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世泽率先走出房,颜奎和易水随即跟上。.裘化真无奈叹口气,瞄了眼床上的男人,只得先到隔壁房歇息,哪知房门都还没掩上就被推开。

    她无言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再见他大方地踏进她暂歇的房,只能万分不快地跟在他身后,然后抢先他一步坐下。

    身分尊贵又怎样?要搞清楚,有求于人时该摆什么姿态。

    颜奎想上前喝斥她,却被易水拦下,花世泽倒是不以为忤,在她面前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道:“你能否在我身边瞧见什么?”

    “两个男人。”裘化真十分配合地道,见他那双漂亮的眸微眯起,她随即指着他身后。“两个男人,没错啊。”

    别认为她是在寻衅,她纯粹只是累了,懒得多维持表面功夫。

    “我问的是,你可有在我身边瞧见任何鬼魂?”花世泽目光冷了,嗓音更冷。

    “没有。”她快人快语,完全不拖泥带水。

    要问在场有几个鬼魂,她可以直接回答两个,而且就是她认识的那两个,就在门外;书生一脸看热闹的欠揍表情,小清则是退得远远的,瞧也不瞧门里一眼,不知为何,打从她见到这个家伙之后,就一直避得远远的。

    “颜奎身旁呢?”

    虽说她不知道颜奎是谁,但她猜是她今天搭话的那一个。“没有,她已经离开了,许是她只想交托那一句话,说完自然是归黄泉了。”

    颜奎闻言,神色微变了下,却不允许自己提问,就怕自己着了道。要知道这些术士神棍最本事的就是掐住人心的弱点,人的心一有渴望,就让他们找到了缝隙,接下来就任他们宰割了。

    “所以……流连在世的魂是因为有执念?”

    裘化真发现他的脸色更沉了,便拿出几分精神探探他的底。.“一般来说是如此,恨、怨、念、情等等都是执念,是亡者对生者最后的依恋,教魂魄离不开阳间,一旦解了执念,自然就会入黄泉。”

    这是小清说的,肯定错不了。她边说边打量他的神情,在心里不断地反复推敲,猜想着他想找的是谁,想看的是谁,又是否与他手上的香囊有关。

    凤凰于飞……那是女子赠与他的定情物吧,所以,他想找的应该是个姑娘家。

    “你认为,我想找的是谁?”

    裘化真笑了笑,纤纤长指指着他手上的香囊。“凭着香囊,我会认为你想找的是个姑娘家。”这般简单的推论,反而显得她真诚,是吧。

    反正,他是问看法,又不是问她能力。

    “而她未跟在我身旁,意味着她已不在阳间?”

    “……这倒也不一定,阁下是个阳气极足的人,怕是她想接近也不容易。”嗯,小清退得那么远,感觉那么害怕,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

    “那么她还可能在哪里?”他冰冷的面容有着一丝渴望。

    裘化真垂敛长睫,思索了下,谨慎启口。“那得先知道她是如何亡故。”人嘛,无缘无故想见鬼,要么是至亲,要么是没见上最后一面,未能见上最后一面,若非急病,那就是……遭人杀害。

    她这一问,是在替自己铺路,毕竟总要摸清底细,她才能拐得理直气壮。

    第四章前有狼后有虎(1)

    花世泽微眯起眼,身后的颜奎和易水皆若有所思地瞧着她。.2yt.la

    半晌,花世泽才启口,“如何称呼姑娘?”

    “奴家姓裘。”他没正面回答,她也不急。

    “裘姑娘,夜深了,不方便再叨扰,不如明日再聊。”

    “好啊。”

    “告辞。”

    “等等,阁下还没告知姓氏,总不好让我你呀你呀的叫吧。”喏,让她秤秤他的斤两,看值不值得她再冒险一回。

    花世泽回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在下威镇侯花世泽。”

    “明日见,侯爷。”她笑吟吟地道。

    花世泽蓦地怔忡起来。听似平凡的一句话,可这句话却是柳九与他说过最多回的一句话。而她,眉眼间无一处与柳九相似,为何这说话的口吻,这扬笑的神情,全教他仿佛见到了柳九?

