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直到怀孕生下孩子却被抛弃,忍痛将孩子送给不能生育的夫妻抚养,自己则到酒店上班,赚钱给孩子的养父母,只盼孩子被好好对待。.

    后来在一次兄弟斗殴中,她的牙齿被打断,幸而一位黑道大哥可怜她,带着她放高利贷,从此就是一条黑路。

    “如果不是遭遇那么多坎坷和挫败,对人太灰心,又怎会变得心狠手辣?”满姨感慨道。

    崔胜威心情复杂。当她消失才想着要了解她,而看似千疮百孔的黑暗过去,原来藏着点点亮光。

    回想那时高金霞跟他讨生日礼物,不过就是个渴望被爱的女子啊,而他却——

    真后悔没准备礼物,就这样散了。

    回家途中,他到书局买了泡棉和硬纸袋,回家后将阳台催根成功的“美国毛兔”仔细包好,放入纸袋,写上地址,下楼寄出。

    又寄来了!

    徐明静打开信箱又看见它,小心拆开,一片多肉宝宝落在掌心里。

    自从和崔胜威分手后,每隔几日她就会收到神秘人士寄来的信,里面总是有各种叶孵成功的肉宝宝,除此之外,没有写寄件人,也没有任何只字片语。

    第一次收到时,她又好气又好笑。

    记得她明明跟他说过,她讨厌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她不养宠物也不种植物,她想把他寄来的多肉宝宝转送出去,但却办不到,因为她是那样思念他。

    肥厚又毛茸茸的叶片窝在掌心里,边缘侧芽横出一株极小的新叶。她想像那个男人将它剪下、叶鲜,再细心包好寄给她,想像这些小像伙曾幸福地待在那男人身旁。

    “唉,你超不幸的,以后要跟我住。”她对肉宝宝说。

    最后,她将它养下,他持续的寄来,她就越养越多。.很快地,房间里就被各式各样生气勃勃的多肉植物包围。

    夜里,她抱着吉他盘坐在地,孤单地刷弦,嘴里随意哼唱,能感受到它们的注目。它们曾与他生活,吸纳他吐露的气息,被他照顾滋润,如今在这与她的呼息交流,彷佛与他又有了共鸣。

    就算他不在身旁,却依然温暖她的心。这么想,漫漫的黑夜就没那么难熬了。但是当肉宝宝多到一个程度时,徐明静终于受不了了。

    “徐明静!”下午,房东太太胡娇娇下楼,用着大嗓门问:“找我干么——天啊,这什么?你在我房子里种草?不行不行,我不准!”

    “你不觉得它们很漂亮吗?”

    “天啊,你不知道土壤有多脏吗?不知道它们有多少细菌?全给我扔了,马上!立刻!Now!”

    “我用的是有机土,比你还干净。”

    “什、什么?比我干净?”

    “不懂就别装懂,这不是草,是多肉植物。房东太太不看书的吗?”

    “你这什么态度?你在跟谁讲话?嗄?”

    “更新一下大脑资讯好吗?顺便更正一下,家里养猫狗的人免疫力比一般人高,科学家已经证实了你知不知道?”

    “你——你——”这丫头今天是吃错药了?胡娇娇挺起胸膛叉腰问道:“你是不想继续住下去了?”

    “不想。”

    啊咧?

    “我找房东太太来就是要说这个,我不续租了,这里也要停止营业,您要说教的话就跟下一位房客说。”老是在脑子里杀她都杀累了。

    胡娇娇气焰骤失。“你找到新地方了?不可能,这附近要租到像我这么便宜的——”

    “找到了。.”

    “什么?在哪里?多少钱?”

    “阳光明媚,空气新鲜,还不用钱。”徐明静无欲则刚。

    胡娇娇霎时拽不起来了,她惊讶地望着这女人。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忧郁清痩的女人彷佛变了个人,浑身绽放光芒,气场变强大了,竟然还笑眯眯的?

