍惚着,一时听不明白。

    “化真,方爷死了,那药里有毒!”

    小清声泪俱下的话,教她慢动作地朝床的方向望去,果真瞧见方爷面露死相,似是已死亡多时。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一时想不透,但她还是强自镇定,余光瞥过桌面上搁的画和香包,她赶忙道:“官爷、官爷,哪怕是要判我个死罪,好歹也让我在死前将该还给人家的东西交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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