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口罩的护士走出来,神情肃穆。.

    “护士,里面的患者怎么样了?”蜈蚣抢先千夏一步询问。

    “患者失血太多,需要输血。但是前段时间刚出现了一起大型事故,江山市的血库库存不足,你们几个谁能献一下血?”

    “我可以!”千夏连忙举手:“我是患者的女儿。”

    “血型也需要匹配才是,患者是型血,你的血型是型吗?”

    千夏的血型是b型,跟她亲生父亲一样,她无法献血。

    她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而询问蜈蚣:“你的血型呢?”

    “我是型啊我立刻打电话叫庄园里的保镖”

    “我来吧。”时城走上前,“我的血型是型。”

    韩俊旭也想在千夏的母亲面前做出点贡献,但他也是b型血,只能缩在一边,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阎一蒙拍了拍韩俊旭的肩膀,低声道:“这就是命啊”

    韩俊旭瞪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滚!”

    “那你跟我进来吧。”护士点了下头,带了时城进去。

    千夏深深地看了时城一眼,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

    蜈蚣哼了一声,道:“朵朵小姐,您根本不需要谢他。是他非要说什么真相,才导致秦姐没了活下去的希望别说抽他一点血了,就算抽光他的血也是他应该做的!”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阎一蒙听不下去了,走上前争执道:“阿城好心主动提出献血,你怎么还这么说话?”

    “我说的话有错吗?!”蜈蚣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够了!”千夏瞪了蜈蚣一眼,用眼神让他闭嘴。

    “小姐,您”

    “如果你真是那么认为的。认为是时城非要说出真相而害了妈妈,那么,这件事情也有我的一份。我也有罪!”

    蜈蚣张了张嘴,表情僵硬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悠长的医院走廊里,众人都没有再说话,阎一蒙更是坐在椅子上等的睡着了。.

    “朵朵!”

    “朵朵小姐!”

    赫连七和胖子从楼梯口跑过来,一脸的紧张。

    “七爷?”蜈蚣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怎么出来了。

    “是我叫人放了他们的。现在这种事情了,难道还要关着他们吗?”

    千夏的话说的蜈蚣低下了头。

    赫连七张了张嘴,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血库的库存不够,时城进去给妈妈提供血源了”

    “恩。”赫连七没多说什么,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他的紧张与担心。

    千夏看了困乏的韩俊旭和阎一蒙一眼,走上前劝道:“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在就好了。”

    韩俊旭原本就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赫连七来了之后他更不会走,直接拒绝道:“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一直跟韩俊旭唱反调的阎一蒙难得附和他道:“对,我们不走。阿城还在里面呢,我得留在这里等他。”

    “好吧。”千夏叹了口气,道:“谢谢你们”

    她的眼中难掩倦意,却一直都不吱声在强撑着。

    韩俊旭看了心疼,却只能紧抿着唇干坐着陪她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城终于出来了,并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秦简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刚才在等的时候都没有落泪的千夏却在这时候再也抑制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尽管秦简并没有尽到她作为母亲应尽的责任,也许也没有其他母亲那样爱她,但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她的一颗心一直都是悬着的。

    不想妈妈出事,不想失去唯一一个亲人,这是她一直在想的。

    看到千夏痛哭,赫连七抬脚就要走过去安慰她。.

    但刚走出两步就被时城拦住了。

    他侧眼看向时城,只见时城对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她忍了很久了,让她发泄一下吧。”

    哭一下,对她来说算是一种发泄。

    赫连七的表情僵了许久,慢慢地侧过头去,没有再走上前。

    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止不住。

    悠长的走廊充斥着她的哭声,听的人揪紧了心。

    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千夏终于觉得自己能透口气了。

    “给。”一只大手里拿着一把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千夏抬头,入眼是时城紧皱着眉头的俊脸。

    “把眼泪擦一擦。”

    千夏刚要说谢谢,时城又道:“哭的差不多就行了,丑死了!”

