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羿顿时震住,想起李劭的盼望,想起了金雀江山。.

    “太上皇半狂,无法再回任,倒不如去找太上皇之弟,若本王没记错,宁王有两个儿子,一封为顼王,一封为颛王,你随意挑一个吧。”他有如儿戏般随缘点将,接着将上官羿推到一旁,把李劭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上官羿回神,火速想抢回心上人。

    “皇上已驾崩,自然要入棺。”

    “不!”

    “退开!国师。”

    李弼轻松闪过上官羿,直往殿门口,方到殿门,便听见丧钟响起。

    “皇上驾崩──皇上归天──”

    太监报丧的声响声声迭起,缠着哭音,系在丧钟上头,在整座皇宫不断来回飘送,阴霾的天,笼罩着碧丽辉煌的皇城,如丝雪雨落在萧瑟无人踏足的后宫,教上宫羿崩溃地跪坐在地。

    李弼抱着李劭踏出神龙殿,直朝议事厅的方向走,议事厅外的石板广场上,早已聚集了宰相带来的文武百官,一见两人,一致跪地齐声哭喊。

    十二丧钟凄凉敲撞着,整座皇城陷入无以言状的悲伤,城里城外哭成一片。

    就算明知是假戏一场,但这满城的哭嚎和痛人心肺的丧钟,也王爷府里的舒雪尹落下泪来。

    金雀皇城遇丧不若寻常国家悬白幡,而是系上黄丝带,黄澄澄一片,掩过了初融的银雪。

    “布蕾呢?”

    近掌灯时分,李弼回府,舒雪尹便抓着他急问。

    “一后四妃在礼部的安排之下,在宗祠围棺守灵。”走进房里,李弼褪下朱红外袍,换上一套先前预备穿起的素白绫袍,内心五味杂陈。.没想到他有一天真穿得上这件丧服。“府里可已准备就绪?”

    “嗯,已然都准备好了。”她轻点着头,心思仍悬在好友身上,怕布蕾哭泣的时候,连个给她安慰的人都没有。

    “好,要他们先行出城,你先随我入宫。”所有的计划就定在这一晚,他要在今晚远离金雀皇城。

    她顺从的点头,穿着一袭素白衣裳,一头长发简单束起,不着半点簪钗。

    两人目送黎少秦和公孙燕带领大批奴仆先出府,随即坐上巨型马车,车厢里还装载着一副双连棺。

    这时分,所有守墙太监皆已被李弼遣调到皇城西侧宗祠,好让他可以带着舒雪尹直入后宫。

    沿着垂花拱门,他们直往北走。

    “王爷,你要带我去哪?不是要去宗祠吗?”

    “去宗祠之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第20章(2)

    穿过曲桥,李弼带着她踏进一座深殿,殿门深掩紧锁,殿上龙飞舞的字体跳跃着“良鸠殿”二个字,他一把抱着她跃过高耸的围墙,落在繁花盛开的庭院里。

    “这是哪?”

    牵着她的手踏进深殿,他们走过十字桥,里头虽有蒙垄,但依稀可见其庄严之相。“这是被封锁的良鸠殿,据说平德皇之母因被卷入后宫斗争导致被下毒而亡,就连良鸠殿亦被烧毁,于是平德皇重新搭建良鸠殿,却封锁此殿,只在其母生辰忌日时敞开殿门,但平德皇仙逝之后,就再没打开过了。”他解释。

    “那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她现在只想去探探布蕾。

    “小时候,我和李劭常跑到这躲上官羿,偷一个下午的闲,而后,我们发现这里有个秘道。.”穿越整座殿,良鸠殿的殿后有座红砖围墙,李弼就停在围墙之前。

    “秘道?”墙?不会是要她去撞墙吧?

    “在这里。”他跃起朝墙头拍打了下,砖墙随即翻开一扇门。

    “哇!”舒雪尹大开眼界,可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这巧机关,就被拉进秘道里。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把你的凤衔月环藏起来。”他抱起她,快步跑着。

    伯父告诉他,雪尹是受凤衔月环牵引而来的李氏后代,可现在既然凤衔月环已经自动脱开,那就将之埋在无人碰触之处,免得凤衔月环再次寻找李姓后代子女。

    “为什么?”

