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的个性最温柔敦厚,想法与爹爹最像,听见她不当滥好人,小茱更愉快了,小茱是邪恶的现代人类,善良这种本性已经离她很远。

    “那要怎么办呢?”小柔非常困扰。

    “咱们口风紧,二房从咱们这里问不出生意是赚是赔,正想办法到处探听,有钱没钱是咱们家的事,他们干么探听?还不是想分一杯羹,如果对方是个善荏,我倒不介意分点好处出去,问题是二房是什么人物?你给汤,他想要肉,你给肉,他连你的骨头都要啃,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摸透咱们的底细,但是咱们封不住村里所有人的嘴……”

    “我明白了,二姊的意思是在邻村买下的土地全交给姑丈公打理,二房就不知道咱们攒多少银子了,对吗?”小柔笑着问道。

    小瑜笑着点点头。“财不露白,咱们的财咱们守,别让那些见不得咱们好的人有机会混水摸鱼、偷鸡摸狗。”

    “可是二姊让大狗子哥哥家替咱们养鸡的事早晚要传出去,生意做得大不大、好不好,岂不是一目了然?”

    小柔又问。

    “这倒不会,我让陈叔守口如瓶。对于陈家,我的想法是受人点滴、涌泉相报,就算做不到涌泉,但点滴恩惠必须牢记在心,方是做人的道理。”

    大房和二房中间的那扇门是陈叔给封上的,家里穷得没钱找大夫是陈叔借的银子,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光为这样的品性,就该与之深交。

    小茱又说:“如果这门生意越做越好,我们肯定无力照管鸡只,陈叔一家做事认真,把这件事交给他们,我们也放心,这叫利人利己。”

    “二姊都是这样想的吗?谁待咱们好,咱们便待他好?”小柔问。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总不能待我好的,我视作理所当然,待我坏的却刻意巴结,这不变成欺善怕恶之辈?”

    “所以二姊才会对吴大哥和杨大哥特别好?”

    “这倒是,没有吴大哥,就没有这片可以遮风避雨的屋顶,没有杨大哥,咱们哪来的第一桶发财金?所以做人得时刻谨记别人的好处。”

    “既然如此,二姊为什么对江大哥不好?江秀才给咱们事儿做,还教咱们认字,更何况没有江夫子屋子里的书,二姊哪能知道咸酥鸡的做法,算来算去,江家都是咱们的大恩人。”小柔不依了。

    小茱一时语塞,这些日子她老提醒小柔别与江启尘走得太近,背后的邪没少说,这会儿倒让小柔用她自己的话打脸了,不过她的脑袋瓜转了转,马上想到了理由,“我们与江夫子是主佣关系,我们做事,江夫子付银子'教导咱们认字,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待咱们和善也是种恩惠好了,但施恩的是江夫子可不是江启尘,你不是见娘往学塾里送过两回鸡蛋吗?”

    “说来说去,二姊就是讨厌江大哥,真不晓得江大哥招惹了二姊什么?”

    可不是吗,招惹了她的一辈子,迫得她不得不当一回秦香莲,那角色不好演呐。

    看着小柔气鼓鼓地背对自己躺下,小茱和小瑜对视一眼,满脸无奈。

    小茱急着掐掉小柔心里不该有的念头,小瑜却垂眉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小柔,江秀才中意的是小茱?她很担心两个妹妹会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心生嫌隙?

    “小柔,二姊是为你好,江启尘那个人,德性有亏。”

    听到这话小柔更生气,依旧背对着小茱,愤怒的道:“学堂里人人都说江大哥是个儒雅的谦谦君子,日后定有大成,二姊却说他德性有亏,是因为二姊太喜欢杨大哥,非得找个人来眨一贬,显得杨大哥人好,还是二姊看人的眼光比大家都厉害?”

