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琛突然走上前,拉着秦妙的手,猛一用力,直接将秦妙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男人的力气很大,让秦妙胳膊疼的厉害,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她咬着唇,尽力站稳身子,看着元琛,眼里是藏不住的愧疚。

    他与秦妙也认识了多年,对这女人也有几分了解,现在看她这幅模样,怎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秦妙,无论如何,当年是你抛弃了我们父子两个,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听到元琛的话,秦妙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张了张嘴,问:

    “难道真的没办法弥补?”

    元琛微微低着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秦妙脸上,道:

    “你想怎么弥补?又能如何弥补?”

    现在元琛是万人之上的帝王,而秦妙却只是养心殿中伺候笔墨的女官,二人的身份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哪里能够弥补的了?

    心中转过此番想法,秦妙不由苦笑,低垂着头,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见状,元琛冷笑一声,放开秦妙的手,冲着奶娘说道:

    “带小殿下回去。”

    奶娘本就是胆子小的,见着帝王动怒,当即便吓得心惊胆战,现在听到元琛的话,如蒙大赦一般,拉着小卓安的手就要往外走。

    偏偏小卓安执拗的性子不知到底是随了谁,现在偏要站在原地,口中叫喊着:

    “我不走!我不走!”

    秦妙此刻心里乱的很,但却不想跟小卓安分开,她眼巴巴的看着元琛,问:

    “同样是做宫女,陛下可否让奴婢伺候小殿下?”

    听了这话,元琛突然羞恼起来,指着养心殿的雕花木门,道:

    “秦妙,你若是再这么不知好歹,就给朕滚回冷宫去,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小卓安。”

    咬了咬唇,秦妙知道她现在说什么,元琛都听不进去,蹲在小卓安面前,秦妙道:

    “你先回去,反正娘一直都会在养心殿中,你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说来也奇怪的很,小卓安的性子十分熊气,平日里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在秦妙面前,他却站的笔直,一双黑亮的眼中流露出渴求之色,瘪了瘪嘴,问:

    “卓安真的不能呆在娘身边吗?”

    秦妙点了点头,她虽然不忍心拒绝自己的亲身儿子,但却不愿惹怒了元琛,否则对于他们母子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好事。

    “那我待会再来看娘。”

    说着,小卓安跟在奶娘身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养心殿。

    秦妙目送小卓安离开,凤眸中满是不舍之色,等到养心殿的雕花木门紧紧闭上了,她的目光仍停留在那处,看都没看元琛半眼。

    见此情景,元琛鹰眸更冷,看起来好像没有一丝温度一般。

    环视一周,元琛淡淡道:

    “今日养心殿之中的事,若是哪个胆敢往外传,这条命就不必要了。”

    听了这话,伺候在养心殿之中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齐齐应了一声,他们这些伺候在陛下身边的,看似风光,但实际上却是提着脑袋在干活,万一惹得主子动了真火,恐怕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

    新任的大内总管名为姜德海,他偷偷看了一眼秦妙,没想到这位前朝的皇贵妃竟然有如此本事。不止将晋文帝给迷得团团转,甚至还为新帝产下了唯一的皇子,当真是个能耐的。

    甭管这些宫女太监们私下里都惊掉了下巴,但此刻在面上,他们却表现的一如往常,除了对秦妙稍稍客气些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不妥之处。

    “退下吧。”

    元琛突然发话,殿中的奴才应了一声后,便直接走了出去。.

    秦妙跟在姜德海身后,也要往外走,还没等走出雕花木门呢,就听到元琛接着道:

    “秦氏留下。”

    秦妙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身,缓步走到了元琛面前,轻声问:

    “陛下有何吩咐?”

    微微抬起下颚,元琛道:“倒茶。”

    秦妙端起茶壶,将里头温热的茶汤倒入瓷盏之中,元琛端起来,茶汤刚刚碰到唇边,皱了皱眉,道:

    “凉了,重新换一壶茶。”

    看了一眼元琛,秦妙端起茶盏,走出了养心殿,亲自去到外间儿的小炭炉子上倒了热水,重新给元琛沏茶。

    再次站在案几前头,秦妙倒了茶之后,轻声道:

    “陛下,小心烫。”

    轻轻嗯了一声,元琛突然问了一句:

    “你可曾见过慕容钦?”

