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儿觉察出了她的异常,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轻轻咳嗽了一声,这轻轻的一咳好似顿时惊醒了如在梦中的两个人,云雀尴尬地对崔贵妃点了点头,说道:“你好。”崔贵妃也从方才的愣怔中惊醒过来,点了点头,走至艰儿的身边,席地坐了下来。

    艰儿指了指崔贵妃向云雀介绍道:“这位是崔贵妃,时时会来此地听经学道。”

    云雀假意先前并不知崔贵妃的身份,此时经艰儿的一番介绍,忙欲站起身向崔贵妃行礼。

    崔贵妃忙伸出手按住云雀握着经书瓷玉般的手,眸子亮了亮,说道:“不妨事,清修之地便不要拘礼了。”

    云雀美瓷般性感的肌肤对崔贵妃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她竟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这种诱惑,感受这性感的肌肤带给她内心的震颤与悸动。她的这一举动顿时惊骇住了在场的三个人,云雀没想到凡间的女子竟然如此大胆不羁,而崔贵妃没想到自己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型尚如此冒失,而艰儿没想到自己倾心相爱的女子竟如此轻易地被旁人所惑。

    禅房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一股微妙的气息在空中流转着。云雀率先打破了尴尬,笑着说道:“那小僧便不拘俗礼了。”

    崔贵妃点点头,笑着回道:“如此甚好。”顿了顿,秀眉飞扬,长长的睫毛不停地呼扇着,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释放着自己的魅力,“小僧也是灵隐寺入门的弟子吗?”

    云雀眨眨眼,笑着回应:“正是,小僧也是新近入门的,弘法高僧怜惜赵艰师兄编撰经书辛苦,特遣了我过来帮忙。”

    “来得正好,赵艰的确辛苦些。”此时崔贵妃的心情已与方才她进门时迥然不同,再不觉禅房内有第三个人的存在碍眼。

    赵艰在旁已感受到他二人之间的眼波流转,眉目含情,此时他心潮翻涌,没想到他宁愿付出生命代价的爱情竟如此脆弱不堪,经不起一丝的风吹雨打,他有些心寒,然脸上却始终是淡淡的表情,毫无波澜,手执着经书,专注地翻阅着,好似对面前的二人并不关注。

    今日崔贵妃与云雀聊得很是投机,大有一种想见恨晚的感觉,直至日轮西沉,一抹余晖撒入禅院,崔贵妃方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离开。

    崔贵妃走后,桃兮和海棠立马将云雀抓入桃兮的房内,进行严厉的审问。云雀自然战果累累,将崔贵妃的花痴表现一五一十、声情并茂地表演了一番,逗得桃兮和海棠捧腹大笑。

    末了,云雀说道:“真没想到崔贵妃如此大胆泼辣,凡间的女子也是少有的吧,又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她的主动与魅惑呢?难怪一向清心寡欲的艰儿也沉沦在她的诱惑下。”

    闻言,海棠瞪圆了双眼,盯着云雀,嗔怒道:“难道你也对她动心了吗?”

    云雀见海棠动了怒,慌忙上前搂着海棠的臂膀,嘻笑着说道:“我怎么会,难不成你忘记了我们的初衷?我只是个美人计的道具...道具...而已。”

    桃兮望着他二人的打情骂俏,心中不禁有些欣慰,海棠在感情上也算是历经了磨难,如今终于有了一个美好的归宿。桃兮、海棠与云雀三人尚未修成人身时,便相守在一处,彼此了解至深,海棠与云雀由相识相知再到如今的相爱,云雀的确是海棠的良人。

    桃兮正出神间,黑蛇从窗棂的缝隙中游弋进来,桃兮不禁有些气恼,训斥着黑蛇,“紧闭门扉就是不让任何人进来,你便乖乖在门外等着好了,还非要从窗棂中钻进来,难道你有什么急事吗?真是不懂规矩。”

    黑蛇卧在桃兮的脚下,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听懂了桃兮的训斥,怯怯的表情。桃兮冷着脸,显然不为它的可怜样妥协。无奈之下,黑蛇为了取悦桃兮,竟顺着桃兮的裙裾攀爬到了桃兮的手臂上,桃兮只得环起双臂捧宗蛇,黑蛇得了桃兮的拥抱,这才心满意足地蜷缩起身子安静下来。

    自打黑蛇进了屋,海棠和云雀再也顾不得嬉闹了,皆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黑蛇甚是奇怪,对桃花上神态度极为排斥,极尽捉弄,然对海棠和云雀还算友好。

    海棠对它更是大有好感,这条小小的黑蛇,虽体型不算大,然看着却极有气势威严,绝非等闲之辈,神态间却有一种极为熟稔的感觉,时时令海棠产生错觉。

    今日,望着桃兮怀中的黑蛇,海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吃吃地问道:“桃兮......你有没有觉得这条黑蛇很熟悉,感觉像某个人呢?”

