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真的证明陈千夏的第六感在某些时候还是灵验的,比如说,昨晚的不安感,就完全的验证在第二天的事件之中,江禹城和夏莎在去机场的路上遭遇车祸,一辆酒后驾驶的跑车迎面撞上江禹城的车子,避无可避,飞来横祸。.

    陈千夏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她正打算要出门找夏仲阳谈一下关于孩子的问题,她想过了,不能再这样下去,要么说出真相,要么就好好的保密下去,尽可能的不要再让江禹城和夏莎有什么接触。

    只是这个电话让她一下子有了决定,或许是再面对即将失去的痛苦里,她害怕了,恐惧了,怕给自己留下什么弥补不了的遗憾,所以她几乎是在那一刻就决定了,如果夏莎这一次能够平平安安的,她一定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妈妈。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室的外面只有江维一个人,他的伤也不轻,头部和手臂都缠绕上了厚厚的纱布,陈千夏又一下子慌乱起来:

    “夏莎怎么样了?”

    江维欲言又止:

    “还在手术室,医生还没有出来。”

    “怎么会这样?她受伤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对不起,陈小姐,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我也是打听之后才知道夏莎在这层楼的手术里。”

    她很想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只是虚惊一场,可是陈千夏骗不了自己,连江维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更何况是那个才五岁大的孩子呢?她会不会就要失去她了?会不会来不及知道有关自己的秘密?会不会这一辈子都不会叫自己一声妈妈?

    她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包围着,除了父亲去世的时候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触,那种仿佛置身于万丈悬崖的边缘,看着没有底部的深渊,随时都会掉下去的感觉。

    陈千夏瘫坐在长椅上,目光呆滞却又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或者又能做什么?只能在这里等待着,煎熬着,等待别人来宣布那个或许她根本无法接受的消息。

    江维不善于安慰人,看到这样的陈千夏,他觉得自己也是有心无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她的面前:

    “陈小姐,你在这里等莎莎的消息,我去看看江先生。”

    陈千夏这才想起来江禹城也是这场车祸中的受害者,从长椅上站起来:

    “他还好吗?”

    江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情你知道打我电话就可以。”

    陈千夏在江维这样的神情之中好像猜到了什么,惊了一下:“他到底怎么了?!”

    江维有他自己的坚持,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坚持是不是对的,他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他依然保持沉默,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陈千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追上去拦住他的去路:

    “你在这里陪夏莎,我去看他,他在哪里?”

    江维一愣:

    “陈小姐不担心莎莎吗?”

    陈千夏看了一眼依然显示在手术中的手术室:“我只是去看一眼,马上回来,你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给我。”

    江维犹豫一下,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将江禹城所在的病房告诉了她,自己则留在原地。

    江禹城的病房在四楼,陈千夏乘坐电梯上去,只是单单一层的距离,她也觉得自己有走了很久很久的感觉,她甚至在想,江禹城在这场车祸中是不是还有生存下来的可能?

    如果他不在了,或者病危,她的心情是开心多一点,还是不舍多一点?

    江禹城的存在对于陈千夏来说,一直就是特别的,矛盾的,甚至不知所措的,每一次在自己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的时候,他总是会表现出特别的温柔,在自己想要放弃恩怨,彻底放纵的时候,他又可恶的让人想起他所有的不好。

    于是,他们渐渐的走到了这一步。

    她对于江禹城的感情,已经在这来来回回的拉锯战中消磨的不成样子,她觉得自己不爱他了,为什么要爱他呢?这样的一个男子,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甚至由始至终从未对自己的感情做出一点的回应。

    一直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所以,她恨他,想杀了他,为自己的爸爸报仇,也为自己已经消逝的青春!

    只是,如果真的是那样,为什么现在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才颤抖,全身紧张到接近虚脱,这不是她自己,她才不会为了江禹城而失控,这是另一个她,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她站在病房外徘徊了很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或者进去以后说什么,她知道这事浪费时间的一种表现,但她提不起勇气,害怕勇气之后面对更加失控的情绪。

    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病房的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陈千夏吓了一跳,退后了好几步,让出来的医生也吓了一跳,缓了缓神:

    “你是病人的亲属吗?”

    “我是他的朋友。”陈千夏有些心虚:“他怎么样了?”

    “哦。”医生笑了笑:“没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失血过多?陈千夏脑袋一热:

    “失血过多怎么还只是休息一下?他伤的很重吗?他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看出她的焦急,急忙解释:“小姐你不必担心,江先生并没有受伤,他是为他的女儿输了很多的血,所以才有虚脱的情况,不过年轻体壮的,多吃一些营养的东西很快就会补回来了。”

    这样的转变让陈千夏有些抓不住重点,她还没有在医生的话中反应过来,就听到病房里江禹城的声音传过来:

    “陈千夏,你进来。”

    医生笑了笑:

    “你自己进去问他吧。”

    陈千夏点头致谢,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江禹城正半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虚弱的很,她走过去,却不敢看他,只是小声的问一句:

    “你感觉怎么样?”

