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咄咄逼问,要她表态,没去想曾经历过不幸的她会有多难受,直到逼得她倒下。.

    方才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赶来的?肯定是一路心急发狂,他还笑着揶揄她,浑不知她的恐惧。

    他真蠢。

    人们说爱是不求回报、是无尽忍耐,他不懂,他只是气付出后要不到承诺,替自己不值就推翻一切,计较自己的损失,忘了要包容,活该现在承受强烈的罪恶感。

    只是害她病倒就这么自责,真难想像当年她男友出事,她是怎么撑住的?

    现在他完全能理解她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还理解到自己根本不会爱人。

    学会生存,习惯计算清楚,估量损益,但是他不会爱,他始终没摆脱生存危机感,不曾忘记幼年独自面临险境的恐惧,使得他事事先保护自己,因为除了自己,有谁在乎他?

    在爱情里,他也是只不勇敢的纸老虎,因为怕受伤,才有许多保留。遇上评然心动的女人,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考量自己的处境,这样的他,竟还敢要她答应跟他交往?

    他把脸枕在她的脸旁凝视着她。

    该怎么做才能说服她和他在一起?该如何用她能听懂的话语,让她卸下恐惧,放心接受他?

    要互相了解、感同身受原来不容易,那得要有个热情的动机,比如想跟她在一起,想要被她喜欢,然后才一点一点地忘记自己,放大对方。

    他该去了解她在害怕什么,不接受他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他想着她过去的遭遇,她其实没自信能让他幸福吧?也可能恐惧哪天会害了他吧?

    “傻瓜。”他笑着吻她脸庞。

    他哪是她能伤得了的呢?

    第16章(2)

    清晨,徐明静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崔胜威。.

    真好,他平安无恙。

    他们默默望着彼此,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隐约能听见邻房的护士在跟病人低声说话。

    他坐在床边用炽热的目光望着她,直到她不好意思别开脸,但他却扳回她的脸,与他面对面。

    “徐明静,我跟人谈生意都习惯录音,这样以后有纠纷可以当证据。”说着他拿来手机按下录音键放在床上。“现在,你听好,因为这段录音也会传到你的手机让你保存。”

    这么严肃是怎么了?她忐忑。

    他挪了挪她的肩,在她腰后塞了枕头,让她靠着好好听他讲。

    “我崔胜威,势利又自私,我是这样的生意人。至于你徐明静,你嘛——”

    他端起她的脸打量。“说真的,也不是美到会让我不顾一切的地步。上次捡尸事件的那个沈经理,记得吗?因为差点下错误的决策造成我的损失,第二天就被我开除了,我就是这么残酷的人。”

    说这干么?徐明静拉开他的手又别开脸,却再次被他扳回来。

    “听着,我是老爸欠钱跑了、妈妈精神崩溃也能在高利贷威胁中活下来的人,所以我绝不可能因为被喜欢的女人甩了就哭哭啼啼、自暴自弃的伤害自己,我绝对不会。不,应该说,要是哪天我喜欢的女人超过我能负担的程度,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分手,我就是这么自私的男人,所以就算我现在喜欢你,也不会因为你伤害自已,你没有那么伟大,懂吗?”

    “知道了。”听起来乱不爽的。.

    “0K,既然听明白了,”他点点头。“好,我们交往吧。”

    他拿出Pick项链——可怜他那时气到扔掉,第二天回头找得多辛苦,现在终于能帮她戴上了。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他笑道:“我想来想去,你也只能跟这么无敌的我交往才不用怕来怕去,不用怕说错话就让我受重伤,也不用怕将来抛弃我,我就痛哭流涕伤害自己。就算最后发现我不可爱了而抛弃我,你也不需要内疚,因为论条件来说,我比你好太多了,我桃花肯定比你多N倍,如果跟你没结果,损失的也是你,因为我很快就能找到比你好的女人。徐明静,我分析的有道理吧?”

