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熊停了下来,沉吟着,思索着,似乎期翼凤凰公主能给他答案,但过了半晌,凤凰公主仍自顾地摆弄着她的手掌,晟熊接着说道:“大概是我们三万岁时吧,那是我们第一次偷偷饮酒,就是桃花酿。闰息自幼便温润憨厚些,总受我们欺负,我二人便你一盅、我一盅地合伙将他灌醉了,这一醉便是七日七夜没有醒过来,给她娘亲心疼得眼眸也红了七日七夜。”晟熊边说边笑了起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凤凰公主,“这么多的回忆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说着伸出手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手。

    话音一落,晟熊便看见凤凰公主的神情一愣,手上感觉到了她的轻颤,心知自己一番深情的话语多多少少地打动了她。今日的戏码到此便可以结束了,来日方长,自己想要的结果或许不久后便会得到了。伤害桃兮的人自己绝不会手软,这次必定寻个稳妥的理由将此隐患彻底地消除掉。

    晟熊与凤凰公主在云台上相依相偎直至天空中的点点星辰闪烁个不停,夜空群星闪烁,夜景迷人。宛如黑幕的天空上,星星如一颗颗宝石,倾洒出万点银灰。月光皎洁得好似一块白玉,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夜空,那是何等的美丽。而凤凰公主与晟熊也好似与夜的静谧交融在一起,温情脉脉在他们之间流转萦绕。

    夜幕时分,晟熊与凤凰公主向凤凰宫殿走去,这一路上晟熊不再追忆往事,今日的料他已下得足够猛,足以让凤凰公主心潮翻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到了凤凰宫殿,远远便看到凤凰神君疾步向他们走来,好似黑沉沉的乌云压在脸上,一脸严肃的神态。走至他们身前,连忙将凤凰公主拽到自己身后,才向晟熊躬身行了礼,然嘴里却说道:“小女与天帝的情分早已缘断,各自安分,互不打扰为好,为何此番又如此纠缠?”近段时日以来,凤凰神君总感到诸位神仙望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然没有人将具体缘由告知他,今日亲眼目睹了这番场景,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自己便是那个当事人。此时他心中翻腾着愤怒的火焰,虽自己的女儿一直痴缠着晟熊,但也是小女儿情怀,晟熊也不至于痛下杀手,罔顾过往情意,几次欲置自己的女儿于死地,而如今又做无谓的纠缠,却是何道理?心中虽愤怒,但碍于晟熊天帝的身份,也只得恪守天宫礼制,然怨恨的话语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晟熊淡淡道:“凤凰神君多虑了,我只是从凌霄宝殿下朝归来,路上恰巧遇见凤仪,如今她神志不清,恐她有个什么闪失,便送她回来了。”

    “本君的小女不用天帝关怀,天帝只管照顾好毓宸宫的天后与小太子便好。”凤凰神君毫不客气地言道。

    晟熊没想到凤凰神君会如此无礼,脸上翻云变幻着,一时竟无言以对。

    而凤凰神君显然还没有解气,正要出口继续指责,凤凰公主却“嘻嘻嘻”地傻笑起来,使力拽着她父君的袍袖,向凤凰宫中走去,边走边说着:“父君,孩儿肚子饿了,我要吃好吃的东西。”

    凤凰神君怜惜自己的女儿,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晟熊淡淡地说了句:“臣告退。”便随着自己的女儿向宫中走去。

    晟熊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冷冷地看了一眼前面走的二人的背影,眸中弥漫着彻骨的寒意,转身向桃盛殿走去。

    到了桃盛殿,望着从寝殿窗棂中透出的融融橘色的烛火光芒,晟熊心中暖暖的,甜蜜得好似吃了蜜糖般,直甜到了嗓子眼,眉眼间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喜色,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华。疾步向寝殿走去,他迫切想要尽快见到他的桃兮,见到他的艰儿,享受她们给他带来的甜蜜,他此刻一分一秒也等不了了,然未曾料到的是,迎接他的却是一场轩然大波,险些让他疲于应对。

    走进寝殿后,便见到桃兮眼眸红肿,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幽幽地望着他,眸中无喜无忧、平淡无波。晟熊心中一跳,一股寒气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嘴里连忙问道:“宝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开心吗?”说着大步走上前欲将桃兮揽在怀中。

    桃兮抬起手臂用力一推,猝不及防间晟熊被她推了一个踉跄,忙站稳了脚步,看着桃兮神色哀凄,眼眸红肿,显然已哭了很长时间,自己的心好像被揪着疼着,问道:“怎么了?宝儿?你说话呀?你这样让我很心疼。”

    桃兮用红红的眸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望向窗外,淡淡说道:“你今日去了哪里?你最近这段日子在忙什么?”

