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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姝心有小小的波澜。鬼怵同她说是为圣女而夺皇帝的性命,缇丽丝说是为乱天朝太平而觊觎顾钦玦,这些说辞她为什么深信不疑?

    因为连番的刺杀啊!

    但若这些都是作戏呢?只为掩盖他们真实的目的呢?

    可,是什么目的让鬼怵费尽心思安排两场刺杀也要隐瞒过去?皇宫有慕云峥和温嵩合力保驾护航,策划实施两次刺杀,纵使他浮阎庭有非常手段,但也绝非易事!必定要费一番心血折损许多精兵强将才能做到。

    是什么让鬼怵如此大费周折也要转移他们的注意?

    云姝实在想不出比一国之君两国之乱更有诱惑力更震撼的事物了。

    她想了想,反问:“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魔息语气平淡:“我无须让你相信,我只是给你忠告罢了,采不采纳是你的事。”

    语毕,他转身离去。

    云姝吐了一口气。

    去顾钦玦的寝宫要沿条河走一阵,对岸有一座六角亭,矮矮的影子与婆娑斑驳的灌木树影融在一起,远远望去倒有些诡异。

    不知是不是半路碰见魔息,好不容易靠睡觉压过去的那种郁闷情绪一点一点又攀回心头,她走着走着停在河边,手搭在栏杆的白玉狮子上,默默无言地盯着河面发呆。

    风吹来,水面微波粼粼,对岸沙沙作响。

    忽然一抹闪光掠过河面,云姝猝不及防猛地闭上眼,下意识后退同时朝前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她的第一反应是多年练出来的,方才那是刀光!绝对错不了!

    但睁眼一瞧,四下里并无一人。目光落在对岸,她踌躇片刻,脚踏上栏杆,一个飞跃,足尖轻点河面,哗一下落地,转眼便到了对岸。

    她细细听了听,隔去树木的摇曳摩挲声,有一阵压抑但急促的呻 吟。

    一嗅,神经登时绷紧。

    是血腥味!

    有人受伤了!

    云姝不知是敌是友,边抽出藏于靴内的匕首边朝亭中问:“敢问阁下是谁?”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呼吸声却愈发大声急促。

    她耐着性子又问:“阁下可是受伤了?”

    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苦笑,一个带着七分痛苦三分调侃声音道:“怎么是你?不是叫你好好呆在房里吗?果真是管不住了!”

    云姝心猛地一跳,失声惊呼道:“二哥!”她急急忙忙跑进亭里,望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赶紧弯腰将他扶起,同时焦急地问,“哪里受伤了?”说完便注意到他手按在左腿脚肚子上,一片血污!

    “二哥!”她蓦地全身冰冷。

    “我没事。”他咬牙回答,趴在桌上气喘如牛,冷汗甚至顺着脸颊滴落在桌上。

    云姝全身忍不住抖起来,“是谁动的手?是不是他们?是不是?”若真是中了浮阎庭的毒,要解简直难如登天!

    “都说了没事!”慕云峥疼得连说话都困难,但竟为了安慰云姝费力地笑了两声。

    “为什么疼成这样?二哥,是不是有毒,是不是?呜呜……”云姝噗通一声跪在他身边,抱着他就哭了起来。

    “傻丫头,哭什么?”慕云峥一下一顿地摸她的头,“有哭的时间,还是带二哥回去吧,这儿冷死了!”

    慕云峥竟也不提救治的事,他也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了吗?

    念及此,云姝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她那几个月出生入死到底为了什么?几次从鬼门关挣扎回来不就是为了在战场上救慕云峥一命保下他一条腿吗?

    可挣扎来挣扎去,她仍救不了自己的二哥,逃不开命运!他仍是中毒了,仍是中在同一处地方!

    上天这是故意捉弄她吗?

    “欢欢,”慕云峥用沾着血的大掌抚摸她的脸,五指冰冷僵硬如铁,“二哥见到你这样,会保护自己,知晓是非善恶,不像从前那样傻乎乎的……就已经很开心了……二哥死而无……”

    “憾”字未出口便被封在了喉咙里,慕云峥旋即栽倒下来,云姝抽噎着抱紧他,边哭边将他背到背上。

    她一路哭,眼泪哭干了,泪痕被风吹干了,她还在嘤嘤地干嚎,背着慕云峥摇椅晃地走在月光下,寂寥无助的,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带着唯一的亲人寻找栖身之地,影子在空荡荡的路上拉长再拉长,似一首哀愁绵绵的悲歌。

    慕云峥已是将近弱冠的大男子,云姝有内力撑着才将他勉强背起,但她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女孩终究有力竭之时,撑到瑜菁宫门前,她双腿发抖得终是迈不开步子,按着墙壁猛地就跪在了地上。

    门内探出一颗脑袋,晁亨循声望来,见此情景登时惊慌地跑出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晁亨忙将慕云峥背起来,见云姝脸色苍白又是满脸泪痕,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当下更是心惊。