    但怔伸也不过是刹那间,在他收回目光时,早已将情绪敛去。

    回房的路上,颜奎不禁低声道;“侯爷:那丫头说起话来皆透着试探。”

    “你当我不知道么?”花世泽淡道,独自进了房。

    一个颇具心机的丫头,态度大方又恁地胆大,听见他的头衔神情不变,与他对视,敢与他较量……如果,她真瞧见亡者魂魄,他会不择手段将她带回京城,但若她是骗他,死也怨不得他。

    他此生,已经不愿再遭骗。

    待花世泽一行人离开后,小清才慢慢地穿门而过,闷不吭声地站在她的身侧。

    袭化真早习惯了她的穿门而入,倒了杯茶压低声音问:“小清,那家伙是不是阳气很盛?”

    要不然她怎么会离得那么远?

    “……嗯。”

    “果然呀。”裘化真轻点着头。

    别说那个男人龙章凤姿,器宇轩昂,光看他那双眼,带狂噙威,如冰似刃,孤魂野鬼看到他,恐怕都得绕道而行。

    “那个人……不好。”

    “嗯,连小清都看得出他危险,可见他有多危险。”她连啧了三声。

    可是嘛,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富贵险中求。她不想再干神棍,就得想法子攒点钱,自个儿开医馆。

    这钱嘛,再从赖府那里榨也是有限,但他就不同了,光看他的衣料就知道他家底厚,再者那般冷情的人竟有非见一面不可的魂魄,可以想见那魂魄与他关系匪浅,肯定是教他一掷千金也愿意的。

    所以,就当是她的最后一骗,她是骗定了!

    明儿个再找掌柜的问问,看有没有听过威镇侯这一号人物。

    “化真,他真的很危险,你要是靠他太近,一定会出事的。”

    裘化真托着腮,道:“你别拒心,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她当然知道那个人不是三言两语能蒙骗的,所以她必须多下点功夫。

    “化真……”

    “好了,就跟你说——”正说着,门外突地传来敲门声,她赶忙打住,顿了下才问:“谁?”

    “裘仙姑,是我,掌柜的。”掌柜的迟疑了下才道。

    这房里明明就只有她一个人,偏偏又传出她与人交谈的声响,吓得他犹豫着这门到底要不要推开。

    袭化真闷笑了声,随即替他开门。“掌柜的,隔壁房已经打理好了吗?”

    “是的。”掌柜的一进门暗自打量里头,确定只有她一人,不禁毛骨悚然了起来。近来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她是个能视鬼神的仙姑,他不当一回事,可方才不小心听见一些片段,教他心惊胆跳了起来。

    裘化真明知他心里猜想也不点破,跟着他来到隔壁房,房里整理得差不多了,不过那血腥味还在,想开窗又怕冷着了床上还昏迷不醒的布。

    “裘姑娘,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掌柜睑色诚恳地说着。

    “掌柜的可知道方才那主从三人是什么来头?”裘化真思索了下,开口便问。

    “这个嘛,我倒也不清楚,这两三年约莫这时候他们就会上客栈买些热食,去年还特地带了食谱让厨子照着做,这道菜已经成了客栈的招牌了?”

    “为何买热食?在客栈里品尝不是正方便?”

    “这我就不清楚了,前年和去年都是带着几样热食去了梅林县,今年倒是赶得急,正午离开,二更天就进了客栈。”掌柜的几乎是知无不言了。

    裘化真轻点着头。很好,原来是去了梅林县……不过这说来也怪,梅林县离重阳城并不远,赖大老爷前些日子才去过,听说马车行驶约莫一个半时辰便到,这么近的距离,要是探访友人或族人,该是要相约在重阳城见面。

    除非,对方是布,抑或者是……蓦地。念头一冒出头,她愈觉得有道理,生者对亡者念念不忘,那必定是亡者才刚往生的几年内,这两三年年年到,这般想来合理极了,也许她该找时间去探探,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瞥见掌柜的似是还等着她发问,她沉吟了下,轻声问:“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听过威镇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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