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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倒楣——倒了八辈子的楣。

    想当初落水的时候何必拚命挣扎着要活下去,如今捡回一条小命,瞧她现在落得什么下场?

    阴暗潮湿的空间,脚下是吱吱叫跑来跑去的鼠辈,瞧瞧,连盏油灯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打哪吹来的冷风,就算咬紧牙关还是冷得手脚都没了知觉。

    老鼠,吓不倒她,黑暗,她也不惧,可为什么心好凉,凉得一点温度也不见。

    是啊,三面石墙,一面铁栅栏,这是岛上为了关犯人设的监牢。

    什么逍遥岛!哪里逍遥了?根本是欺骗众生的名字。

    她连这座岛长什么样子都还没看过,却回到笼子里。

    想她陶步荷跟牢狱还真有缘,离开监狱也不过就几天前而已。

    她想自嘲的笑,喉头却干涩得像漠地,全身不知名的干热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痛,也许她快要跟小雒作伴去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是男人都是不被允许挑战威严的。

    瞧她现在的模样,得罪的人从官僚换成杀人魔,捅的楼子一次比一次大,下场也越来越悲惨。

    这样也好,也好。

    把头埋在两膝之间,百般挫折的陶步荷心灰意冷,静静等死。

    她不听不闻不问,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打开生锈的铁锁,拉开嘎吱作响的牢门。

    “姑娘,吃饭了。”

    跟地板上一模一样的木碗被搁下了。

    “咦?你一直没有吃,这样不行。”他是这里的牢头,年纪老得看不出年纪,可是他知道犯人交到他手里不能出错,主子吩咐要给三餐,他就得照着时间送过来。

    陶步荷依旧窝在破床上动也不动。

    “姑娘,你把自己饿坏了又于事无补,何必呢?人是铁饭是钢,当个饱食鬼总比饿死鬼好。”

    她抬起茫然的眼神。“我要死了吗?”

    牢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问题。这里是死牢,老实说,打他在这里看管犯人开始,能好端端的活着出去的,还真少之又少。

    她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多余,遂把头重新埋回膝间。

    “姑娘,不管怎样,饭都是要吃的。”

    陶步荷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沉默得像泥塑。

    牢头看劝不动她,只好拾起木碗退了出来。

    拖着蹒跚的步子,他想了又想。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关在这儿,就算没有任何刑罚,饿死却是早晚的事,这事……要不要往上报啊?

    虽说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可看着碗里被老鼠啃咬过痕迹的窝窝头,他还是低声向看守牢门的张三吩咐了声,离开他绝少踏出去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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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头来到微澜的护法堂,经过通报,微澜立即接见了他。

    “护法大爷,实际情况就是这个样子,您要不想想法子?否则那位大姑娘不是会先病死就是饿死了。”

    “她都没进食?”

    “两天一夜了,小老儿每天准时送饭进去,原封不动拿出来,那位姑娘……看起来是不想活了。”

    “想不到她性子这么倔,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小老儿也这么劝过她,不过我看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本来呢,会关进水牢跟死牢的犯人肯定是有事犯到岛主,可护法却偷偷地给他这没多少油水可捞的老头子塞了银子,既然不必直接面对岛主,他也乐得做顺水人情。

    “护法您看怎么办才好?”

    “你先下去,其他的我会处理。”

    牢头唯唯诺诺堆笑退下。

    挥退了牢头,微澜忽而听见非常细微的衣袂飘动声。

    “谁?谁在那里?出来!”几句话之间,他手指的银针已经招呼过去,人也随之越过比三个汉子还要粗的银杏树后。

    树下空无一人,只见三支银针亮晃晃的钉在树干上。

    微澜心中有不好预感。

    逍遥岛上武功超越过他的屈指可数,难道有人潜伏了进来?

    他身系整座岛的安全,要是有奸细跑进来,不只整个岛上的居民有危险,就连岛屿上的秘密也会被揭穿。

    陶步荷的事情只好暂时缓一缓了。

    他返身,召集负责巡逻的人手,星风急火的出门去了。

    不久,位在最偏西的死牢里,来了个令谁都意想不到的人——

    “岛……主!”牢头心里格登的跳。

    “开门。”布紫阳阴着张脸,像随时都会爆发的样子。

    牢头哪敢有第二句话,抖着手跟脸皮开了死牢铁门。

    布紫阳才下阶梯就看见陶步荷了。

    “她一直都这样?”

    “不吃不喝也不动,好叫人担心。”

    “她是你什么人,要你来担心?”

