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半眯着眼,凤眸中盈起了一层水雾,原本白皙匀净的面颊,此刻涨的通红,额间已经冒出来星星点点细密的汗珠儿。.

    元琛低着头,轻轻吻去了女人眼角的泪珠儿,动作十分温柔。

    秦妙根本不想睁开眼,她只觉得脸上上贴着一物,着实冰凉的很。

    元琛抬头,薄唇离开了秦妙,女人不满的哼哼两声,两只细白如同藕节儿的手臂搂住了男人结实有力的脖颈,拉着他不让这人离开。

    感受到女人的动作,元琛薄唇勾起一丝笑意,带着薄茧的手指拨过有些散乱的鬓发,鹰眸中满是温柔。

    房内一片春情暖意,守在养心殿外的侍卫当真有些熬不住了,里间儿传来秦夫人的声音,如同高山泉水一般,声调清脆,让这些年轻气盛的侍卫一个个都涨红了脸,偏偏又不敢擅离职守,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远处。

    这一次元琛终于吃饱了,眉眼处的戾气也消散了几分,他将已经沉沉睡过去的女人抱到床榻上,仔细的给她盖上锦被,这才穿上之前备好的甲胄,准备离开了。

    守在殿外的姜德海听到吱嘎一声,抬头看,雕花木门已经被陛下打开了。

    男人眉目处满是餍足之色,看起来就仿佛在山林中称霸的兽中之王一般,让人看着就不由心生拜服之意。

    “陛下,您可是要启程?”

    看着陛下身上的甲胄,姜德海问了一句。

    元琛点了点头,道:

    “事不宜迟,朕今日就去边关。”

    其实一切事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圣上也早已点兵,只不过他一直不知该如何跟秦夫人开口,这才稍稍拖延了一日。

    元琛翻身上马,驾马离开了宫廷之中。

    禁宫外元家军早已整装待发,这些年轻的儿郎脸上满是坚毅之色,他们去到边城,是为了保家卫国,护卫了大业朝的百姓,让妇孺不再为禽兽所辱。

    马蹄声阵阵,等到元琛驾马而来时,将士们满面激动之色,对于他们而言。陛下不止是陛下,更是他们的将军,有了陛下带兵,即便辽国的蛮子数量再多又如何?他们元家军一定会赢!

    秦妙醒来之时,只觉得浑身酸胀的厉害,好像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块骨头都移了位似的,羞于启齿之处更是又麻又疼,让她低低的哼了一声。

    贝齿轻咬红唇,秦妙抓着床柱,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直了身子。

    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腰处多了两个乌青的手印,一看就是因为男人捏的太过用力所导致的。

    心中暗骂了一句,秦妙忍着这股子难受劲儿,好不容易穿好衣裳,却还没有看到元琛,也不知道这厮究竟去了何处。

    “来人啊!”

    听到寝殿的动静,守在外间儿的宫女很快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冲着秦妙福了福身子,问:

    “夫人有何吩咐?”

    下身处的不适让秦妙不由皱紧了眉头,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仍带着几分沙哑,问:

    “陛下呢?”

    宫女低头,恭顺道:

    “陛下在半日前就带着元家军离开京城了。”

    闻言,秦妙整个人都愣住了,浑身僵硬的好似木桩,她的确知道元栳离开,但却没想到那人竟然离开的这么突然,让她连送行的机会都没有。

    紧紧抿着唇,秦妙眼眶发红,吩咐道:

    “准备软轿,我要会关雎宫。”

    秦妙本就不愿待在养心殿之中,若不是因为元琛近来政务繁忙,来到此处省的让他折腾,秦妙才不会入内。.否则那些酸儒们终日说什么牝鸡司晨,好像盯着肉的苍蝇似的,着实让人厌烦的紧。

    宫女低低的应了一声,虽然眼前的绝色女子并不是宫妃,但她却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人,比起之前被打入冷宫的陈妃以及钟妃,强出不知多少。

    光看着关雎宫中源源不断的赏赐,以及那些珍惜罕见的药材,陛下都没见着用过多少,却紧着这位夫人。

    有多用心,一看便知。

    走出养心殿,秦妙一眼就看见了守在门外的姜德海,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口问了一句:

    “姜总管,陛下御驾亲征,那金陵那处该如何是好?福王手中可是有二十万精兵啊!”

