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兮毫无客气,冲着崔贵妃躬身行礼,说道:“崔贵妃,万安,今日怎么到禅院来了?此处为清修之地,实不能喧闹。”

    崔贵妃倒也客气,回身对身后的几个侍卫说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翠儿是我的贴身侍女,便留下吧。”

    一行侍卫走出了大门,禅院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桃兮问道:“崔贵妃前来清修之地,所为何事?”

    崔贵妃笑道:“本妃仰慕灵隐寺赵艰小僧的才华造诣,特来此向赵艰小僧讨教些问题。”顿了顿,一字一句缓缓道来:“皇上已经恩准了。”

    桃兮知晓她着重的最后一句言语的深意,无非就是用皇上的圣旨来压制桃兮。崔贵妃很聪明,早在狩猎场便看出了桃兮对她的敌意与排斥。桃兮果然无话可说,无奈只得放行。

    崔贵妃很得意,扬着头走过桃兮的身边,向艰儿的禅房走去。推开禅房门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秀俊俏的型尚伏案苦读的形象,崔贵妃心底顿时泛起了柔情,缓缓向艰儿走去。

    艰儿耳闻门扉的开启声,初时以为是桃兮进来端茶送水,并没有抬头,渐渐地似乎觉察到来人的气息不对,猛地抬起头,映入眼眸的却是崔贵妃。艰儿以为自己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产生了幻觉,不禁觉得好笑,抬起手臂揉了揉眼,再望过去,方醒悟自己并没有看错,来人果然是崔贵妃。

    艰儿心跳如鹿,慌张地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崔贵妃笑道:“我要向你请教些佛法禅道,你...你...不希望我来吗?”

    艰儿望着眼前的她,一个眼神、一朵微笑对艰儿都有致命的诱惑。自与她狩猎场一别,艰儿的心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日日思念着她的音容笑貌,深夜也因这无妄的思念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然心里又受着佛教儒规的谴责,羞耻于自己内心的妄念。理性与欲望痛苦地纠结,胜负难分,这是一种折磨。而崔贵妃,皇帝的宠妃这个身份,更是一道不可回避的压力,不可逾越的鸿沟。如今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不只是森森的佛教儒规,更是彼此的身份,是至高无上皇权的亵渎。

    艰儿低下头,不敢再看眼前这个对他有着致命诱惑的脸庞,口中念念有词着经文,入定般地坐着,沉默不语,并不回答崔贵妃的问话。

    崔贵妃哀楚道:“我既媚君姿,君亦阅我颜,为何还要抗拒我呢?若你在意我的身份,我即刻便向皇上请旨,求他将我休弃返家,这个贵妃我本就不愿做。你若能还俗自是再好不过,若不愿便做个游僧,我愿随你浪迹天涯,不求什么名分,只求一生陪伴在你的身旁。”

    崔贵妃这番发自肺腑之言,的确令人动容,艰儿的心好似受到了震撼,面色犹豫了一下,顿了顿,继续念着经文,沉着自己的心思。

    崔贵妃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艰儿的瞬间动摇早已被崔贵妃捕捉在了眼中。崔贵妃果然是个大胆行动派,不再多说什么,竟然泪水涟涟地主动伏在了艰儿的怀中,哽咽道:“你不要再抗拒我了,我的心好疼。”边说边握着艰儿的手臂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艰儿没料到崔贵妃会有这样放肆的举动,没有防备,只觉得手下软绵绵的,这样销魂的触感艰儿从未曾感受过,大脑“轰”的一声便懵了,本能地挣脱了手,然崔贵妃十分的执着,握着艰儿的手再一次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同时,红唇覆在了艰儿的唇上,辗转吮吸着。艰儿只觉得她吐气如兰,唇瓣甜美,身子绵软,神志顿时迷糊起来,竟再也舍不得撒手,情不自禁地伸出另外一只手臂紧紧地搂住了崔贵妃的腰际,崔贵妃胸前的绵软紧紧贴在艰儿的胸脯上......

    在这位高贵骄傲的贵妃面前,艰儿的拒绝和躲闪,苍白如纸,他的沦陷是必然的。简陋的禅房里,艰儿终于沉沦在崔贵妃的裙裾之下,数年修行的定力,不能抵抗她的一颦一笑百媚生。

    崔贵妃走后,桃兮立马进入禅房,望着眼前的艰儿满面含春,心旌摇荡的模样,她瞬间明白过来,他二人此番定已互诉了衷肠,定了情,心心相印了。

    桃兮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或许艰儿会言辞拒绝崔贵妃的情意,或许会将她痛斥一番,亦或将她赶出禅院,彻底断了她的痴心妄想,然如今却木已成舟,桃兮无比地痛心,“你在狩猎场承诺过我什么?彼时你让我安心,可如今你与她这副模样,又让我如何安心?”