    这话是针锋相对了,小茱忧心忡忡地望着妹妹的背影轻叹,如果妹妹在江启尘这件事上能和其他事那样附和自己就好了。

    “杨大哥心思纯善,与江启尘不一样,之前你才读过的,友直、友谅、友多闻,交朋友,益矣。二姊不反对你交朋友,但得看清楚对方的本性。”

    “是是是,二姊最聪明、最能耐,杨大哥是益友,江大哥是损友,一碰就要挨刀的,我不跟你说话了!”小柔气呼呼的一把拉过被子把头给蒙上。

    童家的屋顶上,一个男人躺在那里,两手枕在后脑,跷起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笑得眉眼弯弯。

    友直、友谅、友多闻?心思纯善?如果她和自己一样重启新人生,那在前世害了她的自己还能得到这样评语,实在应该感激。

    她喜欢他……是吗?

    不晓得是谁往他心头开了个口子,往里头猛灌糖水,甜得他全身上下都舒坦得说不出话。

    隔天清晨,小茱在床边看见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初一,闻香下马。

    第六章把秘密说开来(1)

    车轮子压在石子路上,辘辘作响,刚做完生意,童家大房一家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往银柳村的方向前进。

    童兴和张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三个女儿窝在一块儿都睡着了。

    短短几个月,“童家咸酥鸡”的名号已经在城里打响,每天摊子前都大排长龙,原本一个锅子已经来不及炸,后来只好准备两个油锅。

    现在一天二十只鸡也不够了,得宰上三十只,甭看这是门小生意,每天回到家里还顾不上吃一口饭,就得先宰鸡腌料,吃完饭小憩一会儿,还得把米血蒸上、做薯条……等备齐明儿个摆摊要用的材料,大家都累得一沾枕就沉沉睡去。

    忙是忙得够呛了,可一天下来能有七两多的收入,这是笔大钱,是过去连作梦都不敢梦的事儿。

    想起之前装钱的木匣子能放进几枚铜钱,三个女儿就乐得把匣子摇得叩叩响,光是这样就能玩上半天,再看看现在,童兴岂能不感激老天?

    “幸好姑姑来帮忙,否则人手哪儿够?”张氏说道。

    “阿堂的裁转,姑姑、姑丈心里高兴呢,老说不晓得要怎么感激咱们。”童兴想到能帮到姑姑一家人心里很是安慰。

    “姑姑、姑丈是善心人,吃人一分,都想还人一斗,何况是阿堂这事儿,那孩子可是他们的心头肉。”

    童兴想到一事,说道:“昨儿个姑丈去梅花村走了一趟,听说有几块地要卖,良田一亩要价十二两、中次等田九两,连下等田都要五两银子,可不便宜。”

    他不晓得二女儿买田要做什么,现在生意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梅花村近年来出人才,都说那里的风水好。”

    “现在家里有多少银子?”童兴问。

    这门生意已经做了八个月,收入越来越好,张氏已经攒了七、八百两银子,可这笔钱不能乱花,三个女儿想买田庄,她更想买铺子,有间铺子,头顶上多几片瓦,不怕临时下雨,躲都没地方躲。

    田的事儿先搁一边,咱们是不是先托里正和张家讲讲,看能不能买下那三亩地?”

    张氏问道。

    “我也是这么想,但张家那里不好说话。”

    “怕他们是想卖高价,买了地之后还得盖养鸡场,不晓得要忙到什么时候?”

    不过有了养鸡场,童兴就不必到处找鸡,这段日子,他几乎不能去市集帮忙,成天在附近几个乡镇绕,想尽办法多买几只鸡,放到老陈家里养着,也幸好老陈肯帮忙,后院又够大,才能把鸡养得又肥又壮。

    小茱说,往后养鸡场的事交给陈叔,自家的田不种别的了,专种小麦,包谷,供鸡吃食。

    马车转进村子里,就听见吹锣打鼓、琐呐喧嚣,童家三姊妹被吵醒,揉揉厘忪睡眼,一个个坐起来,掀起帘子往外看。

    往远方望去,就见吴倎财坐在马背上,得意洋洋地对着围在路旁的村人笑,在他前方有乐队,后面有几个红色木箱,箱子里装着鸡鸭鱼肉还有一只大肥猪,而最前头的那个箱子密密地铺上一层银锭子,五两一锭,至少有五十锭以上。

    这是在做什么?一家人正纳闷时,小柔突然拍手道:“唉呀,今儿个贴榜单,看吴大哥这副阵仗,是不是考上秀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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