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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詹十三

第八十七章 复生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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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夏之后,天启大陆上动荡不安的情况实在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没了隐世家族与宗门势力的争夺,天下归和。在这个草木疯狂生长的季节里,曾经因为战乱而被影响的小镇,如今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临近极北冰原的一个小镇里,纵使已经是夏季,人们却还是习惯穿着长袖外衫,有些畏寒的人家,就连火炕都还没有熄灭。

    小镇靠近极北冰原,很少会有外乡人来到这里。可是今日却是不同的,一身青衣的少年加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冲进了小镇。少年眉头深锁,紧张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掩饰。

    少年打马当街而过,马蹄踏在坚硬的青石板上,传出清脆的哒哒声。枣红色大马载着青衣少年化作一道疾风,瞬间变消失在了小镇百姓的眼中。

    “哎呀,那是谁家的少年郎呀,这幅英姿飒爽的模样!”

    “一看就是外乡人,阿婆你还是别想了,人家指不定就是世家少爷呢,怎么会留在咱们这个小镇里做你的孙女婿?”

    “去你的,我家囡囡可是镇上最俊俏的姑娘,怎么就留不下那少年了!”

    老太太一身麻布,头上裹着靛青色的头布,银白的发丝被竖的一丝不苟。

    与她搭话的大叔肩上挑着一根扁担,扁担的两头装着嫩色的野菜,一片片叶子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新鲜的不得了。

    “说起外乡人,阿婆你前段时间不是还救了一个外向男子吗?那人如何?”

    “就你消息灵通,我家救人了你也知道。”阿婆哼哼了两声,然后用干枯的手指理了理头上的头布,“也不知道我家大郎怎么想的,竟然救了一个傻子回来。模样倒是好的,就是脑子拎不清,整天到晚不是傻坐着,就是像个疯子一样喊着月月。”

    老太太皱着一张脸,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几道。大叔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八卦,正想着怎么跟老太太告辞呢,忽然视线中就闯进了一张生面孔。

    “阿婆,那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疯子?”大叔一手勾着自己肩上的扁担,一手指着对面街上的一道人影。

    老太太扭头看去,嘴里啐了一口晦气,然后拄着拐杖向着街对面走过去了。

    “一天都不老实,一下子没看住就跑出来了,这么晦气怎么就没死!”老太太越想越觉得不舒服,心想这人怎么就不早点死,吊着一口气被她家大郎给捡到了。她家大郎心善,现在倒好,家里多了一个累赘!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老太太举着拐杖就落到了男人的身上,怒火让她整张脸都涨红了。要不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家囡囡又怎么会被镇上传的风言风语的。

    男人没有理会老太太,而是一直往前走去。他根本就没有看到老太太,他的视线空洞着,双眼无神,嘴里喃喃着:“月月,月月……”

    “月你个头,死了算了。”

    “没有死!”男人猛地盯着老太太,一双丹凤眼瞪得死大,眼底的青灰在这一刻显得尤其的狰狞。

    老太太被男人突入其来的这么一句话给吓了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一边自己给自己顺气,一边拄着拐杖敲击地板。

    “真真是造孽了,这是要吓死老太婆我呀!”

    “没有死。”男人依旧是这一句话,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了之前的喃喃。

    这时,之前化影而去的青衣少年又重新出现在街道上,他的目光在男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果断翻身下马,利落地跪在了男人的面前,双眼通红含着热泪。

    “少主,竹青终于找到您了!”

    男人没有理会少年郎,直接越过了少年郎,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去。

    “月月,月月,我的月月……”

    夏日的热风在极北冰原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刮过来的风还是冷风,该刺骨的还是刺骨。

    玄月将身子倚在一根铁锹上,大口地喘着气,喘了一会儿,她又靠坐在了谢长安的墓碑上,脸色通红。

    “谢长安,借我靠靠哈,可真是累坏我了。”

    铁锹被玄月放在了手边,寒风将她的脸蛋吹得通红,鼻子也是红红的,玄月时不时的吸一下鼻子,防止鼻涕流出来结冰。

    大白蹲在玄月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梳理着它的羽毛。感受到玄月的喘息,大白扭头看着玄月,然后眼中露出深深地不理解,哼哧一下就继续梳理自己的羽毛去了。

    它是真的无法理解,明明主人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为什么还要费尽力气去挖一个坑。这种事情交给它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简单。人类果然还是太难理解……

    玄月也感受到了大白眼中的不屑,然后有些苦涩的笑了。

    “谢长安,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玄月费力的抬起手,缓缓地放在她的脸上。因为长时间的用铁锹挖坑,她的身体散发出暖人的热气。温暖的脸颊传达到了手上,玄月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不过短短的十几日,玄月已经从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了面带沧桑的中年大妈,也幸好极北冰原上根本没有人。

    “我没有熬过最后一道天雷,那一道天雷打在身上真是痛呀,我都快哭出来了。谢长安,那道天雷劈碎了我的灵海,我的灵力每天都在疯狂的流逝,我的身体呀,”玄月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手背上,“也在迅速的衰老。”

    十几日的时光,她就已经苍老到了这种地步。

    “我想我现在这幅样子,你是一定不喜欢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喜欢了不会同我说,不喜欢了也不会同我说。你什么都不会和我说了……”