    “能搬走真是太棒了。”徐明静笑道。

    不要耗在这地下室了,我们上山吧。

    于是她开车载着她的行李和崔胜威给的肉宝宝们上山去,前往阳光明媚的地方,放下别人的梦想,拾回自己的理想。

    她从崔胜威那儿学到一件宝贵的事,她该向前看,将无法逆转的过去抛在身后,也唯有这么做,才不辜负从他那儿得到的温暖。

    肉宝宝们需要阳光,她也需要。

    女儿终于回农场住了,徐正国乐得跟前跟后,帮着女儿搬东西。

    “我去一下温室。”

    “温室?”徐正国怔住。“现、现在吗?”

    “唔。”徐明静抱着纸箱往银杏树群走,箱里全是肉宝宝。

    “终于要去了——”出事后,女儿一次也不肯踏进温室。

    “但是看到温室她会不会抓狂?”杨玉环担心地问。

    “不知道。”徐正国紧张起来,抓住杨玉环的手臂。“怎么办?万一她抓狂又要走了,那我……”

    “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放音乐。”

    “咦?”

    “用扩音器放抒情歌,在浪漫的气氛下,明静看到温室,比较可能是感动而不是暴动……”

    第20章(1)

    这是怎么回事?徐明静怔怔站在温室里。

    漫天铺展的夕光替温室镶出金边,但这里怎么会有花?六株比人高的巨大花朵在温室里挺立绽放着,她放下纸箱,惊讶地看着。

    原来这比她高的花儿是用纸做的,有梦幻的粉红色花瓣,也有亮黄色和贵气的银灰色,宛如真花一般。其中一株的枝干前系着——

    封信,她伸手拆开——

    明静,你好吗?我很想你。

    看到这封信,代表你又来到这里。

    有件事我没说,其实我知道徐正国是你爸。感觉满妙的,因为你爸爱哭,跟你完全相反啊。当然,也意外知道你的一些事,包括你为什么不来温室。

    分手后,白天要工作不觉得怎么样,可到了晚上就睡不着了。既然都失眠,只妤做一些有的没的,不然会发疯。

    这些纸花美吗?是我向饭店的企划人员学的。

    我让东元载上山,还跟你爸通了电话,我们聊得很愉快,最后我拜托他让我将纸花放在温室里。

    其实每次假借突袭之名,事实是常常偷闯这儿。当时不知道,原来这里是你的伤心地。我能想像当初你跟前男友打造这里时,你是多么幸福,我很心疼,想让你再也不要伤心,可惜最后也没能陪在你身旁。

    在摺纸花时,我想了许多事。

    记得你曾说过讨厌有生命的东西,因为有生,就会有死,所以我摺了纸花陪你,它们不会调谢。

    但是你知道吗?如果世上没开过活生生的花朵,人们如何凭着关于花的记忆,创造这些美丽的作品?

    我不见你,是因为担心被沈珠荷发现又拿来做文章,威胁饭店。

    但也许我会找到辨法,只要我们都活得好好的,未来就有各种可能,所以你一定要健健康康,为我保重自己。

    ,我桃花运肯定比你好——所以我可以睡别人吗?现在你还会说没关系吗?

    虽然这样讲很自私,但如果你跟别人睡我是不会准的。分手还这样说,是不是超任性的?总之,我把我的桃花丢这儿,全送你。

    崔胜威泪珠坠落,一滴、两滴,浸染被揪紧的信纸。

    徐明静仰首,在模糊的视线中,和面向她锭放的花儿相望。

    好美……

    这时扩音器突然传来歌声——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像是一张破碎的脸……

    农场办公室的音响前,杨玉环惊恐。

    “你没有别首歌吗?”

    “你不是说要抒情的?邓丽君的专辑最抒情啊。”

    “但你觉得这首歌合适吗?”杨玉环快哭了,明静听了会更抓狂吧?

    “那不然放《我只在乎你》?下下首就是了。”

    “让我来啦!”李茱花刚收工进来,听见他们讨论,推开两位老人家。“拜托,跟上时代好吗?要听感人的找我就对了。”

    她拿出手机接上线路,按下播放键。

    高充歌声一出,可是歌词……

    靠北咧!杨玉环不管了,蹲下抱头,一切都毁了。

    徐正国越听越心慌,为什么这首歌的歌词有很多死来死去的?这样好吗?

    “是不是很感人?《死了都要爱》是信乐团唱的喔。”李茱花陶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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