    “我可不要咱们的女儿也教这只手触控制。”

    李家的血,除了雪尹,当然还有她肚子里未出世,还有未来可能会出世孩子,他要断绝任何可能,不再搅入皇城祸端里头。

    一次就够他胆寒了,他不想再一次。

    她抿嘴扬笑。“你又知道我肚子里的是女孩子?”

    “你只想为我生一个孩子吗?”

    “嗯,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多生几个。”

    她暗笑着,却见他停在一堵黑墙之前,单手微使力,随即推开暗门,外头竟又连结着一座宫殿,金中带绿的琉璃瓦,朱红雕柱上头是龙飞凤舞的漆金之字,缀以花草,描以喜兽,上头还镂了个徽印,像是鸟状……

    怪,她没来过这里,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熟悉?

    李弼拉着她在殿后找了一处软土,动手开挖。

    “就埋这儿吧,这座殿没人踏过,只有我笸李劭知道,这里是──”李弼突地愣住,抬眼看向上头的殿徽,心头紧抽。

    同一刻,舒雪尹也感觉异状,与他一并抬眼,看着她看不懂的草字,发现他面色紧张地看着她,不禁瞪他一眼。

    “先帮我找块石头,让我刻点字。”

    “石头?”李弼不解,却还是帮她找来一块方正的殿石,随手挑了块砖,劈开后交给她。

    舒雪尹动作飞快地在上头刻字。

    这座宫殿,必定是外公位于祈连山上那座宫殿,虽说她不知道李弼为何说这里不是祈连山,但外公总是从祈连山上那座宫殿后头蓉不少古董,里头还有不少平德皇留下以金打造的亲笔信。

    所以她想,要是她留下点东西,母亲一定也会看到,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母亲和外公如此笃定她一定会来到金雀了。

    她笑呵呵地快手刻着,准备要李弼帮她把石头一起丢进去,却见他目带压抑地看着她。

    “发什么呆?赶快挖,挖完了我要去找布蕾。”她往他的手轻拍了下。

    李弼猛地回神,对上她调皮的笑脸,徐缓地扬开笑。“好,我挖。”她是没发觉,还是心意已定?

    她不说,他就不问。

    两人挖呀挖的,却突地挖到金版,还有不少装着金饰的金盒,数量多到舒雪尹完全傻眼。

    “哇,如果是在现代,我一定会很开心。”这堆黄金有几公斤啊?不知道外公挖这些宝藏时,是不是跟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若你想要,王府里多得是。”

    “欸,你以为我喜欢金子?我是喜欢那种乍现的惊喜。”没情趣的男人,但看在他这么爱她的份上,她就拿一辈子押给他了。“悚点把凤衔月环丢下去吧。”

    瞧她一点留恋都没有,李弼迅速将手镯和石头一埋,再赶紧抱着她远离这座藏着她回家之路的宫殿。

    巨型马车在宵禁的夜如入无人之城,快马驶向外城城门。

    “停车J城有令,适逢国丧,入夜不得出城。”守城士兵手持火把,在城门前将马车拦下。

    火把在眼前晃动着,驾车的李弼微挑眉。“放肆,不知本王是谁?”

    士兵一见是他,随即单膝跪下。“小的见过凤凌王。”

    “本王要出城,让开。”他冷锐低斥。

    “可适逢国丧,王爷不是该守在宫中──”

    “本王丧妻,不得与先皇共处一城,你会不明白皇朝城律令?”李弼面无表情地瞪着士兵。

    皇城何时有这道律令?士兵迟疑了下,见守城将领下城门,一见到李弼,先行拱礼,问过之后,瞥见他身后车厢并无其他人,只有副双连棺,又见他神色枯瘦,想起凤王爱妃心切的传言,这会又已备上双连棺,想必是打算要同死共柩,于是立刻放行。

    巨型马车自城门扬长而去,直到上朋后山山道,马车才停下。李弼翻身进车厢,立即掀开双连棺其中一个棺盖。

    “天啊,差点闷死我了!”舒雪尹哇哇叫着,赶紧爬起身,顺手拉起躺在她身侧的布蕾。“布蕾,你还好吗?”

    “还好。”布蕾喘口气,先爬到棺外。

    李弼探出手,将妻子抱出棺外,再顺手掀开另一座棺的棺盖,里头的是持续沉睡的李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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