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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了然的一颔首,大师好茶,一心追求陶然忘我的茶道,她正好投其所好对了悟了大师的胃口。“我有幸喝喝你炒的茶吗?想必茶香四溢,甘醇入喉,余韵回味无穷。”

    “没有。”想得美!

    “没我的分?”孙子逸莫名嫉妒起有好茶可以喝的悟了大师。

    “五棵茶树最多摘三百五十斤茶叶,经炒制后剩下不到二十斤,老和尚一口气要了十五斤,我手边只剩五斤,再给我爹一点,再送两斤给我叔叔,我自个儿都没得喝,你也敢痴心妄想?!我看你还是早日剃度当和尚,也许能到老和尚跟前讨杯香茗闻香。”幸好她喜欢喝的是自制的花茶,不冲突,不然老和尚伸直了脖子也休想得一两茶“你叔叔中了举人?”他问道。

    一听他提起远在他乡的叔叔,李亚男的神色变得警惕,一副护崽的凶样。“你又想干什么?”

    孙子逸抿唇一笑。“不做什么,问问而已。”

    “你别打我家人的主意,否则我现在就掐死你!”省得后患无穷。

    闻言,他忍不住大笑,这一笑伤口又疼了,自找罪受。“虽然我受了伤,但要制伏你绰绰有余。”

    她打小就志气高,不认为能力会输给男子,她做到了,可是男女天生体力上就有差异,他真要压倒她,她是挣脱不了。

    “是吗?”杏阵中闪过一抹狡狯,带了丝“我比你聪明”的傲气。“轻寒。”

    “是的,小姐。”

    一道胭脂红的身影从山洞外闪身而入,不苟言笑的面容上带着生人莫近的冰寒。

    “你跟孙大少爷说说,若是你取他首级有几分胜算。”李亚男说这话时,心里可是得意的想着:你有武功,我有学遍各家武术的武技丫鬟!

    “七成。”

    “听到了没?病猫,我不是一个人傻乎乎的待在仇人身边,只要你敢轻举妄动,对我不利,我家轻寒就用你的血祭剑。”她不会傻得和他单独相处,她备有后手。

    山洞内堆了一处篝火,火光明暗交错,照出洞里所有人闪烁不明的面孔,山洞上方有个三尺见方的小洞,播播的月光从洞口渗入,映在山壁上,火光与月光互相辉映。月半弯,稍微往西落下,反射在山壁上的人影一道道,逐渐偏高,直到月光隐没。“小小,你太见外了,咱们是什么交情,你左一句仇人,右一句仇人,自个儿听了都不膈应?”哪来的深仇大恨,不过是一时的懵懂无知。

    她就是小心眼,把别人的好与坏都无限的放大,她在鸡蛋里挑骨头,无过也有三分错,错上再加十分过,一副重枷加诸头上,把人压得矮上几分,不得出头。

    听他们又开始斗嘴,轻寒默默的退了出去,不过她仍随时小心留意洞内两人的动静。

    “但我跟你很熟,熟到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时候她三岁、他七岁,那年她大病初愈。

    李亚男面色一沉,牙一咬。“见过无耻的,但都及不上孙大少爷,坏我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忍着痛,他侧过身朝她露出一口白牙。“报答你的救命大恩,想想我还是有可取之处。”

    “报答我?”她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招手。

    “以你响彻桐城的悍名,你想嫁出去的难度非常高,既然你不顾危险救了我,想必是爱慕我已久,我虽然慑于你的焊名,但我愿意舍小义就大义,就委屈的从了。”孙子逸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笑意,故意逗弄她。

    第四章山洞过一夜(2)

    李亚男气得折断拇指粗的树枝,但随即她把周身的怒气隐藏得很好。“劳你费心,家母说了,一个女儿胜过两个儿子,她决定让我招赘,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报名从速。”教人意外地,她娘不过随口一说,他们一家老小居然没人反对,还认为理所当然,她爹还专程给她叔叔写信告知此事,叔叔回信也说一一乐观其成,“水不落外人田。