    江禹城看着她的这般模样,无力的笑笑:

    “我以为你只是在乎夏莎,不会上来看我一眼。”

    陈千夏的目光始终不知道放在哪里,他这么一句话倒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离开:

    “那个……既然你没事的话,我就先去看看夏莎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转身的时候,却不想被江禹城一把抓住了手腕,也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力气很小,陈千夏也并非挣脱不开,但是偏偏没有,只是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不吭不响。

    沉默了一会,江禹城率先叹一口气:

    “你不用那么担心,夏莎没事。”

    陈千夏惊讶的回过头:

    “你怎么知道?”

    “医生刚才告诉我的,他是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特地来告诉我消息的,现在在进行缝合阶段,马上就要转入病房了,等下再去看也不迟。”

    陈千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安着落,疲惫的笑了笑:

    “太好了。”

    江禹城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放开了她的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在她终于察觉不对劲的时候,慌乱的避开了那道目光:

    “那个,我还是……”

    江禹城不等她说完便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

    “是吗?”江禹城笑着反问。

    陈千夏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看出他生气的模样,倒是觉得像在等待一趁戏即将上演的意思,她被他捉弄过太多次了,不由的觉得发怵,想要离开,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看看夏莎的好。

    她只是才有这样的一个想法,江禹城却先一步打断了她:

    “你知道夏莎的血型吗?”

    “知道。”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那么稀有的血型为什么我刚好也是,才没有耽误治疗呢?”

    陈千夏肩上的背包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却一点也没有缓解彼此之间绷紧的气氛,还有陈千夏那根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神经线。

    “陈千夏,夏莎到底是谁的孩子!”

    她看向他,他也看着她,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也没有喜悦,好像这件足以震惊大家消息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陈千夏仔细辨认,想要在那些平静之中寻找一种自己期待的情绪。

    可是,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他只是看着自己,异常的平静。

    这样的平静让陈千夏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她淡淡的笑了笑: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让你杀掉这个孩子吗?她是我的,和你没有一点的关系。”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你还觉得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江禹城也有些激动了,他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刻,事实都已经摆在他们面前,她居然还在否认:

    “你居然瞒了我整整六年,陈千夏,你如果决定生下来就应该让我知道,如果你并没有打算让我知道,那就不应该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道的,世界上没有永久的秘密。”

    “告诉你?”陈千夏冷冷的笑了笑:“我要怎么告诉你,你这六年的时间有让我知道你的一点点消息吗?我不是没有告诉过我怀了你的孩子,是你自己不相信,是你自己不要他的,所以,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当时让你放弃,我有我的选择。”

    “你有你的,我同样也有我的,你无权干涉。现在你知道了夏莎的身份,我也不用在费劲心机的去隐瞒了,你打算要怎么做?她现在已经五岁了,你还想要杀掉她吗?”

    “如果我想杀掉她,我又为什么要躺在这里?”

    陈千夏笑的凄凉:

    “我又怎么知道,就像六年前,你并没有打算和我在一起,却还是和我上了床。”

    江禹城没有想到她会提到这件事情,微微一笑:

    “我以为那是你想要的。”

    “对,那是我想要的,成为你的女人,做你的女朋友,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只完成了我前面的期待,却忽略了后面的渴望,如果你做不到,就应该一开始就不要做,这样半途而废的事情很让人讨厌。”

    “也许正是因为讨厌,才让你对我的记忆更深刻一些。”

    陈千夏咬牙切齿:

    “你真是不要脸。”

    “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当你学会不要脸的时候,那么距离成功也不会太远了。”

    “这个伟人不会刚好就叫江禹城吧?”

    “并不是。”江禹城一笑:“我也不认识他。”

    陈千夏气的不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站在这里和他讨论这件事情,幼稚的做法也很让人不可理喻,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气疯了才会有这样失常的举动,于是捡起了地上的包包,准备离开。

    这一次一定不要再听到他说什么就留下来了,那样只是让自己更加像一个免费供人消遣的小丑而已!

    可,凡事总有意外,就比如这一次,在陈千夏下定决心不再理睬江禹城,一切事情都等到夏莎出院之后再说的时候,她却惊觉一些不对劲,只能又一次的停下脚步,审视的盯着床上的江禹城: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夏莎是你的女儿。”

    他的表情太过淡定了,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即便是对江禹城这样淡然无波的人,也不应该是一副好像谈论中午吃什么这种白痴问题该有的反应。

    江禹城回应她的只是淡淡的一笑:

    “你看出来了?”

    “你一直都知道?”

    “事实上在我第二次看到夏莎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她是我的女儿。”

    陈千夏几乎要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陪着我演戏?”

    “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对我说出真相,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对夏莎那么好?难道只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小女孩吗?”

    【我有种预感,快要结局了……你们觉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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