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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息望了慕云峥一眼,正好与他愤怒中带着好奇的目光相撞,又自然地移开视线,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但就是迟迟不开口。

    凤寐不耐烦道:“又想蒙混过关!我只是问问,有什么不能说的?”

    魔息无奈道:“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年之久了。”

    “但我就是想知道。”凤寐狡黠一笑,“你看,我只是去趟天朝偏巧就遇见了他,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开始凤寐只是随便问问,但魔息不欲言语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便非要知道。

    其人便是如此。

    魔息默了默,无奈地回答:“想知道便去问你爹吧。”看样子亦是不准备开口。

    “那算了。”凤寐一脸抗拒,方才的倔强一瞬间都收敛了起来。

    慕云峥却将魔息这话记下,难道当年他“死里逃生”还与浮阎庭的教主有关?

    说来,这教主是叫……

    正思索着,慕云峥突然听见一声咳,回过神,发现三人都望着他。

    况亓道:“长老与圣女有事相商,还请将军回避。”

    慕云峥下意识看了凤寐一眼,她有意无意移开视线,装作低头喝茶。

    随况亓离开后,慕云峥并未与他有什么交流,他在走廊尽头等候魔息的吩咐,慕云峥自认不是凤寐的侍从,觉得无聊便依着记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慕云峥已经很久没有打坐练过功,盘腿坐了一段时间脚便开始有些发麻。如今再怪自己荒废十年也是自寻烦恼,他在心底暗暗叹气,无视身体的反应,耐心地调息。

    一阵敲门声响起,慕云峥缓缓收功,便听门外侍女说了一句什么。慕云峥听不懂,下床开门,见她端着木托,搁着两个馒头、一碟小菜并一碗热汤,才知是晚饭时间了。

    此地终年昏暗,无法知晓时间的流逝,即便是晚上了也没什么感觉。

    慕云峥接过饭菜道了声谢,就着一盏油灯吃他在浮阎庭的第一餐。

    饭菜很简陋,但从前行军慕云峥还过过更苦的日子,如今有馒头还有热汤,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一餐了。

    他吃完小歇了一会儿,等着侍女来收盘,过了很久却没有什么动静,他便起身去熟习,预备上床歇了。

    慕云峥正理他的床铺,门板猛地被敲得啪啪作响。他刚开了门,一个人就挤了进来。

    他没关门,深更半夜,这样毕竟不合适。

    凤寐双目噙着泪莹莹闪光,轻咬着下唇委屈伤心的样子触动人心。

    “怎么了?”慕云峥有些担心,但更多还是希望她快些离开。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对我有感觉吗?”

    慕云峥无奈地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有吗?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你身为我的俘虏,我有饿过你打过你冻过你吗?”凤寐走上一步咄咄逼人地问。

    慕云峥默了默,反问她:“那你呢?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真的是发自内心对我好的吗?”

    “我……”凤寐怔怔道,“就因为我不知道,没有体会过,所以我不配拥有吗?我爹利用我,那个女人也利用我!我明明对魔息那么好,他却一心只想离开!他也利用我!你呢?你离开天朝一直待在我身边,是不是也只是想利用我罢了?”她越说越激动,甚至粗鲁地揪起慕云峥的衣襟。

    “我没有。”

    “什么没有?你就只是想要蛊毒的解药罢了!”她阴惨地笑起来道,“呵呵,想要解药就要努力讨好我!你却连谎话都不屑说给我听,你慕云峥说到底不过是个瘸子罢了,还有什么自尊脸面了不成?”

    慕云峥被她说得登时火起,沉着脸推开她,冷冷道:“我是个瘸子?我现在这样到底是拜谁所赐?若不是你的什么蛊毒,我会是这样的吗?

    “若不是你浮阎庭,我三姨娘犯得着要缩在那冷院里吗?他们一家会受那样的折磨一个个死去吗?我慕云峥即便沦为乞丐也不会求你们什么!到如今我们之间都只是公平的交易罢了!我凭什么要讨好你?”

    “好懊啊!”凤寐怒极反笑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我现在不需要你了!你可以给我滚了吧!”她朝门外一吼,“来人!”

    两道冷风拂过脊背,两个黑衣教徒出现在身后。

    “把他给我丢出去!”

    “是。”

    两名教徒作势便要上前抓住慕云峥,他沉声道:“不必你们动手,我自己会走。”

    脚上铁链叮叮当当响着,一路飘出了房去。

    两名教徒看了看凤寐 只听她怒吼道:“给我把他丢到山里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救他回来!”

