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随手递给了王凌艳。

    王凌艳立马双手,一脸恭敬地接过名片,像珍宝一般先捧在手心里,然后把名片贴在胸口,嘴里念念有词。

    我站起身付了馄饨钱,付钱的时候王凌艳推辞着死活不要。

    我知道王凌艳已经把我当成救星了,可她现在这种状态确实令人同情,我又怎么能占他们的便宜呢?

    我在桌子上放了一百块钱,扭头大步流星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车里,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我便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不用说,是王凌艳的电话,果然,接通电话后,话筒中传来一个女人宛若百灵唱歌般好听的嗓音。

    女人说:“张科长,我是王凌艳啊,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说:“我在银都商厦前边的广告牌下面,你们过来吧。”

    王凌艳说:“好,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王凌艳就匆匆赶了过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换了衣服,如今的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而且还紧急化了淡妆。王凌艳这一身打扮仿佛又恢复了几分她白领丽人的风采,看起来很有韵味。

    我摇下车窗,冲王凌艳招招手。

    王凌艳看到我,笑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

    我说:“上车。”

    王凌艳从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坐进车里又朝我讨好地笑了笑,说:“张科长,从近处看您可比远处看帅气多了,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年轻。”

    我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去忍受风吹日晒卖馄饨,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王凌艳脸上闪过一丝浓烈怨恨之色,她咬着牙齿说:“还不是孙远军那个王八蛋给害的,如果不是他不择手段迫害我们,我们就算下岗也不至于去摆摊卖馄饨。”

    我想了想,说:“去你家谈吧,你给我指路。”

    王凌艳说:“好,你掉头往前开,到了十字路口左转,到前边的巷口往里拐。”

    我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地问王凌艳:“我们才分开半个多个小时,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而且好像还化了妆。”

    王凌艳脸红了一下,解释说:“我让馄饨摊旁边的小贩帮忙和老公收拾摊子,自己先回家换了身干净衣服,简单把自己拾掇了一下。因为要见张科长你,不能穿得太随便了。”

    我心里忍不住想,虽然生活惨淡,境遇糟糕,王凌艳毕竟是个女人,还是很重视自己的外表的。这也恰恰说明,她一直在等待这么一个机会,只要有了机会,她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插孙远军的心脏。而这把利刃,也是我迫切需要的。

    我按照王凌艳指的路线,把车开进了巷子,又七拐八拐进了一个七八十年代建设的小区。这里的房子已经很老旧了,虽然是小区,但非常乱,根本谈不上管理,竟然还有人在两栋房子的间隔处开辟了一块地种菜,就差刨个坑养鱼,或者搭个棚子养猪了。

    王凌艳注意到我的目光,觉得有点难为情,略显尴尬地说:“张科长,不好意思啊,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太乱了,让您见笑了。”

    我说:“你不用不好意思,人不管住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一个骄傲的心,就不比任何人差。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都是你们受到迫害后不得已才搬到这里来的。”

    王凌艳的眼睛忽然红了,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肩膀颤抖着点点头。

    看到王凌艳这个妇人如此神情,我居然很不和适宜的有点心动。

    我停好车,王凌艳领着我,我们前后脚进了一间简陋的民居。

    房子是老式的那种两居室,夫妻两住一间,孩子住一间,平时他们的馄饨摊就放在房子外面的一间小平房里。

    虽然这间两居室房子布局局促,但收拾得还算干净,看得出夫妻两个都是爱干净的讲究人。

    我进了屋,看到瘸腿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他看到我进门,连忙拄着拐站起来,热情地给我让座。

    我连忙扶住他,说:“你不用起来,腿脚不方便就好好坐着。”

    男人说:“张科长,您真的是来给我们平冤的?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把您给等来了。”

    我坐下来,想了想说:“你们的事我有人向我反应了,我也很同情你们,所以希望你们能把实际情况告诉我,最好形成书面材料给我。”

    王凌艳兴奋地说:“真的?你不骗我们?不会是跟我们开玩笑吧?”

    我笑了笑,说:“我和你们开这种玩笑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我也帮不了你们。”

    王凌艳说:“我们相信您。在您来之前,我们已经给局纪委、市纪委和公安局等部门写了举报信,可到头来全都石沉大海。”

    我说:“这次你们不必担心,我有办法把举报信送到管这事的人手里,而且能让他们一字不落把你们的举报信看完,替你们明血伸冤。”

    王凌艳激动地点点头,走到一张写字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交给我,说:“举报信我们前后写了几十封了,还有这么多,都在这里了。另外,还有一些我老公被打伤的照片和医院开的证明,这些都是我们给孙远军记下的累累血债。”

    我拿过档案袋,掂量了一下,确实有点分量,可见这两口子的冤屈有多么沉重。

    王凌艳气愤难当地继续说:“张科长,我是国家正式教师编制,孙远军凭什么说辞退就把我辞退了!我老公以前在工商所工作,因为得罪了孙远军被工商所勒令辞职。我就想问问,这益阳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难道就任由孙远军这种狗官欺男霸女,横行霸道吗?”

    瘸腿男人也气愤地说:“就是,益阳如果还是共产党的天下,怎么能任由孙远军这种混蛋王八羔子胡作非为!我被人打断了腿,单位居然因为我成了残疾把我辞退了,连一分钱医药费都没报销。张科长,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为我们伸冤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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