    听了这话,姜德海面上倒是一派平静,说:

    “夫人放心,陛下在临行之前曾经召见过易大人,打算派易大人去解除金陵之乱。”

    秦妙眼神闪了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元琛竟然会派易灵均去金陵,她强压住疑惑,接着问:

    “易大人可上路了?”

    “应该还没有,大概是明日出发。”

    秦妙道:“既然如此,劳烦姜公公把易大人带进宫中,我有事与易大人商谈,事关前朝隐秘,还望姜公公以大局为重。”

    看见秦妙如此严肃的神色,姜德海一颗心也不由提了起来,他清楚眼前的秦夫人是前朝的妃嫔,知道皇家的一些阴私事儿也是自然,若是能对易大人金陵之行有所帮助的话,即便坏了规矩也无妨。

    毕竟规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姜德海身为大内总管,自然不是死板之人,他思量了片刻,便开口说:

    “奴才现在就把易大人给请过来吧。”

    即便身子不爽利,但秦妙却不愿耽误易灵均的事儿,点头道:

    “你现在出宫,我则回到关雎宫中,否则若是在养心殿内见朝臣,恐怕会引起更多的非议。”

    虽然秦妙早就没有名声可言了,她也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但大业朝正处于紧要关头,秦妙不愿意因为自己引发更多的风波。

    话落,秦妙也不再耽搁,直接由金银搀扶着,坐上了软轿。

    坐在软轿上。秦妙两手死死攥着锦帕,心里头憋着一股火儿,却无从发泄,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知道元琛实在是脱不开身,方才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元琛到底是大业朝的帝王,而不止是她一个人的,秦妙没有自私到不顾全天下的安危,所以即便心里不痛快,也只能忍着。

    回到关雎宫中,金银马上吩咐宫女备水沐浴。

    秦妙草草的洗了个澡,将身上欢爱过后的痕迹洗去。头发用柔软的细棉布轻轻吸干水分,被金银梳理整齐。

    突然,一个小宫女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冲着秦妙福了福身子,道:

    “夫人,姜公公把人带进来了。”

    秦妙根本没有梳妆,面上粉黛未施的直接走了出去,不过她本就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即便不怎么打扮,依旧十分晃眼。

    走到关雎宫正殿中,秦妙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易灵均,一时间不由升起了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上一次见到易灵均。还是在边城之事,当时秦妙遭到了白氏的陷害,那女人一口咬定是自己杀了姚玉,最后杀人的,竟然是毫不起眼的楚静媛。

    易灵均的模样并没有丝毫变化,仍是当年那副俊美无铸的模样,清清冷冷仿佛谪仙人一般,谁若是接近了他,都感觉是亵渎。

    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女人,易灵均凤眸之中没有一丝波动,一片平静,好像当年的年少轻狂时的爱慕根本不存在一般。.

    “夫人想要见微臣?”

    易灵均的声音与他的人一样,都好像没有半点儿温度,但秦妙却早已习惯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有些波动的心绪,道:

    “易大人,你明日启程去金陵,可想好用什么法子对付那些前朝余孽了吗?”

    “听说福王并非赵氏血脉,而是元知行的儿子,微臣准备利用这一点,使得前朝余孽从内部土崩瓦解。”

    这法子与秦妙想的也差不了多少,她微微点了点头,说: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消息想告诉易大人,相信也能有些用处。”

    易灵均眼神闪了闪,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女子身上,一别多年,秦妙还是当年那副模样,半点儿变化都没有。

    女人即使闭口不言时,眉眼处已经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眉目舒展,一看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尤为顺心,才会如此。

    看来陛下待她极好。

    想到此处,易灵均只觉得胸口处压着一块大石,让他难受的很。想要拂袖离开,但理智却压住了他的动作。

    “易大人有所不知,前朝的大皇子赵宸根本不是晋文帝的亲生子,只要易大人趁机将二皇子给控制住,这样一来,那些前朝余孽根本不敢妄动。”

    “你说、赵宸不是赵祚的儿子?赵宸的母亲可是秦馥,是你的亲姐姐!你可知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

    易灵均对此事明显有些怀疑,他紧紧皱着眉,面色看起来十分严肃。

    秦妙点了点头,直视着易灵均清亮的眸子,说:

    “我又何必骗易大人?你以为我们姐妹二人因何反目?正是因为秦馥使出狸猫换太子的法子,被我与母亲知道了,最终才闹出那些事情,秦馥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女,她将其中一个女儿掉了包,产下了龙凤胎,就成了祥瑞之兆。”

