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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夏雪坐在书房里处理公事。.

    低头阅读一份报告时,一束发丝撩拨着她鬓颊,她有些不耐地将不听话的发绺拨开,连拨几次,最后索性抓起发圈,将秀发束成马尾。

    这长发是严永玄要求她留的,他要她像个“女人”。

    “你的胸部已经够小了,又老是穿长裤,不注意的话恐怕别人会把你当成男的,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一样。”

    明明是不带情感的评论,她却觉得自己被刺伤了。

    她开始养护秀发,甚至逼自己多穿裙子,但她并不认为自己这般的努力有得到他赞许,他毫不掩饰地在外头金屋藏娇,最新任的情妇据说拥有一半的法国血统,长得犹如洋娃娃一般,美若天仙。

    Lily,这是那女人的芳名,从他的特别助理口中听闻时,她奇怪自己一点都不吃惊。

    有钱有势的男人哪个不以拈花惹草为风流志业?他当然也是,若是她胆敢质询,说不定他还会反过来责怪她没尽到妻子的义务。

    既然她不能在床上满足他,又怎能阻止他去找别人?

    夏雪自嘲地寻思,情绪一时涌上几分浮躁,她啜口咖啡,正逼自己重新专注时,门外传来一阵跫音。

    不轻不重却百分之百傲慢的步伐,只可能属于那个男人。

    她倏地绷紧神经。

    数秒后,严永玄推开书房门扉,从容走进来。她警戒地盯他,像猎物防备着猎人,而他落定她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她暗暗咬唇,不发一语。

    他同样不说话,扬起右手,拉下她束发的发圈,秀发如丝,轻盈流泻,而他的指尖暧昧地按抚她头皮。

    她头皮发麻,全身颤栗。.

    静静地玩弄一会儿她的发,他忽地倾弯身,大掌扣住她后颈,逼她靠向自己。

    目光交会,空气中似是窜过电流,麻痹了她,她几乎不能动弹。

    “给我。”他沙哑地低语。

    她震颤。“什么?”

    他用视线指了指她的手。

    她这才察觉自己手里还紧握着钢笔,那是她生日时父亲送她的礼物,她一直带在身边。

    他一根根扳开她手指,取下钢笔,她觉得自己彷佛失去了防身的武器,血流慌张地滚烫。

    “今天晚上,你躲不掉了。”他语带警告。

    她慌得嗓音差点卡住。“严、永玄,你不能……不顾我的意愿。”

    “我不能吗?”他漠然撇嘴,似笑非笑,扣住她后颈的大手蓦地使劲,弄痛了她。“你不会忘了吧?夏雪,你在法律上是我的妻子,有义务陪我完成床笫之间的责任。如果你一再拒绝我,我有权诉请离婚,而你的公司就再也拿不到我半毛钱。”

    她咬牙忍痛,不许自己飙泪。“你……放开我。”

    他依言松开了手,却用讥诮的眼神继续束缚她。“脱下衣服。”

    冰冷无情的命令在她自尊的铠甲上刺裂一道缝,然而她不许自己示弱求饶,颤着手,缓缓地宽衣解带。

    连身裙落了地,跟着是雪白的衬衣,纵然她设法延缓速度,仍避免不了半裸地站在他身前,像个脱衣舞娘,等待客人的赏识。

    她身上只剩海蓝色的胸衣和内裤,她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她是他的妻,让他看遍全身上下又如何?但羞耻的浪潮仍是席卷她心海,掀起惊涛骇浪。

    他谜样地凝视她,眼潭深不见底。.“怎么不脱了?害羞吗?”

    她恨恨地瞪他,双手轻颤地往后,预备解开胸扣。

    蓦地,一串手机铃响。

    她凝住动作,他接起电话,听对方说了几句,墨幽的眼潭霎时绽出锐光。

    “你找到我要的那幅画了?很好,什么时候可以弄到手?”他一面问,一面往门外走去。

    夏雪冻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好半晌,方拾起衬衣,掩在自己身前。

    他就那么走了?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这辈子她从没一刻像如今这般感到难堪,如果那男人看着半裸的她是一种侮辱,那么他不看她更加羞辱。

    在他眼里,她这个妻子的吸引力远远比不上一幅画。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娶她?对,他是为了她的DNa,但连她半裸的外表都引不起他的“性致”,她的DNa又有哪里值得他追求的?