    听桃兮一问,晟熊立刻明白过来,一定是他和凤凰公主的事传到了桃兮的耳中,忙解释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听说了什么?”桃兮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落在晟熊的脸上,目光如利刃般刀刀切割着他的肌肤,“你让我如何听说?封口令是你一贯采用的伎俩,又有谁敢对我说?”说着桃兮忍不住心中的怨恨和气恼,落下了眼泪。

    桃兮今日终于知晓了晟熊与凤凰公主的绯闻,的确不曾有人说与她,桃妆也被蒙在鼓里,对此事毫不知情。而是自己今日看着天气不错,突然异想天开想抱着艰儿去看看云海、星辰和月亮,桃妆自然也十分开心。桃妆抱着艰儿,三人便向云台走去,不期而遇,远远地便看见前面有两个身影,一个男人手牵着一个女人,而那男人高大伟岸的背影却与晟熊的极为相似。

    桃妆显然也看到了前面的二人,迟疑道:“天后,前面那男人的背影好像天帝。”

    桃兮早已看见了他们,也早已认出了晟熊,也认出了晟熊手牵着的那个娇小的女人便是凤凰公主,心底深处汩汩地往外冒着一股寒意,浑身好似浸在冰水中,彻骨地寒冷,身子不禁打着寒颤,脸色惨白一片,一股无力的冰冷感袭遍了全身,再也无力继续向前走,身子顿时瘫软在地上,泪水瞬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天后,天后,你怎么了?”桃妆急道,转身便想唤已经走远了的天帝。

    “不要唤他。”桃兮厉声道,“随他去吧,他若心不在你的身上,你把他人唤回来又有何用?你把他时时刻刻拴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边说眼泪边在脸上肆意地流淌着。

    桃妆嗫嚅着,“天帝那么爱你,这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他如此做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桃妆为晟熊做着苍白的辩解,无力的解释。

    “苦衷?”桃兮苦笑道,“我自心甘情愿地跟在他身边以来,忍受他的苦衷还少吗?这次我看他又会如何与我解释?我会给他解释的机会的。”顿了顿,若有所思道:“或许他见了如今的凤仪痴痴傻傻,反而心生了怜惜,也是说不定的,毕竟他二人自幼青梅竹马,或许也是有些情意的。”桃兮的脸上有些凄苦,眉眼间是满满的苦涩。

    “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桃妆十分肯定道。

    “我们先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今日会何时回宫?”桃兮缓缓从地上起身,抻了抻裙裾,打起精神,转身向毓宸宫走去,桃妆只得抱着艰儿跟在桃兮的身后。

    回到毓宸宫,桃兮独自将一人关在寝殿中,没心思做其他的事情,静静地坐在床榻上,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方才晟熊牵手凤凰公主的情形,眼泪止不住地潺潺流下。想着自诞下艰儿以来,失而复得的心情使她格外珍惜与艰儿的母子缘分,全身心地倾注在抚养艰儿成长上,对晟熊关注得的确少了很多,如今细细想来,晟熊近些日子的确经常早出晚归,只是回来时对她和艰儿的爱意仍然满满的,极为体贴的照顾呵护,以致于使她疏忽了他的异常表现。

    夜渐渐深了,桃兮无视桃妆几次的敲门声,仍将自己关在房门中,仰首望着窗楹外高悬的皎洁的月亮,闪烁的星辰,今夜真是个月白风清的好天气,难怪他们二人会有雅兴前往云台赏月探星,真是好有兴致。月光的清辉透过窗楹流淌入屋内,将屋内的景象照得清晰可见。桃兮将虚无的视线落在屋内的角角落落处,茫然地四顾环视,每一个角落都深深地镂刻着她与晟熊恩爱甜蜜的印记,难道这些终将离自己远去吗?她的内心好似被揪着疼了起来。

    月亮已高高挂在树梢上,那一个晚归的人仍未曾归来,或许那里的风景太美,或许是相伴的人太娇媚,摄住了他的视线,迷醉了他的内心,留住了他的脚步,使他乐不思蜀,忘记了家中的妻儿。桃兮的眼眶渐渐干涩起来,泪水流尽了终将干涸,心寒了便再无暖起来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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