    桃兮一手拎起怀中的黑蛇,在海棠眼前晃了晃,嗤笑道:“不会吧?海棠,你看清楚没?这可是一条蛇,一条蛇。”

    黑蛇好似很不满桃兮的举动,细细长长的身子卷在桃兮的手臂上,瞪眼望着桃兮。

    海棠眼睑微垂,看不清眼底的意味,低声说道:“反正我就觉得它像晟熊。”

    “什么,晟熊?”桃兮唬了一跳,惊得瞪大了双眸,下意识地使力甩了甩手臂,黑蛇没有防备,立刻被桃兮甩脱,跌在墙角处,它显然吃了痛,疼得一时不能动弹,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桃兮,似乎想要博得桃兮的疼惜。

    桃兮可顾不得它的顾影自怜,冲着海棠说道:“不会吧,别吓唬我,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只是它给我的感觉很像。”海棠幽幽地说道。

    桃兮将信将疑地望向墙角处的黑蛇,她之所以疑虑?实是因为前几日桃花上神告知了天宫的近况,知晓了如今晟熊不知去向的消息。转念又一想,一个堂堂的天宫天帝,地位极为尊崇,怎会坠入畜生道,投身为一个畜生呢?畜生毕竟算是比较低级的生灵呀。

    思及此,桃兮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他不可能变成一个畜生,据桃花上神所言,晟熊坠入了魔道,成了魔,早已不知所踪。”

    海棠望着桃兮一番的神色变幻,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对桃兮的触动定然不小,不由得点点头,附和道:“也是,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呢。”

    桃兮眉头紧紧地拧着,冷冷地望着墙角处的黑蛇,恶狠狠道:“若它真是晟熊,我便将它丢出去。”

    黑蛇似乎听懂了桃兮的话,随着话音一落,身子一抖,打了个颤栗,顿时蜷缩成了一团。

    望着黑蛇胆怯的模样,云雀笑了笑,说道:“好了,桃兮,瞧你把它吓得直打哆嗦。”

    接着视线落在海棠身上,说道:“你也莫要疑神疑鬼了,桃兮对晟熊远比你熟悉的多,桃兮都没觉得异样,你就不要吓她了。”

    海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着桃兮说道:“也是,对不起了,桃兮。”

    桃兮好似惊魂未定,一个劲地望着黑蛇,越看越像,越看越心惊,良久才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说道:“不妨事,我还没那么胆小。”

    崔贵妃自那日在艰儿的禅房内遇见云雀后,便来得更勤了。云雀揣摩着她的心意,极尽所能地迎合着她的喜好,施展着自己的魅力,一来二去,两个人很快便打得火热,卿卿我我起来。艰儿冷眼旁观,虽内心极为痛苦,但也不屑与他人争风吃醋,每日只是更加投入到佛道禅理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此时的崔贵妃早已失了对艰儿的兴趣,满腔满意的热情投入到云雀的身上。艰儿从表面上看来,虽一如往日般淡定,但从他时时紧蹙的眉头,桃兮能看出他心中定然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桃兮心中不忍起来。

    这一日,天气闷热,崔贵妃来至禅院后,便与云雀相约着去溪水边纳凉避暑,禅房内只余艰儿一人。桃兮走入房内,坐在艰儿的身边,说道:“赵艰,我知道你最近心中不大舒坦,但你仔细想想,你心中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或许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你要的是虚无缥缈的爱情,还是你自小的夙愿,你或许肯为了爱情付出生命,但你肯为了爱情,牺牲你投身佛道的愿望吗?你肯还俗红尘吗?想必这个你早已给出了选择。你扪心自问一下,于你而言探究佛法禅理是不是比任何事都重要?”

    艰儿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睛只是盯着经书译本,但桃兮知晓他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桃兮继续劝道:“世上注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必须从二者中选择其一,你早已做出了选择,而牺牲生命毫无意义,二者你都会失去,什么都得不到,逃避现实,是懦者的表现。”

    艰儿始终不发一言,桃兮也不再多言,房内一片沉静,过了良久,桃兮方听到艰儿如蚊蝇般的声音说道:“我已动了七情六欲,犯了戒规,如今还有机会吗?佛祖还能原谅我的过错吗?”

    桃兮大喜,知艰儿已有悔过之意,忙说道:“当然,佛法无边,回头是案。佛法具有最高广大智慧,无有边际,因众生迷失本性,面对红尘,执假为真,不能觉悟,所以应放下执着,返回自己的清净本性也就是佛性,这样才能摆脱痛苦,脱离轮回。你的禅理修得远比我高深,难道无法参透其中的深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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