    其实晋文帝除了二皇子之外,还有一个儿子,次子当年被秦妙交给了张老二,想必元琛也是知情的。

    算算年纪,那孩子现在应该已经满了五岁,也不知现在到底如何了。

    不过秦妙对于那孩子根本没什么心思,毕竟前朝已经亡了,就算他是个皇子又如何?也没有半点儿用处,那样的身份若是曝露出来,只会引得有心人的利用,给元琛添麻烦。

    易灵均早就知道后宫之中有不少阴私之事,却未曾想到秦馥竟然有胆子做出此种恶事,狸猫换太子,混淆皇室血脉,亏得晋文帝还对她十分娇宠,真是美人皮,蛇蝎心!

    “易某知道了,今日之事,多谢秦夫人了。”

    说完,易灵均直接站起身子。冲着秦妙拱手行了一礼,姿态仿佛行云流水一般,让人看着便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秦妙面对易灵均,发觉自己的心境已经十分平静了,当年的悸动与不舍就仿佛一场梦似的,梦醒了,人就不会执着于梦中的景物,反而会将梦境尽数淡忘。

    “易大人不必多礼,解决金陵乱局就拜托易大人了,我只是一介女流,根本帮不上忙。”

    面前的女人身上穿着正红色蜀锦制成的宫装,看起来如同一朵娇艳的牡丹花似的。即使脸上粉黛未施,却依旧艳丽的不可方物。

    心中不免升起一丝酸涩之色,易灵均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秦妙好像有些愣住了,随即脸上带着一丝笑,露出颊边清浅的梨涡,说:

    “一开始是不好的,但后来遇上了陛下。”

    话没说完,但言语之中流露出的意思,易灵均怎会不懂?

    藏在袖笼中的双手死死握拳,就连手背上都崩出青筋,只可惜在宽松衣料的隐藏之下,无一人发觉罢了。

    “既然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易灵均不再看秦妙半眼,转身离开了关雎宫,姜德海一直跟在易灵均身后,将人送到了宫门,面上堆笑,道:

    “今日杂家将易大人请入宫中之事,还请易大人帮忙保密,否则前朝又会升起风波,在此时此刻,着实算不得好事。”

    易灵均对朝中局势清楚的很,当即便点了点头。刚要翻身上马,却听到姜德海又道:

    “秦夫人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妃嫔,但在宫中的地位却如同皇后一般,陛下除她之外,身边再无其他女子。”

    听着姜德海的话,易灵均心里十分清楚,这个人老成精的大内总管,此时此刻早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

    “那就恭喜秦夫人了。”易灵均淡淡开口,说完,他最后回头往关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手上的马鞭高高扬起。带着倒刺的马鞭甩在马儿背上,只听长吁一声,易灵均已经驾着马走远了。

    姜德海没有回到关雎宫中,反而直接去了养心殿,毕竟他是大内总管,若是一直伺候在秦夫人身边,更是会坐实了‘牝鸡司晨’的说法,姜德海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自然不会给主子们添麻烦。

    不过饶是如此,易灵均入到关雎宫的事情,依旧没有瞒住。

    第二日,朝中有一位姓严的御史上奏,言道秦氏插手朝政,按照祖宗立法,应打入冷宫。

    元琛不在,上早朝自然是小卓安。

    只见这孩子穿了一身黑底红纹的朝服,满头柔软的发丝被竖起,簪上了一只羊脂白玉制成的发簪,一张与秦妙十分肖似的小脸上带着严肃之色,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底下的一种朝臣。

    虽然小卓安年纪小,到现在还没到四生日,但他却分得清谁好谁坏,这个严御史当着他的面说要将娘亲打入冷宫,实在是个黑心肠的恶人!

    “住口!”

    一旁的姜德海看着大皇子气的浑身发抖。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心疼,毕竟这小主子可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情分自然深厚的很,又怎能眼睁睁的看他难受?

    “严大人,将妃嫔打入冷宫,乃是陛下手中的权力,若是只凭着一句话就按着你的意思处置了秦夫人的话,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吧?”

    姜德海这么一开口,严御史的脸色登时就变得十分难看,这个该死的阉人,仗着得到陛下以及秦氏的宠幸,就在宫中胡作非为。着实可恶!