    听听这是什么话?她抿紧嘴,忍住笑意,这么猖狂的告白果然只有他才说得出口。

    她低头拿起项链打量,木制Pick上烙着她的英文名字。

    “虽然不知道我们交往会不会很悲剧,总之就当练习试试喽,至少有件事我能肯定……”他放低嗓音在她耳边说。“我们在床上挺合的。”

    她笑了出来。

    他眼色暗下。“怎样?同意就点头。”

    她用拇指抚着Pick上烙印的名字,抬脸望着他炯亮的眼。“要开香槟吗?”

    她给他一个好灿烂好可爱的笑脸,终于不再躲避。或许……该这样才对,不求完美地去完成爱情:不怕谁会受伤害地去经历爱。

    未完成的承诺曾教她悲伤,除了内疚,还加上对自己的失望。然而崔胜威告诉她,就算将来她会让他失望也没关系,他不会因此就坏掉了。

    看似自私的告白其实藏着更深的爱,他就这么卸去她肩上的重担,剔除她心上的恐惧。

    崔胜威捧住她的脸,吻上她。

    真乖真好,这才听话呀。

    她偎着他微笑,终于放松下来,有种被理解的感动。

    谢谢你,崔胜威,谢谢你让我看见再次幸福的可能、谢谢你给我勇敢的机会,再爱一次。

    仙人掌是多肉植物的一种,外头布满尖刺,内部饱含水分,据说还能抗辐射,是个很有趣的植物。

    仙人掌之所以能活成这奇特样子,是因为置身旱燥之处,为生存渐渐演变而成的。

    植物如此,妙的是人类也有相似之处。

    犹记初相识时,崔胜威觉得徐明静浑身是刺,可交往后,他发现在爱情里的徐明静温柔似水,还非常可爱。

    崔胜威也是,徐明静记得初相识时,他傲拽嚣张?,可交往后,在爱情里的他,照顾恋人像保护幼童般体贴细心。

    这样看来,每个人也许都藏着一个陌生的自己,唯有等到爱情发生才认识。平日像白昼、像太阳,那么属于暗夜、银月的那一面就埋伏着,直到爱上某人才现身,届时会连我们自己都惊奇,原来——我有两个我。

    现在他们常常约会,每每崔胜威繁忙工作结束后,他就会去找徐明静,或是她来饭店找他。

    今夜,徐明静怀着雀跃的心情踏着月色而来。来到门外,正要敲门,门却忽然打开,她骇退一步,看着正要离开的车东元。

    “老师?你怎么来了?”

    “上……上课,我是来上课的!”她理由正当,脸却红了。

    “欸?你来上课?”车东元不改白目个性,追究到底。“亲自来教总裁吉他吗?原来总裁还在上喔,都不揪我。”

    “欸,因为是一对一的个别指导……”脸更红了。

    “个别指导要多少钱?我家就在附近,如果不是太贵我也想上——”

    “上你头啦上!”一掌突然劈下,徐明静被拽入屋内,撞上一堵强硬胸膛。

    崔胜威狠瞪车东元。“有些话放着不讲比较好,地狱十八层有一层是专门割舌头的,你满有机会光临的。”

    咦——姿势这么亲密——车东元指着他们俩痴痴笑。“恋爱噢?”

    “我是来上课的。”徐明静强调。

    崔胜威看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样子还真搞笑。“就是恋爱,怎样?我不能跟老师谈恋爱吗?”他挺胸,推推推,将车东元推出屋外。

    “我就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师不是很讨厌他吗?哥你什么时候追到老师的?你们交往多久了?”

    砰!崔胜威关门,只是他才刚关上,就被徐明静槌。

    “你干么?这样我很尴尬欸。”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入怀中,笑得好得意。

    “有什么关系,最好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不搞秘密恋爱的,对了,尤其要让那个键盘手知道。”这很重要,抢便当之仇他没忘。

    “嗟。”她瞪他。

    “明静——”

    “干么?”

    “明静啊。”

    “干么啦?”

    他抓紧她的手,好奇打量。“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你的手指这么好摸,你看看我的,”他张开双手给她瞧。“都长茧了,被逼着练吉他就变这样了。你都是怎么保养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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