    艰儿满脸的红晕,脸上的春潮尚未褪去,愧疚地望着桃兮,说道:“桃兮,对不起,我...我...实在身不由己。”

    桃兮望着可怜兮兮的艰儿,深知以艰儿单纯的性情,若让他将付出的感情收回,是何其之难!若想扼杀掉这段孽缘,只能从崔贵妃身上入手。

    隔了几日,崔贵妃又来至禅院,桃兮挡在了门前,不让崔贵妃进门,说道:“崔贵妃今后还是不要再见赵艰小僧了,以贵妃的身份如此频频来访,不仅会扰了他的清修,而且还会让他身败名裂的。”

    崔贵妃傲然笑道:“本妃向灵隐寺小僧求经取道,是皇上下了谕旨的,谁又敢阻止。”她仗着皇帝撑腰,嚣张得很。

    桃兮决然道:“好,那本僧便向皇上坦诚实情,看看你是否在求经取道,还是在做其他蝇营狗苟之事。”

    崔贵妃冷笑道:“哈,请便,本妃从不怕死,只是赵艰小僧便会妄送了性命,多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呀,着实可惜。”她断定桃兮为了赵艰小僧的安危,绝不敢向皇帝禀明实情,故意说道。

    桃兮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忽然黑蛇从桃兮的身后蹿了出来,挡住了崔贵妃前行的路。崔贵妃猛然见了黑蛇,唬了一跳,面呈惊慌之色,但稍倾便强自镇定下来,说道:“为了见上赵艰小僧一面,死我都不怕,又何惧区区一条蛇。”说着便经过黑蛇,向禅房走去。

    桃兮说道:“你真是色胆包天。”话音刚落,黑蛇就窜了上去,爬在崔贵妃的身上,龇着牙,显然是准备咬她一口。

    正在此时,“住口,下来。”一声厉喝传来。艰儿在禅房内听见了桃兮与崔贵妃的争执,走了出来,立马便看到了这一幕。

    黑蛇还是有些惧怕艰儿的,闻声收起了尖利的牙齿,“呲溜”一声从崔贵妃身上跃下来。崔贵妃见自己的靠山来了,脸上的表情瞬息间起了变化,委委屈屈,咧着嘴,眼泪就掉了下来,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

    崔贵妃小女儿的情态,顿时软了艰儿的心房,艰儿大步走上前说道:“无妨,黑蛇就是在吓唬你,不会伤你的。”

    崔贵妃问道:“这条黑蛇是桃兮小僧豢养的吗?”

    桃兮懒得理睬她,没有应声,艰儿望了望桃兮,回道:“正是,聪明的紧。”

    艰儿与崔贵妃向禅房走去,桃兮唤道:“赵艰,不要再见她了,让她走吧。”话音中有着深深恳求的味道。

    赵艰意味不明地望着桃兮,过了良久,方说道:“桃兮,对不起。”转身与崔贵妃走进禅房,掩上了门扉。

    桃兮站在院落中,望着掩上的门扉,巨大的痛楚如汹涌的潮水般漫过她的全身,此刻的她好似窒息般,大口地喘息着,无力的冰冷感不可抑地袭来,她再也站立不住,身子瘫软在地上,埋下头,双肩颤抖着,强力压抑着痛哭声。

    黑蛇慌了神,双眸中氤氲着一层蒙蒙的雾气,顺着桃兮的裙裾游弋至桃兮的双膝上,探着细细长长的身子,用自己的蛇头擦拭着桃兮汹涌的泪水,极力慰籍着桃兮伤痛的心。

    一连数日,崔贵妃隔三差五的便来至禅院向艰儿求教禅道,桃兮望在眼里急在心头,眼见着整个形势正在精准无误地沿着司命神君运簿上所记载的轨迹发展,桃兮有些崩溃。此时他二人正两情相悦,你侬我侬情谊深厚的时刻,若想拆散他们又何尝容易。

    无奈之下,桃兮只得破釜沉舟,将实情合盘托出,晓以利弊,拉住艰儿迈向深渊的脚步。

    这一日,桃兮表情凝重肃穆,推开艰儿的门扉。艰儿抬起头望着桃兮,淡淡的神色,了然地问道:“你有事与我讲?”

    桃兮点点头。

    艰儿说道:“我知道你是要规劝我回头是岸。”

    桃兮说道:“不仅如此,我此番要将实情告知于你,至于该如何做,你自己掂量看。”

    “哦?”艰儿疑惑道。

    桃兮开口道:“你也是身在佛家,想必对鬼神之说也不会感到太诡异。”

    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本是桃花上仙,上一世经历尘劫做凡人时曾与你有些渊源,因此很关心你在凡间的运数,特求了司命神君的运簿查看了下,发现这一世你的命运极为凄惨,我不忍心,便下凡来助你渡劫。”

    闻言,艰儿神情沉稳淡定,并没有感到惊骇莫名,只是缄默地望着桃兮,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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