    “话虽如此,但现在陛下不在京城,若是不将这股牝鸡司晨的势头也遏制住,对于我大业朝着实不是好事。”

    手中拿着笏板站在文臣一列的秦卓听着这严御史一直污蔑自己的女儿,气的浑身发抖,他直接走上前,道:

    “严御史当真好大的威风,一双眼睛不盯着贪污**的朝臣,反而往后宫之中放,若是陛下知道了,是不是还要夸赞严御史尽忠职守啊!”

    秦卓这一张嘴当真也厉害的很,话一说完。严御史登时涨的面红耳赤,胸膛好似破旧的风箱似的,不断起伏着,伸手指着秦卓,指尖不断的颤抖着,忍了又忍,才没有当着一众朝臣的面,破口大骂。

    姜德海见着这一幕,暗暗赞了一声,但面上却蹙紧了眉头,尖声道:

    “严御史,你这是在做什么?忠勇侯是你的上峰。又有爵位在身,你竟如此无力,是怎么坐上御史之位的!”

    被一个阉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挤兑,这滋味儿着实称不上好,好在严御史还算是有些城府的,这才没有当众翻脸。

    退朝之后,一众朝臣离开了太和殿,严御史正往外走,秦卓则站在石阶儿上,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极为明显的厌恶之色。

    秦妙虽说待在关雎宫中,但因为宫里头没有正经主子。太后又早就遭到了元琛的厌弃,所以现在宫中事务,全都归于秦妙之手,事情大多冗杂,让她十分忙乱。

    金银一边给秦妙轻轻揉着肩膀,一边道:

    “主子,那严御史着实好没规矩,竟然当着朝臣的面,说您‘牝鸡司晨’,等陛下回来了,定要好好收拾他!”

    看着金银小脸儿上满是不忿之色,秦妙不由噗嗤一声笑开了。

    说实话。她很清楚在元琛离开之后,朝中定会有人针对自己,毕竟慈宁宫那位还没死呢,若是不趁着现在将她扳倒,又怎能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让解语入宫一趟。”

    之前将陈黎打入冷宫之后,元琛就将花解语送回了寻芳馆,秦妙心中觉得这么美的一个女子沦落风尘,着实可惜的很,偏偏花解语又是元琛手下的死士,她也不好安排。

    听了这话,金银瘪了瘪嘴,显然很不想看到花解语。

    “快去。”秦妙催促一声。

    对于主子的吩咐,金银实在是没办法违拗,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寝殿。

    金银离开才刚刚一盏茶的功夫,秦妙便听到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卓安换上了一身常服来到关雎宫中,身后还跟着姜德海。

    小卓安一见着自己的娘亲,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秦妙的腿,小脸在柔滑的衣料上蹭了蹭,说不出的委屈。

    “娘,他们都是坏人!”

    秦妙一把将小卓安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儿,附和着道:

    “我儿说得对,那个严御史是天大的坏人!”

    一边说着,秦妙还刮了刮小卓安的鼻尖,好声好气的哄了一会儿,才让这孩子的情绪平复下来了。

    上朝一整日,小卓安也有些累了,竟然直接倒在秦妙怀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姜公公,最近慈宁宫中可有什么异动?”

    姜德海面上露出一丝思索之色,道:

    “太后娘娘最近也没做出什么,安安静静的吃斋念佛。倒是比以前大不相同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妙可不信白氏那性子能够一直安分下去,她满心满眼都是齐君筱那个女人,现在元琛御驾亲征往边城赶去,白氏若不借着这个机会找到齐君筱,恐怕连秦妙都不会相信。

    “你可知齐君筱的下落?”

    姜德海点头,说:“齐氏现在在军营中做军妓,已经有几个月的功夫了。”

    “派人去盯着点齐君筱,说不定太后想要将她的乖女儿给救出来呢,若是不好生看管,让人跑了该如何是好?”

    “是。”

    姜德海应了一声,扫了一眼趴在秦妙腿上呼呼大睡的大皇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将大皇子带走。

    看出了姜德海的心思,秦妙道:

    “今个儿卓安就待在关雎宫中,姜公公先去忙吧。”

    秦妙刚说完这话,金银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身材高挑面容艳丽的花解语。

    一见着秦妙,花解语盈盈福了福身子,眼中含着一丝媚态,声音娇柔入骨,问:

    “夫人找奴家有何要事?”

    示意花解语落座,秦妙知道寻芳馆手中掌握了不少秘密,此时此刻,自然能派的上用场。

    “解语,你可知道有关严御史的阴私事儿,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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