    秦妙不清楚元琛为什么突然提及慕容钦,不过她的确是见过辽国的摄政王的,甚至还不止一次。

    “见过,之前慕容钦来过京城,晋文帝还将水清儿封为公主,与慕容钦完婚。”

    “朕是问你有没有单独见过慕容钦。”

    鹰眸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元琛想不明白,如果秦妙没有与慕容钦有接触的话,为什么慕容钦会派人潜入冷宫,想要将秦妙劫走?

    若不是他派人一直守在冷宫外,秦妙现在恐怕早就被人劫到了辽国去。

    想到那样的结果,元琛的脸色发黑,就连右脸颊上的疤痕也更添了几分狰狞。

    “之前是见过一次,在元府的时候,我有一天碰巧入到了假山之中,就见着慕容钦被关在了里头,后来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如何逃脱的。”

    “你为什么当时不说?”

    秦妙眼中划过一丝异样,问:

    “陛下是不是忘了。当时你新纳了四名美妾,又哪里有功夫理会奴婢?”

    听到这话,元琛一时之间也被噎的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有碰过那四个女人,毕竟四女在寻常人眼中可能算是美人儿,但与秦妙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尝过最好的美食,他又怎会委屈自己?

    秦妙并不清楚元琛的想法,她现在一看见成为了陈妃的陈黎,就恨不得撕烂了那张与她相似的脸,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也不能惹恼了元琛。自然不能那么做。

    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

    一个穿了飞鱼服的侍卫低头走了进来,看了秦妙一眼,欲言又止。

    元琛道:“无妨,有事直说即可。”

    得了陛下的吩咐,侍卫也不敢隐瞒,当即便道:

    “陛下,老爷子来了。”

    微微皱了皱眉,秦妙心里不免有些疑惑,明明元家的男性长辈早就去了,现在又从何处冒出来个老爷子?

    她退到一旁,正好见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身量高大。蓄着短须,看五官与元琛生的极为相似,但要更为俊朗些,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

    看着这人,秦妙心底忽然涌起了一个猜测。

    难道元知行没死?

    她心跳忽然快了几分,秦妙分明记得,元知行因为被人污蔑通敌卖国,当即便被推倒午门斩首,现在为何还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涌起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但秦妙面上却一片平静,无一丝波动,恭顺地低垂着头,好像一座精美的木雕一般。

    元知行一走进来,就看见了秦妙,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冲着元琛道:

    “琛儿,你现在坐稳了皇位,也是时候广纳后宫了。.”

    不知道是不是秦妙的错觉,她总觉得元知行在刻意针对她,否则为什么会当着她一个小小宫女的面,提起广纳后宫之事?

    元琛眼中划过一丝不耐,将奏折阖上,说:

    “现在朕已经有了小卓安,倒也不必急着充盈后宫。”

    元知行坐在八仙椅上。秦妙给他倒茶,只听元知行道:

    “偌大的禁宫之中,只有陈黎与钟秀两名宫妃,朝臣已经议论纷纷了,你若是不快些广纳后宫的话,他们恐怕就会上奏了。”

    “父亲。”

    元琛正色道:“后宫与前朝无关,朕的家事,不必那起子酸儒插手。”

    见着元琛不听自己的劝告,元知行突然冷了脸色,明明他生了一副儒雅俊秀的模样,比起破了相的元琛,看起来更加和善。

    但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秦妙每每看到这个人,总觉得浑身发冷,好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似的。

    “琛儿,你莫要胡闹。”

    “朕没有胡闹。”

    元知行伸手指着秦妙,问:“是不是因为她,你才不纳后妃的?”

    元琛看都不看秦妙,嗤笑一声,说:

    “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还是晋文帝的妃子,哪里能左右朕的想法?朕之所以不纳后妃,是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与秦氏并无半点儿关系。”

    在元知行眼中。女人不过只是个玩物罢了,他当年之所以会娶白氏,是因为白氏足够蠢笨,身份又低微,娶了这种女人,不会引起先帝的猜忌。

    就算白氏的容貌生的不够美,但只要在外头养几个貌美如花的妾氏,对于元知行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所以对于元琛的话,元知行也信了几分。

    毕竟秦氏再美,也只是个女人,元知行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比秦氏还美的女子,届时只要给琛儿寻来,这秦氏的好日子恐怕也就到头了。

