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说你想与他聊兵法,他一定愿意答应与你同行。.”哥哥看似一板一眼,不知道变通,事实不然,他懂得为官之道,更懂得做人处事之道,举手之劳能够建立一段关系,他为何不欣然接受?她想,当初娘带他们兄妹离开京城时,他们必定遭遇极大苦难,要不,哥哥怎么年纪轻轻就如此明白人情世故?

    “我听过苏公子的才名,他在庆余无人不知无人不哓,没想到他还懂兵法。”

    苏以薇戏谑的挑起眉。“你在庆余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不也读兵法吗?”

    伍丹阳舌头打结了,同样是无人不知无人不哓,人家是才名,他是恶名,真是汗颜,虽然他已经许久未出去鬼混,可是他不好的形象太深植人心,真不容易洗得掉。

    她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待你考中武状元的消息传回来,整个庆余都会以你为荣。”

    “真的吗?”

    “真的。”人是很现实的,就好像你犯了一次错,过去无论你做了多少好事都会被抹煞掉。

    “好,我一定会考中武状元。”

    “我相信你。”

    “我若是考中武状元,你嫁给我,好吗?”

    “嘎?”她刚刚的脑子是不是出现空白?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空白之前,他说……

    他说了,他终于说出口了,可是怎么与他事先演练的完全不一样?他觉得心跳得好快,觉得好慌好乱,好像溜进人家的园子偷东西,被逮个正着……想来这样的比喻倒也挺贴切的。

    苏以薇眨了眨眼睛,理智告诉她应该直接忽视害她脑袋出现短暂空白的那句话,可是在她意识到之前,她便先脱口问了,“你说什么?”

    既然已经说出口,当然要勇往直前,要不,连他都要自我唾弃,于是这一次,伍丹阳很有气势的道:“我若是考中武状元,你嫁给我,好吗?”

    听错一遍,不可能听错两遍,这一次还如此清楚明白,可是,她还是怀疑自个儿听错了,不,也许该说,她宁可认为自个儿听错了。.

    “我是真心的。”

    他当然是真心的,要不,怎么可能开这个口呢?不对,她在想什么,她应该感到震惊……不,他如何待她,她还会不明白吗?他对她的好,早就落在她心上,她非草木,岂会感觉不出来?只是,他们之间存在很大的身分差距,他怎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算是有未婚夫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跟他扯上男女之情。

    “那、那个……三年前,干娘就为我订下一门亲事。”

    “你与程家二公子不是只有口头的婚约吗?”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约定就是约定,岂能视为儿戏轻易说算了呢?这不但伤已,更是伤人。”

    是啊,伍丹阳岂不知道约定就是约定,若是不得不毁约,那也要有个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理由,否则毁了约,闹出闲言闲语,于双方都不好,可是,他依然要问:“你真的想嫁给他吗?我听说他胸无大志……

    不像你会喜欢的人。”

    “……静安哥哥是个好人。”苏以薇知道她应该毫不迟疑的回答他,可是很奇怪,她就是没办法当着他的面,说她很想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因为他是个好人,你就想嫁给他吗?”

    “当我答应这门亲事的那一刻,我就注定得嫁给他。”

    “若是你真的不想嫁,你可以不嫁。”

    苏以薇摇了摇头。“错了,我们生活在此,我们就得跟着这儿的规矩。”

    他很想知道若没有婚约,她会嫁给他吗?然而他终究问不出口,愿意与否能如何呢?他已经错失了先遇到她的机会,一切都太慢了。

    她不知道自个儿是如何离开知府府邸的,走在寒风凛凛的街道上,感觉身体被一股不知名的痛楚绑住了,很难过、很难过。

    “小姐,你怎么了?”满儿担心的看着她,她从来没见过小姐如此忧伤。

    许久,苏以薇语带伤心的说:“满儿,我以为经历过一次死亡,无论遭遇何事,我都能保持镇定,可是我错了,人都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在意的人事物一旦失去了,就一定会感觉到痛。”

    满儿知道小姐一、两岁时从京城来到庆余途中病了,差一点就死了,心想也许小姐说的经历一次死亡是指这件事,但真正让她担忧的是,她可以感觉到小姐的痛,那是一种令人心疼的痛。

    苏以薇突然觉得好想哭,她第一次对这个时代有着深深的无力感。今日一别,她与伍丹阳还有见面的一日吗?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他们回不到师生情谊,他们回不到朋友之情,他们回不去有过的欢乐时光他们已经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小姐,你怎么哭了?”满儿惊慌的道。

    “没有,我没有哭,只是冷风刺得我眼睛很痛,才会流眼泪。”苏以薇用力眨眼睛,可是越眨眼泪掉得越凶,最后索性用双手抹泪。

    “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还好路上行人不多,要不,教人瞧见就不好了。

    苏以薇也知道自个儿的模样不妥,连忙加快脚步回十面香。

    第五章缘来如此(2)

    伍丹阳和苏以墨显然事先有了默契,过完年,花灯都还没挂上,他们就踏上进京的路。苏以薇想送他们一程,至少送到城门口,可是哥哥不肯,深怕她染上风寒,只准她在铺子的门口送他们上马车,而伍丹阳是存心对她耍狠,匆匆道句再见,便转身上了马车,然后让岑叔告诉她,让他们兄妹慢慢话别。

    那一日,失去的痛楚再一次在她心底蔓延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好像一夕之间,她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东西。

    整整有三日,她感觉自个儿只剩下躯体,直到知府府上的侍卫代替伍丹阳送来一盏老虎花灯。

    “这是伍公子给我的?”看着侍卫交到手上的花灯,苏以薇有感动,也有心痛。他怎能如此?当她以为他恨不得划清界线,从此与她毫无关系,她也开始告诉自己,一定会忘了他,她却收到他送的花灯。

    “是,少爷让我今日送过来给苏姑娘。”

    “这是伍公子做的吗?”

    侍卫明显顿了一下,方道:“我不知道,少爷只是让我送过来。”

    她知道这盏花灯必定出自他的手,他提过会做花灯,还笑着说今年的元宵给她做一盏花灯,不过那是他还没有决定参加武举之前的事,她本想着他应该忘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

    “少爷没说。”

    他真狠,给了她一盏花灯,却不留下只字片语。

    侍卫见她无话要说了,便告辞走人。

    苏以薇带着花灯回到房间,心情很是复杂,不断想着他为何要这么做,是不想让她觉得有负担吗?她觉得他很可恶,她都拒绝他了,他干么还给她做老虎花灯?是暗示她像母老虎吗?还是,这只老虎代表他,他藉此伴她过元宵?他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明明生得很高壮很威武,可是心思却比她还细腻。

    她将下巴靠在桌上,随意的摸着老虎花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花灯变成了伍丹阳,而思念之情也塞满了胸口。

    “伍公子真是奇怪,为何不送兔子花灯给小姐?”满儿在一旁跟着看花灯看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

    苏以薇坐直身子,不解的斜睨着她。“为何要送我兔子花灯?”

    满儿显然觉得她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很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兔子花灯看起来温柔可爱,比较适合小姐啊。”

    “我觉得这只老虎看起来也很温柔可爱啊。”她更想相信伍丹阳送老虎花灯是出于最后一种理由,所以,即使他是高壮威猛的老虎,她看在眼中却是温柔可爱。

    满儿再次仔细打量着老虎花灯,就是一般的老虎,哪来的温柔可爱?

    苏以薇光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好气的道:“你觉得它温柔可爱,它就会温柔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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