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恼怒之下用LINe传了“男颜祸水”四个字给史潍。

    史潍已读后回传好几个问号。

    童卉乔已读不回,把气发到史潍身上,躲到床上拉起棉被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包住,似乎这样便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史潍一头雾水,可童卉乔始终没有回应,他只好带着疑惑熬过一整晚,隔天早上再问时,女友竟然装傻说没什么意思,就觉得他太帅,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什么麻烦,童卉乔觉得还是暂时先不要跟史潍提起好了,这是她跟王晓玫之间的事,她必须自己解决。

    拗不过史潍一再的要求跟“情敌”会面,童卉乔只好答应他造访儿童之家,这是他第二次到儿童之家,但心态跟身分已经完全不同于上回。

    当刘中基跟宋莲花看到史潍时,脸上写满讶异。宋莲花还当着史潍的面将童卉乔拉到一旁咬耳朵。

    “送花的人……是他?”

    看童卉乔点头承认,宋莲花对史潍是越看越满意,不管身材面貌或气度都是优的,的确配得上他们家的小乔。

    宋莲花满意,刘中基也满意,尤其听到史潍跟他说,以后儿童之家小朋友的健康检查全部由他负责,包在他身上时,他对他的满意程度简直破表。

    史潍在楼下迅速收服两个大人,得意的很,只可惜他的骄傲没能维持太久,待他一到楼上,所有的小朋友好奇的围过来,问他是谁,而他回答是小乔姊姊的男朋友时,至少有一半的小朋友立即抱住童卉乔的大腿,对史潍露出强烈的敌意,至于另外一半呢,不是襁褓中就是才一岁多懵懂无知,还搞不清楚状况。

    “小乔姊姊是我们的!”

    有人领头呛声,就有人附和了。

    “对,我们的。”

    “不许你抢走!”

    “对,不许抢走!”

    这下可好,史潍不敢轻敌,幸好他有备而来,这次一定要用智慧让这群小情敌臣服于他。

    史潍蹲了下来,清了清喉咙说:“各位小朋友,我有带伴手礼来,是布丁,你们要吃吗?”

    他拿出鸡蛋造型的布丁,看起来可爱又好吃的模样迅速掳获一票小情敌的心,他见状得意的笑了。

    “其实你们的年纪都跟小乔姊姊差太多不可能结婚的,不过我跟小乔姊姊生的孝就跟你们比较合适了。”

    一听到小乔姊姊生的孝……每个小朋友都瞪大眼睛,有的甚至还伸手摸了童卉乔的肚子,天真的问:“小乔姊姊肚子里有小Baby了吗?”

    童卉乔是又好气又好笑,瞪了史潍一眼,这家伙是来乱的吗?

    “没有。”她回答小朋友们。

    “不过以后会有的。”史潍却迅速补上一句。

    “好,我们要等小乔姊姊生小Baby,我喜欢小Baby。”

    不知道是哪个先喊道,而小朋友最喜欢呼应的,一下子通通都喊着说他们喜欢小Baby。

    “好、好,小Baby你们喜欢,小乔姊姊让给我喜欢。”史潍觉得自己太有才了,几句话就打败了小情敌们。

    他朝童卉乔偷偷眨了眼,脸上的表情可得意了,童卉乔被他的俏皮逗笑了,觉得自己此刻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不能更喜欢他了。

    史潍在儿童之家待了一整个下午,晚餐前跟童卉乔一同离开,刘中基跟宋莲花是过来人,岂会不知道恋爱中的情侣巴不得有更多的独处时间,所以他们夫妻俩也没有开口挽留他们。

    史潍跟童卉乔去吃了顿浪漫的晚餐,之后又跑到淡水散步喝咖啡,迎着徐徐晚风,十指相扣,幸福尽在不言中。

    走着,史潍突然想到下午那群可爱的小朋友,感叹的说:“我好像忽然懂了你做社工那种全心付出不求回报的心情了。”

    下午那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围着他,说着话,开心笑着,那全盘信赖的眼神把他的心给紧紧揪住了。

    那群孩子们没有任何罪过,却因为大人的自私跟过错,让他们没办法在幸福且正常的家庭中长大。

    还好他们来到了儿童之家,刘大哥跟宋大姊,还有小乔,还有许多一有空闲就会出现的义工们,给了这些孩子爱。

    “所以你对社工这职业的偏见已经化解了?”