    苍老,皱纹,死亡。

    玄月觉得身后的墓碑有些咯人,于是调整了坐姿,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大坑。

    “我最近会比较忙,因为我要在你旁边挖一个坑,等我快撑不住的时候,我就躺进去,然后让大白替我盖上白雪。我得快点儿了,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住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玄月拿起一旁的铁锹,支撑着站了起来,朝着那个大坑走了过去。

    慢慢顺着冰面滑入了大坑,玄月扶着两边的冰壁坐了下去。放松身子躺在了大坑之中,冰冷在刹那间包裹住了她浑身的血液。

    冰冷,孤寂,这大概就是死亡的感觉了。

    “你看,咱们以前是邻居,死了以后,还做邻居。谢长安,如果你还听得见我说话,那你就在奈何桥上走慢一点,你拖一拖,我就会赶上你,到时候,欠你的,我就能还你了。”

    玄月侧着脑袋看向自己的右手边,谢长安就躺在她的旁边。透过厚厚的冰墙,她还能看见放着谢长安骨灰的瓷坛。

    “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去找你,我还有些力气,我想去做一身新衣裳,我已经很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我最喜欢的衣服,是小时候穿的麻布衫,又透气又好洗,虽然不怎么好看。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麻布衫的,从我第一次见你,你身上就穿着最好的绸缎,虽然是最好的绸缎,可是还是被你的光华给压了下去。”

    “我妹妹给我做的长老服也是很好看的,又端庄又高贵。那上面有着一层浅浅的月华,我每走一步,都能划出一轮月亮,一段路走下来,竟是将月亮的阴晴圆缺都给呈现出来了。”

    玄月坐在自己挖的大坑里面,仰头看着蓝的发紫的天空。回忆来的让人猝不及防,人的记忆是最好的,他们能在死前回忆出过去的一点一滴,每一个细节都不落下。

    “那身衣服是我妹妹亲手做的,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的她,根本就发现不了。

    “你还记得我答应要给你做一身衣裳的吗?”玄月撑着冰面站了起来,然后招来大白帮她爬了出去,慢吞吞的走到了谢长安的墓碑前面,“你还没等到衣裳做好,你就先走了。”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做的。但是现在我恐怕找不到比司岚身上更好的布料了,所以就委屈你,跟我一样用麻布做了。”玄月坐上了大白的背,“我要下山一趟去买布了,不知道你穿红色好不好看。”

    大白这几日一直陪在玄月的身边,它总觉得主人的身体很不好,可是不管它找来多少的天材地宝,都没有半点起色。它现在很害怕,就怕它出去贪玩了一回,回来的时候,主人就躺在了那个巨大的冰坑里。

    现在玄月说要下山,它显然是很开心的。又能陪着玄月,又能下去玩,多好!

    一人一鹤很快就到了极北冰原临近的那个小镇上,玄月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镇上最好的裁缝铺。

    “这麻布哪有红色的!”店家有些好奇的看着玄月,最近镇子里来了太多外乡人了。“穿麻布的都是农家人,一般都是染的青色。那染成红色的,就只有做嫁服的绸缎。妹子你这是要给家里的孩子做喜服吗?”

    妹子?家里的孩子?

    玄月的脸刷的就红了,店家一看就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他叫她妹子……玄月叹了一口气,果然是老的快了。人家都以为她有孩子了,可实际上,她连那什么都没有过。

    “那红色的绸缎,能给我看看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店家指挥着伙计取来一匹大红色的绸缎,然后递到了玄月的手上,“这可是镇上最好的一匹布了,妹子不是骗你呀,你自己瞅瞅这成色,这色可纯了,一看就是精心染的。要我说,你家孩子这辈子也就穿这么一回,要用最好的才是,你说对不?”

    玄月有些哭笑不得,她真没孩子呀。

    她就是想给自己做一身衣裳,怎么就有孩子了呢?

    “那个,我家没人,办喜事。”玄月斟酌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然后就长嘘一口气。“您这里有紫色的绸缎吗?那种带着祥云花纹的。”

    店家愣了愣,想来也是没想到他猜错了情况,有些郁闷的看了玄月一眼。扭头就去找布了,“家里不办喜事看什么红色,真是……”嘴上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可不慢,一下就扯出了一匹带着银线勾造的紫色绸缎。

    “呐,妹子你要这种绸缎呀,你早说嘛,我这还有湖蓝色的呢!”店家也不等玄月说话,转身就把另一匹布给抽了出来。

    湖蓝色的绸缎上用银线勾勒出了月亮变化的图案,由新月转向满月,循环反复。

    玄月用手指触摸着突出的银线,然后不知觉的笑了。

    “就要这两匹吧,多少钱?”

    店家收了玄月给的钱,笑嘻嘻地将玄月送到了门口。

    玄月抱着两匹布向着镇口走去,大白在那里等她。

    忽然,一道枣红色的大马从她的身边飞快的奔了过去,玄月有些纳闷的抬头去看那坐在枣红色大马上的人,上面坐了两人,前面御马的一身青衣,而后面的那人,一身灰色的袍子看不清楚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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