    “罢了罢了,你现在不听劝,我虽是你父亲,却依旧没有什么办法,对了,淮安王府围着的侍卫,你给撤了吧。”

    闻言,元琛微微拧起英挺的眉,道:

    “淮安王是前朝皇亲,朕没有要了他的命,只将人给圈禁起来,已经算是极大地仁慈了,父亲为什么非要让朕将淮安王给放了,难道就不怕赵氏皇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

    元知行口中提到的淮安王不是别人,正是赵芙蕖的父亲。

    秦妙此刻退到了廊柱旁,心中着实疑惑的很,按着前世里的记忆,登上皇位的应该是福王才对,但这辈子不止是皇帝换了人,连已经死了的元知行复又冒出头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淮安王并无反心,琛儿你就放心吧。父亲也没求过你什么事,只此一件,你就不要拒绝了。”

    看着元知行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因为他的身份,是元琛的父亲,所以能毫无顾忌的插手国家大事。

    不过元琛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不同意的事情,从不轻易松口。

    “父亲,此事朕不会答应。”

    被元枇不留情地拒绝,元知行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原本俊朗的一张脸,现在竟然带上了几分狰狞之色。

    秦妙在一旁看着。心头不由紧了紧,她现在只觉得元琛与元知行这父子两人的相处,与普通人家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反而透着几分诡异。

    “陛下,此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不必急着给我答复。”

    话落,元知行也没在养心殿中多留,直接转身离开了。

    等到元知行走出了养心殿,秦妙凑上前,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

    “陛下,您父亲怎么与淮安王有这么好的交情?”

    听到秦妙的话,元琛眉头皱的更紧,事实上,元琛之前也认为自己的父亲根本不在人世了,但他起兵攻打京城时,元知行突然出现在军中,派人仔细察探一番,发现元知行的身份不会有假之后,元琛就派人好好看顾着他。

    至于这二人之间的父子之情,想来是根本没有几分的。

    “朕也不清楚。”

    面对元琛,秦妙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她却不忍心元琛发愁,登时便道:

    “现在不止淮安王被您圈禁着,就连福王也是如此。赵氏皇族的血脉本就稀薄,留在京城的皇亲只剩下他们两个,您不妨试试从福王身上下手,说不定会有一些收获。”

    “福王?”

    元琛不清楚秦妙为什么突然提及此人,福王的封地之前在云南,也算是手握重兵,不过他后来回到京城,与元琛也并无接触。

    看着男人紧皱的眉头,秦妙接着道:

    “福王在云南养了不少军士,即使现在被圈禁了,但手中的势力仍不容小觑。”

    其实秦妙之所以在元琛面前说起福王,只不过是因为福王是上辈子最大的赢家。他能够亲手将自己的亲哥哥给逼死,这种人怎会没有手段?甚至甘心一辈子被圈禁?

    秦妙担心元琛的安危,才这么说了,不过福王到底有没有后手,她却并不清楚。

    而且月如眉被晋文帝一并带到了金陵,想必要不了多久,月如眉就会动手了吧?毕竟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依兰香,用了这么久,药效也是时候该发作了。

    “朕会派人看着福王。”

    听了这话,秦妙勾了勾嘴角,但弧度却并不明显,饶是这样。她颊边也露出了一个清浅的梨涡,看起来褪去了几分艳色,反而带着几分柔婉。

    元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忽的招招手,道:“来。”

    秦妙没能领会男人的意思,只上前了一步,却不防突然被一只铁臂揽住了腰,身子一个不稳,就直接跌倒在男人怀中。

    低低地惊呼一声,秦妙鼻子正好磕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顿时一股酸胀之感要将秦妙整个人都给淹没了,眼泪仿佛不要银钱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伸出粗糙的指腹,元琛轻轻抹了一下女人颊边的泪,有些无奈地道:

    “娇气。”

    感受到男人态度软化些了,秦妙得寸进尺,抬头瞪了男人一眼,之后被元琛抱在孩子,好像抱孩子一般的动作,无端让秦妙心生羞耻。

    好在养心殿之中只有元琛与秦妙两人,即使二人的动作着实算不得雅观,但也没有别人能看得到,秦妙索性就放开了,不似之前那般拘束。

    戳了一下男人的胸膛,秦妙试着问道:

    “冷宫太远了些,奴婢能不能从那处搬出来?”