    牢头又堆笑。“小人失言。”

    完了,拍马屁差点拍到马腿上。

    “把门打开,我要进去。”她死了吗?外面讲话声音这么大她却动也没动。

    牢头赶紧行事。

    布紫阳对牢房里的一切视而不见,笔直来到破床前。

    陶步荷还是维持着几个时辰前的动作。

    他伸手一推,她咚一声倒了下去,露出一张泪痕斑斑又蹙眉的脸蛋。

    似乎,在挂舟上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种带着痛苦悲伤的脸。

    她倒下后嘴里困难的喘着气,已经是烧得不省人事了。

    “真是会惹麻烦的女人!”口气是冲的,目光如冰,动作却飞快的把人抱起来钻出牢房。

    牢头没敢出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家主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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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床,从没让哪个女人躺过第二回,即便侍寝的小妾,也不尽然有进到水苑的荣幸。

    他是男人,需求发泄过后,一切就算结束了。

    “把她的衣服剥了,看到她这脏模样心里就有气!”命令三个美婢,他怒眉青眼,气的是她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怒的是自己的心软。

    三个小婢女再度看见陶步荷,什么表情也不敢显现,赶紧干活,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一个替她更衣,一个请大夫,一个去打水。

    布紫阳气闷的盘着手。

    她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相貌嘛只能算中上,论脾气,顽固保守得跟小春有得比,他承认自己有恋姊情结,但是这女人,哼,她连小春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他素来由着性子做事,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借口,心里咒骂了一堆,为的是她给自己找了麻烦。

    软衾卧榻上的陶步荷只剩单衣。

    她全身被汗湿透,这几天冷热煎熬,加上情绪大起大落,原来落水后感染的风寒加剧,等最后一件单衣卸下,如玉般洁白的身子就只剩绘绣两枝红梅的亵衣裹身了。

    像是感觉到冷意,她缩了缩脚,她有双纤细白皙如珍珠闪耀光泽的腿。

    布紫阳看直了眼。

    情欲对他来说自然得如同穿衣吃饭,但是曾几何时,他竟然对一个身染重病、奄奄一息的女子也会生出欲望?

    他眯紧不管任何时候都魅惑得像要把人吞进去的凤眼,“我在东园,等袁来过后派人知会我。”

    纳福颔首。

    真是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主子到底存什么心肠,先是把人整治得死去活来又要救人,这会儿又撇下有性命之忧的人去找东园的醉姨娘。

    唉,不是只有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又曾好懂过?

    “纳福你发什么呆,你再怎么看主子也不可能对你有意思。”打了水进来的迎春忍不住消遣自家姊妹淘。

    “你这死丫头片子,只会说风凉话。”纳福佯装生气,叉着腰,俨然要修理人的凶样。

    “别闹、别闹,咱们还是先帮这位姑娘净身吧,要让袁大夫看见可不好了。”

    “哼!”

    “迎春在这谢过纳福姊姊了。”

    “你这贫嘴的丫头,快干活啦!”

    水苑里难得的嬉笑声停了,可布紫阳的脚步可没停。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他这么匆忙的赶着要走,竟是因为看见她的身子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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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云雨结束。

    布紫阳双臂枕在醉香芹特意替他垫高的松软大枕上,腰际随便搭着锦被,布置雅致的寝楼漫着欢爱过后的气味。

    细致如瓷的小手沿着他坚实又富弹性的胸部暧昧的蜿蜒而上,又复折返朝着锦被下面探去。

    布紫阳丝毫不给面子的掀被而起,那冷淡跟疏离不言可喻。

    醉香芹古典绝美的脸蛋忽地闪过一抹哀怨。

    他总是这样,欢爱的时候让人欲仙欲死,一旦满足,就什么都不给了,就算她是他宠爱的小妾也一样。

    “爷,小香哪里惹您不高兴了?”赶紧搭上上好的薄纱外褂,美妙的身材隐约可见,婀娜的款摆走向已经开始着装的布紫阳身边。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自己歇下吧。”

    总是这样,不轻不淡,她要的不是这些,可是她该死的明白岛主对她只有肉体上的欲望,在他稀薄的情感里,或许连什么叫真心对待都不会。

    “爷,你从来不在栖香院过夜,我……这么惹人嫌吗?”就连伺候穿衣这种事情他也不假旁人的手,除了他身边那三个小婢女,她连碰也不给碰。

    “你想说什么?”他转过身来已经穿戴完毕。

    “留下来陪小香。”她请求。

    布紫阳伸出大掌抚了她细致如花的脸蛋一下,“要我派人送你出岛?”

