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双一旁略显讶异,流花剑虽不算什么神器,但好歹也是一件珍品,居然就这么轻易的不要了?

    但显然,此刻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檀双的目光,不自觉的锁在隐阜的手上。

    他牵着她。

    而她一脸温顺,没有拒绝。

    他知道不拒绝也许是因为,师命难违。但是仍不可抑制的吃醋,某个地方酸到冒泡。原来,他比想象中更在乎她。

    “莫少爷,不好意思。小徒叨扰,人,我这就带走。”隐阜说的果断。

    小柒心口涩涩的看檀双一眼,他僵硬着脊背,别开她的目光,冷冷开口:“好。不送。”

    未来等待他的是荆棘丛生的险路。放她走,才会安全。得来不易的这几日朝夕相处,已很难得。

    他很珍惜。

    隐阜也没打算真正征得他的同意,脚底生风,三两下,便已踏出莫宅大门。

    子黔紧紧跟随。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气氛很严峻。

    走到一半,隐阜忽然陡的一停:“你们这段日子,住在哪儿?”

    子黔和小柒又是一哆嗦,师父还不知道他们一个沦为青楼的门卫大哥,一个更成了内院的打杂丫头。

    果然,等隐阜站到曼香楼大门外,脸色一阵青白。

    “你们真是够出息的。”是他的错,低估了这两个家伙丢人的本事。

    眼神一暗,寒光四射。那小柒,会不会被人欺负?

    子黔一早读出隐阜眼中的危险,跑的比兔子还快:“隐掌门,我也是被拐来的!绝对不骗你!”

    小柒独自在风中凌乱。

    “师父,你听我说,事情是很复杂的……”指尖戳戳,透露着她的不安。

    “今天,我也住这里。”隐阜眉头都不皱一下,径直进了门。

    啊?有没有搞错?

    小柒又是一阵凌乱,旋即追了进去一脸谄媚:“师父师父!你就说认识我,会有特大优惠!”

    她没料到一向坐怀不乱的师父居然也好这一口,那她可不得尽心尽力让瑾姨安排个好的么?

    隐阜目光如刀,下颚微抬,极尽轻慢之色:“以为师的姿色,就怕她们哭着抢着扑过来。”

    额……小柒居然无言以对。

    临了再丢下一句:“再说,为师也不差这几个钱。”

    眼看师父轻飘飘的进了大门,小柒一头黑线。都不给她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自己倒是把好话全说了。

    迎接他们的除了瑾姨,还有桃翁先生。小柒略感讶异,桃翁先生一向不在店内,此次倒很难得。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桃翁先生率先开口。

    他们居然认识。

    眼看陶翁先生和师父进入到内室,小七瞪大了眼睛,转身向瑾姨问道:“师父从前也来过?”

    说什么下山历练都是扯犊子的吧?

    瑾姨媚眼如丝:“可不是?想当年我家小姐还在世的时候……”

    话音骤停。

    门缝微开,小柒抬头便见桃翁先生冷着一张脸,吐词用力:“我说过,不要提她。

    “砰”门再一次关上,留下几个人一脸尴尬,瑾姨脸上带一丝怅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也罢,老故事了。不谈也罢。”

    此时,子黔四处看看总觉得少些什么。他记得临下山时,师父是带着一个人一起的。古染,他人去哪儿了?

    门内,桃翁开门见山:“说吧,有何贵干?”

    隐阜托腮,难得卖一次萌:“你猜。”

    他当然知道是为谁而来。表面上是为了寻他那个迷糊小徒弟,实际上恐怕是为了对檀双的身份一探虚实。

    的确。否则此刻古染怎么可能离了隐掌门,独自潜入莫宅?

    月明星稀,莫宅大门紧闭,仍是平常模样。暗夜露水潮湿了门前花草,微风拂过好似有脚步声轻轻来袭。

    仲宝儿此时和平时一样正在门口和罗潼比划刀剑,少爷门窗微合,看样子,应该是睡了。

    睡梦里是一片玫瑰色的草原,檀双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正朝自己飞奔而来,他张开双臂,却被什么东西拉着靠近不得,只能眼睁睁离她越来越远。

    “小柒……”

    檀双皱着眉头呢喃出声,意识尚未清醒,直到被脖颈一片尖锐的冰凉刺痛。是匕首!

    猛地睁开眼,月光撒在床沿,檀双这才察觉到来者已经轻悄无声的拿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再多一分,刀口便要扎进肉里。

    “这匕首不错。”淡漠开口,心口却波涛汹涌。

    檀双有一种预感来者不善,尤其还是一个顶尖高手,心底划过一丝不确定。毕竟他不止躲过宝儿和罗潼的视线,连自己也全然没有发觉。

    这个人,功夫实在厉害的可怕。

    “你还记不记得?”身后传来的声音没有温度,却和匕首一样锋利。

    檀双眼底波澜大作,笑意浮上嘴角:“你终于来了。”

    他能感受到匕首轻移,身后那人的呼吸陡然一顿,如浅春薄冰,温润了许多。看来,他猜的不错。

    “你是不是他,还不是你说的算。”

    片刻功夫身上麻穴被点,檀双僵硬着身体任由对方将他的嘴巴掰开。眼角轻瞥,此人黑衣黑裤,一张脸捂的几乎眼睛都看不分明。

    “不该你看的,最好别看。”黑衣人扭过檀双的脸,力道之大几乎捏碎他的颧骨。

    这家伙!

    檀双来不及抱怨,很快,一股醇香流进嘴里,酒味甚浓。紧接着,左脚被人提起,过长的裤脚被利落掀开。

    月光清透明亮,正好照见那块淡紫色的胎记。星月状,随着酒味浓厚,越发清晰。

    “真的是你。”黑衣人努力抑制声音里的颤抖。只有他,脚底才有这样的胎记。平日里看不出,只有遇酒才显现出来。

    身上麻穴被解,檀双松弛的身体终于有了感觉,脸色不算好看:“你终究信他,多过我。”

    黑衣人眼神笃定,酝出半分湿意:“他救过我,我要活着,才能帮你。”

    脸上黑色面巾掀开,古染冷如冰铁的脸上难得看到些许柔软与温情:“不管怎样,你活着,就很好。阿贤。”

    记忆被拉回多年以前。书房内,成贤在上,他与小太子底下排排坐。三个半大的娃娃撑起一堂课,太子负责认真听课,他负责用心捣乱。

    成贤温雅,太子高贵,而他冷峻。三人行,其乐融融。

    名义上他是成贤的侍卫,实则亲如兄弟。也因此,与当时还是太子的憷黎关系不错。只可惜,猩红色的刀剑最终扼杀了这些美好。

    回忆戛然而止。

    檀双开口:“我要进宫。”

    古染目光如炬:“好。你说,我要做什么。”

    夜色漫过他的肩头,落在发梢,应和着他心里压抑多年的恨意:“帮我报仇。我要杀了他们,全部,每个人。”

    古染开口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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