    “你可知丽美人所居何处?”云姝声音沙哑,看着有气无力,眼睛里却迸发着可怕的精芒。

    晁亨被这样的云姝吓得愣神,待她再催时才支支吾吾地报了地方。

    云姝点点头,说:“带我二哥进去,找御医先压制毒性。”

    “是……啊!毒?什么毒?将军中毒了!?”晁亨愕然惊呼,此时云姝已经走远了。

    再不慢慢地走,她以最快速度奔驰在碧卿宫中,少顷,一座华贵的寝宫端然立于眼前。

    她望着二楼那一点朦胧的灯火,再没耐心掩饰行踪,跃上墙头轻功一展踏过青瓦,一脚便踢开紧闭的窗户。

    手一挥,案角的油灯无声熄灭。

    “什么……呃!”皇帝刚从云被里钻出头来,脖颈又吃一记闷声倒在上床。

    缇丽丝却毫不惊慌,踢开昏死的皇帝,拢了拢衣襟,优雅地坐在床边,笑意盈盈地望着杀气腾腾的云姝。

    “慕云……”

    云姝猛地掐住她的脖子,眼睛红得好似发狂时的野兽,紧抿的唇下是想撕碎缇丽丝的利齿!

    “呵呵……”缇丽丝一张脸涨红,却仍笑了两声。

    “给我解药!”云姝低吼,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愤怒多可怕。

    “不放开……怎么……给?”

    云姝眉头紧皱,沉默片刻,蓦地松开了手。

    缇丽丝刚捂着脖子拼命咳嗽,脖子又蓦地一凉,云姝持匕首直指她的喉咙。

    “解药!”

    缇丽丝冷笑,“慕云姝,你这样很可怕,真是精彩!你没发现吧?你也很有当魔教之人的潜质呢!”

    云姝眸子一凝,匕首一挺,缇丽丝雪白如玉的脖颈上霎那间多了一条不深不浅的血痕。

    “呵呵,急了啊!”命在云姝手上,缇丽丝仍气定神闲,“当时我虽在场,但你二哥的毒可不是我下的,你杀我威胁我都是徒劳无用。”

    “那是何人?”她咆哮道。

    “你说呢?”缇丽丝诡谲一笑。

    云姝手上匕首徒然一抖,险些握不住了。

    在此之前,她遇见了谁?

    若说是刚对慕云峥下了手,然后泰然离去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他还说,浮阎庭此行为的可能不是皇帝或顾钦玦,难道自始至终都是慕云峥?

    云姝感觉有什么在不停搅弄她的脑子,思绪混淆不清,破绽什么的都已经看不清想不通了,她只是觉得心疼得几乎叫她掉眼泪!

    魔息,真的是你吗?

    杀我二哥……为了圣女,为了那个教主之位……

    眼睛蓦地一晃,云姝暗叫不好,定眼瞧去时面前缇丽丝已不见了踪影。

    云姝赶紧转身同时握紧匕首做好防御,下一刻瞳孔猛地一缩。

    “下去。”鬼怵道。

    缇丽丝朝鬼怵一拜,含笑离开了房间。

    完了……

    鬼怵靠近一步,云姝内心隐藏的恐惧一瞬间爆发出来,下意识就退了一步,被床榻一绊坐在了床上。

    见她流露恐慌,鬼怵难得竟没有嘲讽她,居高临下看了她一会儿,不紧不慢道:“他中了断魂蛊毒,活不过今晚了。”

    云姝咬牙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那东西有多厉害!”她觉得气又委屈,喊道,“你为什么要伤他?我二哥明明与此事毫无关系!”

    “与哪件事无关?你是指夺教主之位?呵呵,他是我们第一个目标,如今又保护皇帝甚至整个皇宫,他哪里算是无关?”

    云姝被驳得无话可说,满腔的怨火都无法借话语发泄,气得颤抖。

    鬼怵又悄声走近一步,“想要解药吗?我可以给你。”

    绝望的心狠狠一动,云姝几乎是希冀地抬头看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鬼怵没有回答,云姝当即自嘲一笑,“怎么可能……”她低头问道,“你想要什么?”

    他默了默,幽幽地回答:“你只须静坐十个呼吸,动一动,交易就此结束。”

    云姝紧紧盯住他,想到如今还在瑜菁宫煎熬求存的慕云峥,心一狠点了点头,“好!”

    她不知鬼怵要做什么,干脆扭头闭上眼睛。

    脚步声靠近,眼睛被一条一掌宽的绸带蒙住,云姝刚想反抗,猛地想到那十个呼吸的约定,便生生压住了冲动。

    鬼怵温热的呼吸伴着一种清甜的味道扑打过来,云姝呼吸一滞,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终于是忍不住撇开了脸。

    他的吻一错,落在了她的唇角上。

    云姝好似被一道惊雷砸中,猛地推开他,胡乱扯掉蒙眼的绸带,冲向窗户蒙头跳了下去。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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