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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屏息。.

    她知道他很生气,但没想到他竟然是气她来这里帮忙,还骂得她狗血淋头。

    她不了解,她做了好事,做了对的事,她保住了那些人的性命,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因为她把事情做好而生她的气。

    “我可以保护自己。”

    她瞪着他说:“我不是笨蛋,如果麻醉药和拳脚没用,我会做我应该做的事,就是因为我可以做到,我也会做,所以我才在这里。武哥知道我能做到,你也知道我能做到,事实上我也做到了,我救了那些人,我搜集了更多的资讯,我保护了自己——”

    “是吗?那你手上为什么会有一颗炸弹?”

    他讥讽的语气戳刺着她的神经,无以名状的情绪蓦然上涌,堵着胸口,她翻身下了树,走开。

    第6章(1)

    该死!该死!该死!

    男人在雨中耙着湿透的发,怒气和自我厌恶在胸中翻腾,他不该说那些他不该讽刺她。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说。

    我没有杀人。

    那女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她不懂他为什么生气,就像她不懂应该要保护自己一样。

    她过去封闭的成长环境,让她和社会脱了节,这几年她尽力学习了,但在某方面,她一直就像个孩子。她说她不是笨蛋,她确实不是,她只是感情白痴,而过去那几年,他故意让她保持那样。

    因为那样最安全,对他来说最安全。

    他不让自己靠她靠得更近,始终和她维持着公事上的关系。.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得这么在乎,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件事会造成困扰。暗咒一声,他跟着下了树,在失去她的踪迹之前,追了上去。

    她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继续往前走。

    “我没有要求你保护我,我没有要求你过来这里。”

    她不应该这么做,不应该走开,不应该这样对他说话,不应该对他发脾气,但堵在胸口的硬块,让话脱口。她应该要能控制自己,她受过的一切训练,都在要求她做到这件事,要冷静、要精准、要无情,过去那些年,她总是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直到现在。

    她又饿又累,当她发现他在这里时,当她发现他来找她时,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如此……开心。

    是的,她本来很开心的,就像她每年收到鄙糖时那般。过去这几天,她是那么的想见他。

    在这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原来他在心中占据了这么大一块地方。

    当她落水,当她几次死里逃生,当她发现自己被装了一颗该死的炸弹时,她以为自己不会害怕,她从来就不害怕,害怕没有用,恐惧是无谓且碍事的情绪,但他的身影却浮现眼前,无论她如何尝试都无法完全将他从心底抹去。

    那一瞬间,她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会怕的。

    怕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船屋里。

    恐惧在过去那几个小时攀上了心头,揪抓着她,但他一出现,却只是劈头就对她一阵痛骂。

    闷堵在胸中的情绪,压也压不下去,下一瞬,又上了眼,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热气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搞什么?

    她一怔,飞快伸手抹去,试图止住,但那滚烫的液体却不顾她的意愿,一再落下。因为如此,她忍不住加快脚步,在满地泥泞之中,不顾一切的往前走,恼怒的脱口。

    “我做我想做的事,应该做的事。如果那让你不开心,你可以开除我,回去另外找一个愚蠢、冲动的白痴。”

    她的语气很冷,他却从中听出不对,而且该死的,那沙哑的语音里,是不是还隐隐有着一丝……不,不可能,她不会。

    “我不想要另外找一个愚蠢、冲动的白痴。”他大步追了上去,冲动的伸手抓住了她。

    因地上湿滑,她被他一拉,整个人失去平衡,连忙反手抓住他。为了不让她摔倒,阿万伸出双手将她拉到怀里,她一头撞上他的胸膛,就在这一秒,清楚感觉到她脸上热烫的液体。

    可恶,该死。

    他气一窒,心口猛然抽紧。

    她飞速往后退开,他却收拢了双臂,将她抱得更紧。

    她僵住,想挣扎,却又怕他因此摔倒,在走了一下午之后,她很清楚这雨林的地上除了泥巴、腐叶,还有一堆石头。

    在黑暗之中跌个狗吃屎,撞个头破血流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只能站着,等他松手。

    他没有,非但没有,还将她的脑袋压到了他胸膛上。她心头一跳,告诉自己他看不到。

    “我站稳了。”她将脸转开,提醒他。

    “我知道。”他粗声说着。

    虽然这么说,他却依然没有松开手,仍压着她的脑袋,让她半张脸被迫贴在他热烫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

    雨还在下,淋得两人全身湿透。

    从认识她以来,她就很少将情绪外露,她被训练得太好,以至于他从来没看她哭过,没见过她掉泪,当他察觉她的泪,当他确定那该死的真的是泪,一时间只觉心慌意乱。

    紧抱着怀中的小女人,阿万只觉各种矛盾不明的情绪在胸臆中翻涌,烦躁、愤怒、不爽、心疼、恐惧,甚至还有奇怪的安心,全像沸腾的大锅汤一样,混杂在一起,让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

    不该是这样的。

    他恼怒的想着,可当她入了怀里,直到他伸出双手,将她牢牢拥在怀中,感觉到她的温暖、她的心跳,嗅闻着她身上早已无比熟悉的味道,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不该是这样的……

    他闭上眼,想着,却忍不住低头将她的味道纳入心肺,感觉她的心跳,贴着他的胸口跳动,感觉她的体温熨烫着他。

    霍香咬着唇、含着泪,心头狂跳,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了,心中的郁闷和恼怒,却莫名的因为他没有放手,不再累积。

    然后,不由自主的,她偷偷的把脸埋进他怀里,偷偷的揪抓着他湿透的衣,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泪仍在眼,混着雨水,但总算悄悄的止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他与她的心跳渐缓,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也许因为如此,寒冷、疲倦、疼痛与饥饿再次浮现。

    正当她因冷开始打颤时,他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带着她往回走。

    她微微一僵,几乎想要开口叫他放她下来,她不习惯被人这样抱着,可她累了,又不想再惹他不快,他身上又那么暖,所以到头来,她只是攀着他的肩头,任他抱着她移动。

    他带着她到了枝叶茂密的大树下,大树树根十分巨大,像立起来的木板,高达数十公分,靠近树干的地方甚至超过了她的大腿,就像个天然的木墙一般。

    他让她坐在上面,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能量棒给她。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在她吃东西时,雨慢慢停了,他转身走开,但很快就回来了。下一秒,她脚边微微亮了起来。

    他蹲在那里,手上拿着一个深绿色的防水背包,他从里面掏出了一条干毛巾递给她。

    她知道他是怕被人发现,才没将灯光开到最亮,两人的身体和高大的树根遮掩了大部分的光线,几乎没让这微光透出去。

    亮了灯,阿万才看清她的模样。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就像一只落水猫,瘦小、苍白,浑身湿透。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她衬衫的扣子掉了好几颗,手臂、大腿,和她脸上都有擦伤,她额头上发际处那道割伤比较大,微微渗着血,她右侧腰腹的衬衫破了,那儿也染着血。

    即便有了照明,她仍垂着眼,慢吞吞的在咬那根难吃的干粮,没抬眼看他。阿万从防水背包里,拿出随身的医药包,替她额头上的伤口消毒擦药。

    她没有抗议,连缩都没有缩一下,当他试图拉她的衬衫时,她自己抬手脱掉了那件衬衫,然后接过他手上的医药包,自己开始清洁处理那道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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