    “你”千夏气急,一脚踢了过去。

    时城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脚,转而伸手过去:“行了,鼻涕虫,起来了。”

    千夏瞪他一眼,还是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站太久她的脚底麻麻的,像是有无数个虫子在脚底钻。

    “来这里坐会儿。”时城说着,扶着她往走廊的座椅上坐。

    韩俊旭连忙给她让了个位置,自告奋勇去帮她倒杯开水。

    “好吧!那我就帮你捏捏脚。顿那么久,脚肯定酸了。”阎一蒙说着,在千夏脚边蹲下,不由分说地开始帮她捏腿。

    看着这一切,赫连七的神色显得很是复杂。

    “七爷?”胖子小声地说道:“您要不要也做点什么?”

    “我们去给她买个早餐吧,天也快亮了。”赫连七说着,直接往楼梯口走。

    “不跟朵朵小姐说一声吗?”

    “不用了。”

    胖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泄气地跟了上去。

    次日。

    秦简在第二天的下午醒了过来,但是拒绝见任何人,尤其是时家的。

    江诺被拒之门外后,心绪也很是复杂。

    “我就应该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的!”她扶着额,十分后悔自己选择了将尘封了十几年的真相说了出来。

    “您别自责”千夏叹了口气,“错不在你。如果你有错的话,那我们都有错。”

    江诺听了,心里却更是难受,只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透不过来气。

    “妈,你没事吧?”时城扶着江诺,皱眉道:“所以说让您别来了。”

    “怎么能不来?你这孩子”

    “好了,我们改天再来,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时城说着,给了千夏一个眼神,带着江诺先走了。阎一蒙已经回去,韩俊旭也因为韩家有事情走了。

    秦简手头上的事情暂时由赫连七代管,医院只剩下蜈蚣、她以及跟着江诺一起过来的樱花。

    千夏的目光落在樱花身上:“樱花,你去看一下我妈的点滴是不是要换瓶了。”

    樱花点了点头,进了病房。

    蜈蚣正要跟进去,千夏出声叫住了他。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蜈蚣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秦简的身体和情绪都不是很稳定,千夏没敢走远,叫了蜈蚣到医院的楼梯间说话。

    一夜之间,蜈蚣老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

    他强打起精神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蜈蚣。”千夏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给我上过很多课,但是今天,我也想给你上一次课。”

    “?”蜈蚣一头雾水。

    “你知道世界上有哪三种东西是掩盖不住的吗?”

    “什么?”

    “第一是贫穷,第二是咳嗽,第三是爱。”

    蜈蚣的眼眸动了动,脊背僵直。

    千夏缓缓吐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之前在城堡的时候我就有怀疑了,但是没能确定。一直到昨天晚上妈妈出事的时候,我算是完全确定了。”

    “你确定什么了?”蜈蚣的语气显得有些没有底气,似乎是害怕自己的心事真的被猜中了。

    “你喜欢我妈妈。”

    “”蜈蚣的眼眸一阵紧缩,继而快速别过头,不敢直视千夏的眼睛。

    “你不用紧张。”千夏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蜈蚣的肩膀,“我不是要说你啦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是有事想拜托你。”

    几个小时后,傍晚的光照进窗户,折射出七彩的颜色。

    樱花一进门,大惊失色地冲到秦简的床边,从秦简的手上夺过了水果刀。

    “您别这样啊!不要再说这种傻事了!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让小姐怎么办?”

    樱花吓得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连忙把夺过来的水果刀扔到了远处,并且叫了蜈蚣进来。

    千夏正好去买晚餐去了,只有蜈蚣守在门外。

    听到樱花的喊声,他立刻就跑了进去。

    被扔在地上的匕首还在泛着渗人的冷光,蜈蚣的眼神暗了暗,走上前去。

    “傻事做一次就够了,你怎么还要这样?!”

    蜈蚣居然敢这样跟秦简说话,她还是快点溜,免得引火烧身吧!

    樱花默默地收了匕首退了出去,

    “蜈蚣你跟了我十六年了吧?”

    秦简的目光落在窗外,眼神虚无缥缈的,似是已经失去了活着的一切希望,像个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癌症患者。

    蜈蚣心里一阵揪心,点了点头道:“十六年零七个月。”

    他记得无比清楚。

    那时候他只是个给小赌场看门的,因头脑机灵,被秦简看中带在了身边,一步一步变成今天的吴爷。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知遇之恩却渐渐变成了隐忍的爱慕之心。

    一直到今天,这世界上才有一个除了他之外,唯一知道他心里藏着的秘密的人,那个人就是许千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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