    这一家人是怎么回事,真想把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操劳成黄脸婆吗?他们现在真的是啥事都不管,就等着她赚银子回来养家,连她叔叔也靠她寄去的银子打通关节,在任上如鱼得水,过得相当滋润,听说还胖了。

    “招赘?!”孙子逸难得脸色大变。

    “三只脚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然找不着?我们地里的庄稼汉有几个长得挺俊俏的,非长非幼,勤劳诚恳,他们大概不介意老婆悍名在外,还乐得来吃我家的白米饭。”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能有多大的出息,不如靠有钱的老婆当田舍翁,银子就是人的底气。

    “小小,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被人追杀吗?”他得好好想一想办法,这丫头对他的成见太深了。

    “不想。”她直截了当的撮回去。

    “可是我想告诉你。”孙子逸故意逗她。

    李亚男两手捂耳。“本姑娘暂时失聪。”

    “那是什么味道?”

    孙子逸终究没说出遭人追杀的原因,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事关朝廷必须三缄其口,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只是不想再听她说什么招赘的事,让他感到不舒服。

    而李亚男更直接了,她将帕子撕成两半,当是耳塞塞住耳朵,任他说了什么她也听不见,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好一会儿,瞪得两人的眼睛都累了,各自揉眼休息。

    白日忙了一整天,又是救人,又要退烧降温,到了夜里,姑娘家的体力真的吃不消,她撑着撑着,眼皮沉重了,一直到失血过多的孙子逸沉沉睡去,她才敢阖上双眼。

    洞口有轻寒抱剑守夜,野兽不敢靠近,温暖的火光使人的身体变暖和,不知不觉中李亚男也睡着了。

    只是她向来浅眠,不易入睡,换了个凹凸不平的地面更难睡得沉,大概是打了个盹的时间就清醒。

    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没事做的她坐着发呆很无聊,所以她就找些事来打发打发,没想到把某人给吵醒了。

    “什么味道,当然是你一身的臭味,血都渗入衣服里,一流汗,腥臭味就透出来了。”脸不红气不喘的睁眼说瞎话是李亚男的强项。

    “难道是我的鼻子出了问题?我闻到的是烤鸡的香气。”油香味隐隐约约,勾得人嘴馋。

    “哪来的烤鸡,你的伤势又加重了,产生幻觉,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山洞里,会有野鸡飞进来自寻死路吗?你真该去看看大夫,把你的癔症治好。”她脚一拨,把几根鸡骨头藏在长裙底下。

    “小小,你吃独食。”她就没想到他身上有伤,需要补补身子吗?一块甜薯能起什么作用。

    “不食嗟来食呀!孙大少爷,你的骨气哪儿去了,好意思向姑娘家伸手讨食。”那是乞丐的行为。

    “我们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分彼此?你有一口吃的还不与我分享。”他是被饿醒的。

    李亚男脸色略黑,很想一拳打扁他的无赖脸。“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是阳关道,我是独木桥,各走各路。”

    这人实在太可耻了,为了争食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他就没有难为情的时候吗?面皮厚如城墙。

    “桥道不分路,走着走着就同路而行,饿死我对你助益不大。”孙子逸知道她巴不得早点摆脱他。

    “哼!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当初你推我下水时也没想过我会不会淹死,那水有多冰冷你可知晓?”虽然她会游泳也差点冻成冰柱,浑身透心凉,一上岸不久便风邪入体,把她烧得像蒸笼里的螃蟹,全身通红。

    一提到少年时的愚行,他的唇畔逸出一抹生涩的苦笑。“我明白泡在水里的感受了,那一次我真正感觉到溺水的恐惧,原来死亡离我那么近,近到让我不想死。”

    他指的是李亚男推他下水的反扑,冰凉的水淹过口鼻,他无法呼吸,快要室息而亡,水底下彷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将他往下拉,他踢着水想往上浮,却怎么也浮不起来。

    那时他想,比他还小的李家丫头肯定更害怕,她的脚踩不到地,裙子一吸了水又重又沉,她小小的身躯哪受得他真的后悔了,后悔把她当成出气的对象,只因她弱小,对他的欺负毫无招架之力,他不敢对着大人发火,只好把气出在她身上,将内心的不满和不甘全由她一人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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