    其实根本不必下这道命令,在这里慕云峥只认识凤寐,既然和她闹翻了 谁还会来救他?

    脚上的铁链沿着雪地划出一道极粗的痕迹,但转眼间便被风雪覆盖。

    不仅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连空气似乎都变成了白色,慕云峥根本看不见前方的路,但他被冻得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一步一步努力往前走。

    望不见尽头的白里,突然出现了一抹红。

    慕云峥却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鬼怵将手中青铜长刀一挥,笑声隔着重重风雪飘来,比这天寒地冻的天山冰雪更加寒冷。

    他说:“跑吧,慕云峥,看你能跑多快。”

    慕云峥凝眉道:“我为什么要跑?”

    “不跑就得死。”

    “跑了也是死。”

    鬼怵又是一笑,“那倒也是。”

    紧接着一道青色刀影破开风雪,一路呼啸而来。

    慕云峥咬牙,拼命移动僵硬的身影,肩头还是被削去了一些,一大片血花撒在天空,落在雪地上晕开点点红梅似的斑驳。

    “其实逃跑没什么可耻的,从前我也逃过,你看如今我活得不是挺好的?”鬼怵边说着边又挥了一刀过来。

    慕云峥捂着流血的肩部,又是一个翻滚,但他情急之未注意到脚下是一处斜坡,失声一叫便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鬼怵持着刀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血路尽头的慕云峥,却没有再追击的意思,只是喃喃道:“慕云峥,逃跑真的不可耻,有时候还会发现一些不错的东西呢,呵呵。”

    慕云峥跑了一阵,发现鬼怵没有跟上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咬牙走了一阵,突然发现一座裸露了些黑色岩壁的山,忙跑去找了个避风处,撕了衣角下来包扎伤口。

    在此地休息了一阵,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若再不找到可以夜宿的地方,今晚势必会冻死在雪地里。

    慕云峥艰难地站起来,踩着足到膝盖的积雪一步步缓慢前进。沿着山脚走了半圈,他依着往日的经验意外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犹豫片刻,见这山洞漆黑潮湿,不知里面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但又想不进便是个死了,倒不如赌一把。

    慕云峥摸着山壁走进去,里头一片漆黑,几次他险些被岩石撞倒。山洞深得似乎没有尽头,慕云峥正犹豫是否要就此停下,前方突然出现了微弱的亮光。

    他真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加倍小心地靠近看清后发现真的是火光。

    有火光便代表有人,不免小小喜悦一番。但他毕竟不清楚里头的情况,当下将脚步放得更轻,甚至还将脚链提起避免与地面摩擦发出声音,同时屏息靠近。

    待看清那火光周遭情形,慕云峥忍不住惊异。

    前方已经到了尽头,仍是石窟的样子,但竟设有简单的桌椅床铺,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桌前,于灯下执笔写着什么。

    这是何人?为何会独自住在这儿?

    慕云峥正疑惑,那男子突然搁了笔,抬头对着他躲藏的岩石道:“阁下不必躲了。”

    慕云峥心稍稍一揪,但见这人语气和善,没有什么敌意,便走了出来,朝那人抱拳道:“在下误闯贵地,并无恶意,还望阁下恕罪。”

    他稍稍瞥了对方一眼,这男子虽衣着朴素无华,但没想到长得极为俊美,只是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说什么贵地,这儿不是我的地盘。”那人站起来,传来慕云峥十分熟悉的叮当声,当下朝他脚上看去,没想到倒是同病相怜,两人脚上都被拷了链。

    但他的铁链是固定在岩壁上的,根本无法走远,慕云峥至少还能随意走动,当下不免对这陌生男子产生了同情怜悯。

    “阁下这是?”

    “是浮阎庭的教主将我囚在这儿的,快二十年了吧。”他苦笑。

    “二十年!?”

    这都几乎是与世隔绝了!夺走了一个人的自由和青春,这男子与那教主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这样折磨他?

    慕云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大胆问道:“不知阁下是?”

    白衣男子谦和一笑,道:“在下汪季清。”

    果然是那位!

    步虚堂堂主的三弟也是凤寐潜入步虚堂要找的男人、她口中那个“阿清”,竟就在此处!

    还活着!只是被浮阎庭教主囚禁在此,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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