    “算是。”史潍耸耸肩,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我想要说个故事给你听……”

    史潍牵着童卉乔的手紧握了一下。

    他们随意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伴着海风,史潍回忆起往事,那段影响他甚巨的过往。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从没想过我会从事医美,对我而言,当外科医师,尤其是神经外科医师,才是我的人生目标,我的双亲都是医师,父亲更是外科教授,整个台湾不知有多少优秀的外科医师是我父亲的学生,看到我父亲几乎就可以看到我未来的样子。”

    优秀、好优秀、非常优秀……是史潍进入医学院之后获得的评语。

    “我在念书时有个学长,他优秀的程度不输给我,差别只在于他来自南部的小康家庭,但学长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后来我在当实习医生时,学长则是刚考上医师证照的菜鸟小医师。

    “本来我以为学长可以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没想到一个该死的值班夜晚毁了一切,那天医院急诊室接到一个车祸伤患,那是个爱跟同伴斗狠,约好飙车却直接开车去撞山壁的小屁孩,急诊室医师联络值班的学长,学长先帮伤势严重的小屁孩做紧急处理,同时护理师紧急call来执刀的外科医师……”

    史潍说到这时顿了一下,他看向童卉乔,眼眸深处有着哀伤。“你是护理系毕业,也在医院里实习过,应该很清楚人命并不是医师跟护理师可以主宰的,我们并不是神,并不能决定谁可以活命,谁必须死去。”

    童卉乔听他这么说,也猜得到结局,而他说的就如她所想——受伤太严重的布即使经过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术后还是因为并发症而死亡。

    “但布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一场闹剧的开始,那个爱飙车的孩子有一个颇有盛名的父亲,据闻是个大型慈善基金会的终身义工兼任无给职董事,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跟权力。不甘心的父亲坚持要找医院讨回公道,为他悲愤的情绪找一个出口,医院被他闹到形象大伤,也不愿意让执刀的外科医师走,最后不得不找个替死鬼……”

    “是你的学长?”童卉乔轻声问。

    “没错。”史潍笑得讽刺。“一个菜鸟医师而已,能负什么责任,最后却说是学长先行处置不当,导致手术失败……这不是笑话吗?后来学长被医院逼退,黯然的离开台北到东部的小医院里工作。”

    童卉乔懂了为何史潍一开始对于她的职业有所偏见,就连她自己都看不惯那些做好事只求一个名声,实际上却自私自利的伪装慈善家。

    史潍说到他学长即使人到了东部,对方却没有放过他,最后学长被逼到无路可退,以自杀结束一生。

    “其实在学长被医院逼退的时候,我有找过我父亲,希望他能伸出援手,但我父亲却拒绝了,他说这就是白色巨塔里的现实,没有背景的学长注定被牺牲,父亲要我不用担心,因为我不可能像学长那样惨,有任何状况都会有他帮我担着。

    “可是我听完他的话,走出办公室那一刻,心里突然涌现极大的哀伤,原来我多年来拚命的学习医术,不管拿到多优秀的成绩,这些都比不上我有一个站在白色巨塔顶端的父亲,而学长的悲哀在于他没有,想起我们曾经发过的誓,为拯救生命无怨无悔的热诚,我觉得好讽刺……后来学长走了,我也彻底醒了。”

    第9章(2)

    “所以你没有离开医界,依旧是个医师,只是从外科转做医美,将对拯救生命的热诚转为赚钱的热诚。”童卉乔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

    “没错。”史潍神色哀戚,但很快悲伤的神色就退去,“其实当个很会赚钱的医生也挺不错的,顶多面对过往的同学难免会被揶揄,但我不在乎,不过我老爸应该不太想承认有我这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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