    严永玄,她恨他,好恨他!

    她再也忍不住了,饶是她自负冷静,这般的耻辱也远超过她能够负荷的程度,泪水灼痛她的眸,而她的心更痛。

    “我恨你……我恨你!”她低哑地嘶喊,右手一挥,书桌上琳琅满目的纸笔文件纷纷落地。

    但满腔的怒火毫无熄灭的迹象,她又抓起一只花瓶,用力朝墙面掷去。

    “你做什么?”

    他又出现在书房门前。

    她转头瞪他,透过迷蒙的泪雾,她能看见他的眼神蕴着不解,还有一点点异样——他吓到了吗?担心自己娶回一个不懂得控制情绪的疯婆子?

    她冷冷扬笑。“你不是看得很清楚了吗?我在发飙。”

    他皱眉。“因为我要求你跟我上床吗?”

    因为他对她的女性魅力视若无睹,因为他关心一幅画比关心她还多!

    她咬牙切齿,生平第一次有想杀人的冲动。“严永玄,你真的是一个很可恶的男人。”

    “我可恶?”

    最可恶的就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哪里不对。她深深呼吸,唇角漾出一抹苦涩。

    他默默注视她,良久,弯身捡起她的连身裙,递给她。“穿上吧!今天晚上我就放过你。”

    他放过她?放过她?!

    这么说她还该跪下来叩谢圣恩了?愤慨的眸刃砍向他。“你这人没有血——不对,应该说你这人的血是冷的,没有温度。”

    他没答话,眉宇不动。

    就连她如此挑衅他都不为所动,简直是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

    “我出去了。”片刻,他落下这句话。

    她一震,不觉扬高声调。“你去哪儿?”

    “这你不必管。”他淡漠地回话,扬长而去。

    她忧郁地咬唇。

    她不笨,猜得出他会去哪里,对她无法尽兴燃烧的欲望自然需要另一个女人来替他纾解。

    他去找Lily了,她做不到的,他的情妇会替她做。

    数分钟后,一阵重型机车的引擎声呼啸地划过夏雪耳畔,刺痛她耳膜。

    他果然离开了,飙着重机,前去寻找一个真正温柔的女人。

    多浪漫……多像电影情节。

    “那我算什么?算什么……”

    她细声呢喃,背倚着墙虚软地滑落坐地。

    夜深了,夜色森浓,黯淡的光影下,隐约能见泪星闪烁。

    第2章(1)

    那夜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是变得更好,也非变得更糟,只是变冷了、变淡了,两人待对方都相当彬彬有礼,不像夫妻,倒像临时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旅客。

    她对他,即便有着怨气,也不再流露了,他能够漠然,她便比他更漠然,他不在乎,她又何必牵挂?

    他们像下棋的对手,分据棋盘两方,却是莫测高深地按兵不动,宁可攻城掠地毫无进展,也绝不厮杀交锋。

    他是王,她便是后,比气势她绝不会输给他,也不能输……

    一念及此,夏雪幽幽叹息。她坐在早餐席上,面对一桌丰盛的餐点,对面的位子却是空空如也。

    他又不吃早餐了,是不在家呢?还是迟睡晚起?

    她发现自己并不想深究,只想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早餐,她执起咖啡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香醇的咖啡。

    不加糖,也不加奶,她就这么品啜着黑咖啡的苦涩。

    搁在餐桌上的iPhone匆地唱响清脆的铃声,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微笑接电话。

    “庭翰,什么事?”

    “今天下午要出海,我来提醒你别忘了。”耳畔传来清爽的男性嗓音,元气饱满,听了也令人跟着精神一振。

    江庭翰,目前担任公司的业务经理,他父亲是公司老臣,从草创时期便一直跟在夏雪父亲身边,两家的孩子因此熟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从小便钻研于船舶游艇的夏雪没几个朋友,江庭翰是她唯一的知己,在精神上,她或多或少倚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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