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恒摸了摸她的脸颊,提议道:「不如你待会儿乔装成太监,随朕一起过去?到时候就委屈你躲在屏风后,朕担心秦德妃给朕下什么药、熏什么香,要是朕反被她给强了,那可就太委屈,所以劳烦皇后亲自过去监督,皇后意下如何?」

    原本无精打采的柳九九顿时来了兴致,激动的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好啊、好啊!」

    「我的皇后娘娘,你轻着点,小心我的小排骨。」周凌恒摁住她的肩膀,在她小腹上轻轻揉了一下。

    秦德妃的宁华宫景致倒是不错。

    水榭阁楼建筑,四角飞檐上翘,四周环水,此时水面上漂着漂亮的花灯,将黑漆漆的水面照得一片明亮。

    柳九九忍不住拽住周凌恒的袖子,「排骨大哥你看,花灯啊!」

    周凌恒轻轻咳了一声,挑了挑眉,她忙缩回手,垂下脑袋不再说话。

    因为皇帝驾到,宁华宫难得点一次灯,一路上灯笼亮如白昼,柳九九穿着小安子的衣服,低头紧跟周凌恒,他们走过的廊桥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上面都还赋有诗句,字迹娟秀,结尾处有落款,是秦德妃的印章。

    柳九九睁大眼。这百十盏花灯上的诗句,全是秦德妃写的?

    她啧啧感叹德妃有才,自己真是活得太过粗糙了,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唱曲儿也总不在调上。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她一双能做出美食的巧手,却没给她一颗玲珑才女心。

    秦德妃精致打扮了一番,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素玉簪。早春夜凉,偏她还穿了件薄纱衣,她跪在昏暗的灯笼下迎接周凌恒,远处看去,身影朦朦眬眬,温婉文静。

    柳九九见秦德妃身上只罩了一件薄纱衣,冷风刮过,忍不住替她打了个寒颤。

    走进寝宫内,周凌恒扯住秦德妃的袖子,拉着她往窗户边走,推开窗户,指着乌漆抹黑的天空道:「爱妃啊,今夜月色不错。」

    窗外一阵冷风吹进来,秦德妃冷得抱着胳膊,缩了缩脖子。她抬眼看了眼外头的天,黑漆漆的一片,星星都没半颗。她疑惑地偏过头,「陛下,这……今夜哪里来的月亮?」

    柳九九趁着两人看「月亮」,蹑手蹑脚地跑去屏风后躲着。

    周凌恒眼角余光瞥见她躲好,这才松开她衣袖,轻咳一声,以示严肃,「朕眼花,是灯笼。」

    秦德妃脸上有片刻僵楞,好一会儿才颔首应和道:「陛下日理万机,定是过于疲累。臣妾备了西域葡萄酒,听闻这葡萄酒可助安眠,陛下可愿尝尝?」

    西域葡萄酒价值千金,前些时日西域使节总共只进贡了两壶,一壶他送了邓琰,另一壶他给了太后,他倒是没想到太后居然会将西域葡萄酒赠了秦德妃。

    这秦德妃素日看似无为,但想来暗自对太后下了不少心思啊。

    周凌恒揉了揉太阳穴,「不用了,朕乏了。」

    秦德妃笑了笑,「那……臣妾伺候陛下就寝。」她抬手就要去脱周凌恒的衣服。

    周凌恒下意识往后一缩,「不,朕习惯自己来。」他伸手想解衣带,又突然顿住,「朕明日一早就得赶往干极殿,不脱衣了,就在你这儿将就着睡吧。」说罢走到榻前,大刺刺躺下。

    秦德妃在原地楞了片刻,随即又走过去,坐在榻前打量着阖上眼、枕着胳膊睡的周凌恒。她犹豫片刻,小鸟依人般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声音微颤,「皇上……」

    躲在屏风后的柳九九听见这销魂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凌恒也是一个激灵,直觉睁眼将她给一脚踹开,怒喝道:「放肆!」

    他下脚没个轻重,秦德妃被他踹倒在地,拿一双可怜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即便如此,她依旧「恬不知耻」,不依不饶地坐起来爬上榻,在周凌恒身边躺下,脑袋朝他肩膀上靠。

    周凌恒用眼角余光瞥她一眼,嫌弃地往里面挪了挪,忽然秦德妃身上飘来一阵香,熏得他打了个喷嚏。

    催魂酥骨香,周凌恒微微蹙眉,早知道这女人会使这种东西,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下这么重一剂药,他只微微吸了一口,身子便奇热无比,心里像有猫爪挠似的。