    元琛微微颔首,说:“冷宫的确不近,这样吧,你晚上就宿在养心殿外头,也算是守夜了。”

    秦妙瞪大眼,没想到元琛竟然会这么说,她咬了咬唇,小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委屈之色。

    低低叹了一声,秦妙道:

    “若是夜里睡在养心殿外面,奴婢怕是睡不好了,现在奴婢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夜里再休息不好,恐怕要不了多久,唯一看得过去的容貌也保不住,届时陛下恐怕连看都不愿再看奴婢一眼。”

    听了这话,元琛突然捏住了秦妙的下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说:

    “年纪不小了吗?我看着你还像是二八少女一般,整个宫里都没有比你还美得女人,你怕什么?”

    秦妙低头不语,两手捏了你元琛挂在腰间的荷包,里头有一块硬物。

    她试探着将荷包打开,在里头发现了一块金镶玉。正是当年易灵均送给秦妙的平安扣。

    “陛下怎么把这东西贴身带在身上?”

    被秦妙发现了金镶玉,元琛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他一把夺过玉佩,道:

    “朕觉得这金镶玉样式还挺好的,就放在荷包里带着,之后忘了取出来,没想到竟被你发现了。”

    秦妙点了点头,状似无意道:

    “这枚平安扣当年还是探花郎送给奴婢的呢,睹物思人,也不知道探花郎现在究竟如何了?”

    上一次秦妙见着易灵均是在边城,现在京城里都换了个皇帝,易灵均不知怎么样了。

    听到女人的话,元琛登时脸都绿了,只觉得手里头握着的玉佩有千斤重,恨不得直接给扔了,眼不见为净。

    秦妙看着男人的神态,轻笑了一声。

    闻声,元琛这才反应过来,也陪着秦妙继续闹下去,假装动怒道:

    “怎么?易灵均现在在何处,与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有半点儿关系?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咬着唇瓣,秦妙凤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哽咽道:

    “陛下说的对,奴婢的确是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易大人是当年的探花郎,在京中有无数女儿家倾慕着,奴婢这般身份,与易大人仿佛云泥之别,又哪里能肖想与他呢?”

    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听自己在意的女子夸赞别的男子。

    元琛虽然贵为帝王,依旧不例外。

    鹰眸微微眯起,盯着眼前一张一合的红唇,他突然有些气恼,直接用薄唇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甚至还泄愤似的用牙齿狠狠咬了一下女人的唇瓣。

    秦妙疼的一个哆嗦,小手推搡着男人的胸膛。但她的力气根本无法与元琛相比,最后嘴里头蔓延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却依旧没把人给推开。

    长臂一伸,元琛直接将奏折扫落在地,大掌按在女人的臀下,将人抱到了案几上,直接压倒在身下。

    ******

    伺候帝王的功夫,秦妙当真精通的很,等到她将元琛给哄好了,浑身的力气也去了大半儿。

    元琛的声音有些嘶哑,道:

    “送浴水进来。”

    听了这话,守在门外的太监很快便抬了个木桶走入其中。之后又往木桶里源源不断的加了热水。

    行动之时,这些太监一个个都深深低着头,生怕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惹怒了陛下。

    抬进养心殿之中的浴桶着实不算小了,即使两个人进去一同沐浴,依旧宽敞的很。

    秦妙本就生的娇气,此刻累着了,脑袋抵在元琛的肩膀,一点一点的,半闭着眼,马上就要睡着了。

    温热的水没过皮肤,元琛仔仔细细地给秦妙擦澡。看着女人胸口处的那一道伤疤,伸手轻轻摸了摸。

    这道伤疤,是之前秦妙为了救晋文帝而留下的,即使元琛清楚,当日面前的女人之所以会冲上前救驾,一切不过是算计罢了,但他心里仍有些嫉妒。

    元琛不知道秦妙会为他做到什么地步,他甚至不敢去想。

    毕竟之前这个狠心的女人为了司马氏,将他与小卓安父子两个抛弃在边城之中,如此冷血,元琛怎会不恨?

    当时在冷宫见到秦妙时,元琛是真动了杀心,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拧断秦妙的脖颈,让这个女人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人世间。

    但就是那个时候,元琛才发现,他想要杀秦妙,并不只是差了一点,而是天堑一般的距离。

    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自己的命,但面对秦妙时,却根本就下不了手,在那个时候,元琛就心知肚明,他这一辈子,只能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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