    醉香芹怔然,她不敢当着他面前流泪,爱到彻底的心多了新添上去的恨意。

    她从来没计较过什么,千依百顺,可得到的只有一屋子的空洞华丽,她拿不到这男人的心。

    “你赶我走?”

    “小香,不要玩火,本大爷在收你入房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我不想跟谁牵扯不清,你要什么我都能给,唯独我的心,没有,不妨告诉你,我的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存不存在。”他凉笑,那笑的模样不男不女。

    醉香芹被他的笑给凉透骨子。

    缘木求鱼是吗?

    “爷……”

    离开这个男人她又能到哪儿去?

    “你别傻了,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心人,我是魔物,满手血腥,跟着我你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醉香芹呆若木鸡。

    他看见了她眼中虽然极力隐藏却还是显露出来的惧色,大步离开栖香院。

    月下的他形影飘忽,银白的月光与栖香院飘扬出来的铮錝琴声交织成一张迷网。

    是该换了,他身边从不留人超过一年,侍女、小妾都一样。

    他不需要另外一个人来摸熟他的习性。

    他哪儿都没去,回了水苑。

    重叠的纱像迷雾,迷雾里的金色大床上安详的睡着焕然一新的陶步荷。

    她的脸好小!布紫阳把自己的掌心印在上头。果然,还不及他一个巴掌大,小巧的唇依旧是不怎么好看的苍白。他用食指戳了戳,却意外的发觉她那两瓣樱唇柔软得跟兔毛有得比。

    她不只每个部位看起来都小,就连此刻窝在大床里的身子也玲珑得像个孩子。

    她睡得很沉,一旁搁着尚未收去的药盏说明了袁给她的药里下了安眠散。

    这样也好,本来他以为回来还是要面对一个只要看见他,就老爱说教的小女人,刚刚路上还头痛着。

    弹指灭掉各处的琉璃盏灯,他躺进床的一侧。

    他只是今天把床借她一宿而已,而且是看在微澜的份上,才能享有这份殊荣。

    他闭上细长的眼却登时暴睁。

    只见本来蜷成一团的女人一只手搭了过来,就静止不动了。

    他厌恶被触碰,向来只有他去碰人的份,绝对不允许谁伸出爪子来……

    然而,像是找到热源的陶步荷梦呓的发出一朵轻叹,小小的身躯自然的滚了过来,然后在他伸开的胳臂里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像他曾在皇宫见过那叫做猫的动物般甜蜜的窝住。

    布紫阳差点要击出的掌就差那么一分的距离,她就会血溅当场,可他该死的耳聪目明,即便灯火全熄也能清晰的看见她眼下还有颈子尚未褪干净的青紫。

    嘴角自嘲弯起,他向来狠毒残酷,却为这来路不明的小东西破了一次又一次的例,布紫阳啊布紫阳,你不该有弱点的,有了弱点,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他阖上眼,逼迫自己如往常的每一个夜晚,轻浅浮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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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过去——

    头不痛了、身子也不再重得像吸饱水的棉花。

    睽违已久的清爽干凉,甚至是慵懒的。

    陶步荷捏了自己的大腿,还是很用力的那种捏法。

    会痛。

    不是作梦。

    她不是在那充满腐烂气味的牢房里等死吗?这会儿怎又回到这间宫室来?

    她才有所动静,珠帘子里的三个小婢已经鱼贯出来。

    “小姐醒了。”纳福手里捧着装满食物的漆盘。

    迎春手上是盥洗漱具。

    平安手上则是崭新的衣物饰品。

    之前打过照面,陶步荷对这三个年纪小小的小姑娘还有印象。

    “我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看着她们忙碌的动作,她堆了一肚子的疑问。

    “小姐以后唤我纳福就好,”纳福沿着顺序比过去,“她是迎春、平安,小姐有事吩咐就叫我们一声,我们都在水苑里候着的。”

    “这里……是你们那坏心主子的寝房吧,我住在这儿太喧宾夺主了。”

    纳福掩嘴笑。看起来她们家岛主的形象很差呢。“我家主子要听您这么说会伤心的,您可是主子从牢房里亲自抱回来的呢。”

    “他……男女授受不亲,这下我有何面目见人?”不,重点不在这儿,“他安什么心?”

    明明把她关进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也是他干的好事!