    秦德妃那张脸越靠越近,不知为何竟变成乖顺如猫的柳九九,周凌恒一阵心痒,突然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猫儿叫,他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不对,一拳砸在自己眼睛上,顿时成了个单眼熊猫。

    秦德妃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去想寝宫内哪里来的猫这问题,抓住周凌恒的手,摸着他眼睛上那片乌青,呵气如兰,轻轻在他眼睛上吹了几口气。

    周凌恒被她身上的酥骨香迷得神魂颠倒,甭说柳九九,娘都不认识了,他拽住秦德妃的双肩,将她压在身下。

    秦德妃小脸红扑扑的,一颗心如小鹿乱撞,阖上眼撅着嘴等待身上的男人吻下来。

    周凌恒正要吻下去,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鞋,重重砸在他后脑杓上。

    这一击砸得狠,他顿时又清醒了几分,眼前猫儿似的柳九九又变成了秦德妃那张……猪脸。

    现在秦德妃那张脸同柳九九脸的大小差不多,倶是一张包子脸,胖痩相差无几,可在周凌恒眼中,柳九九那张脸是可爱白嫩的包子,秦德妃则是稍微痩点儿的猪脸,秦德妃那双狐狸眼让他尤其不舒坦,他握起拳头想要对秦德妃一双狐狸眼打下去,只是拳头还没落下,脑内又是一片混混沌沌,秦德妃又变成柳九九……

    这该死的酥骨香,啊啊,折磨死朕了!邓琰你在哪儿呢?快给朕滚出来啊!

    周凌恒内心咆哮着,身体挣扎着,柳九九坐在屏风后,正准备脱另一只鞋,一歪头看见蹲在身侧的黑衣邓琰,她吓得「喵」了一声。

    邓琰冷着脸,低声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柳九九看着黑衣邓琰,又看了看他腰间挂着的那把大金刀,还滴着鲜血啊!邓大人这是又到哪儿去……杀人了?

    她吞了口唾沫,吓得手发软。生平她最怕两个人,一个是黑衣邓琰,一个是南王周泽。

    柳九九见他蹲着,姿势实在不雅,压低声音道:「你……你你难道不是应该给我跪下吗?」

    邓琰脸上无甚表情,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后身子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消失在她面前,她四下打望,脑袋从屏风后探出去,邓琰已经立在床榻前,一把将周凌恒给拎起来,在秦德妃还没睁眼时,一掌拍在她脑门上,秦德妃脑袋一歪,晕过去。

    周凌恒睁眼,发现是邓琰,松了口气,再睁眼……怎么又变成了柳九九?

    他捧着邓琰那张冷冰冰的脸,仔细瞧,喃喃道:「铲铲,来,给朕笑一个,别学邓琰板着脸。」说罢,嘴就要贴过来亲邓琰。

    邓琰微微蹙眉,一脸嫌弃,侧头躲开。

    第十四章皇帝被戴绿帽(2)

    柳九九攥着绣花鞋蹑手蹑脚跑出来,扳过周凌恒的脸,怒道:「我才是柳九九!他是邓琰!」这秦德妃到底给排骨大哥吃了什么药,这也忒猛了啊。

    周凌恒头昏脑胀,如醉酒一般,他看了一眼柳九九,又看了一眼邓琰,一巴掌将柳九九推开,正色道:「邓琰别闹!」

    「……」柳九九心里很崩溃,手中拿着绣花鞋往他脑门上拍了一下,「排骨王你给我醒醒!」

    邓琰二话不说,拎着周凌恒跳窗离开。

    柳九九攥着鞋子在原地直跳脚,压着嗓子低吼道:「邓少侠你把排骨大哥留下啊!」

    她踌躇片刻,索性把另只鞋捡回来穿上,笨拙地从窗户翻出去,追着邓琰跑。

    她一路小跑,总算在翠玉池边看见他们。她刚喘了口气,就见邓琰用力一提,把手里的人给扔出去,周凌恒「扑通」一声跌进冰凉的池水中。

    啊啊啊!谋杀啊!

    柳九九吓得魂不附体,顿了片刻抱着石头朝邓琰砸去。

    邓琰侧身一躲,她那块石头「扑通」一声砸进池子里。她看了眼邓琰,又看了眼沉进池子里的周凌恒,当下脑中一片空白,脱了鞋就要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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