    三个丫头互看一眼,昨儿个夜里她跟岛主睡一块的事情还是别说了吧,而且还不只一宿,江湖儿女的她们不计较这些小节,可这位小姐怎么看就是出身良好人家,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贞节毁了,这……大概会闹出人命的。

    “小姐,凡事从权,这种事情就别计较了。”

    “可以这样解释吗?”

    “当然可以,大家能在一起就是有缘,就像我们三个的命都是岛主救的,岛主救过的人那么多,要是每个人都想以身相许,这座岛再如何富裕也不够吃。”迎春笑得可人。

    虽然这种说法也没什么不对,但是在陶步荷从小到大的教育里,就算被陌生的男人看见一根指头也是不应该的事。

    可如果用其他角度想,指头要操持家务是怎么藏得住?

    她很快释怀。

    好吧!从权就从权,反正这权她也不是没从过。

    “小姐来梳洗吧,早膳要是冷了就不好入胃了。”纳福见她脸色缓和了许多,知道她不是那种顽固守着自己想法不肯放的人,不禁对她又萌生了几分好感。

    在三个婢女的协助下,陶步荷还是费了不少时间才把自己打理妥当。

    她向来不喜欢在头顶上做文章,老觉得顶着那些又重又累赘的金品银饰不只不方便,还满头叮当作响的,像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来到。

    平安看着未能簪上的金步摇,忽地想到什么,撩起裙子往外而去,不一会儿带回一朵碗公大的红色海棠。

    “这不是檐下的西府海棠?”纳福反应得快。

    主寝室的外头沿着曲折的长廊放了一整排的西府海棠,虽算不得什么珍贵的植物,可别在陶步荷挽起的墨黑发色上——

    “你们瞧,这别在小姐发上比栽在盆子里好看吧”她很得意自己的杰作。

    铜镜中的陶步荷虽然气色看起来不算太好,可娇艳的海棠衬得她多了几分艳色,加上以青白二丝织成的缭绫,花纹宛如一簇簇的瑞雪,精美又奇绝。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一点都不假。

    “料子这么好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太浪费了,还是脱下来的好。”虽说不知道这三个小姑娘是不是因为主人授权下来才对她这般礼遇,即便不是,这种王公贵族才能穿上身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脱下来?”

    这小姐还真的与众不同,不只敢跟岛主顶嘴,对东、西园还有其他姨娘、奶奶们流着口水都要不到的衣料都不要,可真是奇怪。

    “会很麻烦吧?”好几重的衣服,的确是很费工的,要她自己穿,她可能会先放弃再说。

    “不会的,小姐。”

    “我呢,不是什么小姐,要是你们不嫌弃就喊我名字,我叫陶步荷,这样大家才不会那么生疏好吗?”

    “步……”年纪最小的平安开口就要叫。

    “不成!”纳福出言阻止。

    “怎么?”

    “请小姐见谅,岛主赏罚甚严,主从有别,您在这儿就是主子的客人,我们是丫头,怎能相提并论,小姐还是别害我们了。”

    “这样呀……”她体谅的颔首。“那我就这样穿着好了。”

    其实她也不大有力气去争什么,她初来乍到总不好因为自己的随性坏了人家规矩,而且,经过这番折腾,她也有点累了,原本压抑住的咳嗽又涌了上来。

    “小姐累了。”

    “我想回微澜大哥那间小屋可以吗?”这里,华丽得太过虚幻,她住不安心。

    “小姐不是在这里住得好好的?”纳福实在不明白。有福不会享,这位小姐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跟你家主人非亲非故,他能提供我一个小屋住下我就很感激不尽了,住这么好的寝宫,我怕天打雷劈。”

    三美婢年纪虽小,可打小就在江湖上翻滚走跳,看过的人还会少吗?这位小姐委实……太不识相……也就是太不知好歹了吧

    “小姐,你一定不知道咱们家主子是谁吧?”迎春可咽不下这口气。

    “他很有名气吗?”有名到连她都需要知道的地步?

    “迎春,闭嘴!”纳福一张可爱非凡的小脸扮起严肃来,也非常具有吓人的效果,对两个年纪比她小一点的迎春跟平安是非常有用的。

    两个丫头果然顺从的闭上嘴,只是一个嘟起嘴,一个瞪大了眼,显然还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小姐,”她欠了欠身。“这种事小的拿不定主意,您还是让我去禀过主子再来回覆您。”

    “劳驾了。”

    受了礼,纳福一脸想哭的表情。

    她长这么大,向来只有跟别人鞠躬顶礼的份,这下让小姐给她行礼,看起来逍遥岛上来了个非常叫人伤脑筋的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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