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皇上欲立储时,曾询问过哪位皇子才适合,国师关在太极殿内一日夜,出来时,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扬言真龙未出世,等于否决了所有的皇子,造成人心惶惶。

    真龙未出世,那是意谓着本朝将灭亡吗?

    此时的欧阳溯风也很想知道真龙是否已出现,他降生哪一宫、哪一殿,是否撑得起整个皇朝?

    “再变也是太子、皇位继承人,除非江山有变,否则他还是稳妥妥的那一位……啊!我忘了他只剩下两年……”说不定还没皇上长寿,司徒青青有点不厚道的暗笑,要有命才能论千秋。

    “青儿,慎言。”不在朝堂不议论朝政,举凡皇室诸事皆不可宣诸于口。

    “这里又没其他人,谨慎什么,除非你告发我。”她故意挑刺的拉开他的手,转身面向他。

    初潮来后的十四岁大姑娘像春笋般一日三变,初相见时虽无过人之姿却有着可人之处,笑窝若隐若现,弱柳无媚却自有风流。

    如今眉眼渐开,笑眼盈盈如秋水长天,雁过也迷蒙,唇色嫣红如落樱,一片一片缀着绯色山景,雪肤沁肌,透着豆腐白嫩光泽。

    近在眼前小巧的娇颜,对上那双水汪汪大眼,来不及设防的欧阳溯风感觉到心重重撞击了胸口一下,他喃喃自语,“还有一年……”及笄。

    “什么一年?”司徒青青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古里古怪的。

    他失笑摇摇头。“没什么,你胆子真大,连陈巧心都敢捉弄,这下子她跟你之间可要有深仇大恨了,她打小

    就是个任性的主儿,只怕以后还会找你麻烦。”不过看到她戏弄人的身手,他安心多了,若不动用到大内侍卫,她应该应付自如。

    话说回来,她也太阴损了,气定神闲的看着国公府的千金在水里扑腾,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张口大喊,把自诩才高八斗的各家公子引来,她趁乱隐在一群丫鬟后头,当所有人都集中在湖里时,一步一步往后退,打算逃离现场。

    没有当场逮住就不叫人赃俱获,她巧妙地利用别人的落难来隐藏自身,若丫鬟们出来指认,她可以矢口否认从未到过曲桥上。

    她这一招真是一石二鸟,一来教训想陷害她的人,使其自食恶果,二来也摆出不畏权势的架子,你敢来找我麻烦我就敢削,管你是谁家的女儿,我是软柿子没错,但也能恶心死你,溅你一脸的柿子汁。

    “谁是陈巧心?”没听过。

    她的不解不是作假,陈巧心是另一派的贵女,和她们搭不上话,壁垒分明的分成两边,她们这边没人提起,谁晓得陈巧心是哪一颗山芋头,游园的女子有上百个,哪能一一认识。

    欧阳溯风有种撞墙的感觉,他为她悬着心,她却一副无事人的模样。“陈巧心就是方才落水的姑娘,她父亲是陈国公,她姑姑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太子是她表哥。”

    “你们这些宫里人的关系真复杂,算起来你和她也是表兄妹吧,表妹落水你为什么不救?”他肯定在附近,才会那么快逮住她,说不定还是唯一的目击者,不知他会帮谁?

    “一表三千里,京城的水很浑,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总之你自己要小心,不要落入别人的陷阱。”这些女人没别的事好做,只知算计。

    司徒青青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欧阳溯风,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她用“大龄青年,婚事无着”的神情睨着他,似在说他也这么落魄,媒人不上门,要到这种地方来挑人,可悲可叹,呜呼哀哉。

    “说过几次了,叫我溯风哥哥。清平郡王妃是景平侯府出来的,她是我亲祖母自幼养在膝下的庶女,寄名嫡女,我喊她姑母,她警告过了,要是我不来就断绝姑侄关系。”

    欧阳溯风说得很无奈,一脸被逼上梁山的神情,他刻意拖了许久才姗姗来迟,结果还是被一群故作风雅的世家子弟围住,强逼着他吟诗作对,写一手好字,否则罚酒三碗。

    他是武将而非文官,因此他一口气干掉半坛子酒,趁他们瞠目结舌之际走出西园,一跃跃上最高的那棵树。

    他本是想避开烦人的骚扰,不意树下情景一览无遗,正好看见陈巧心从藏身的石头后面冲出要去推搡人,哪知被推的人忽地一侧身,及腰的栏杆止不住往前冲的态势,一个翻身,她人已经在水里了。

    “果然很复杂,牵来牵去都是亲戚。对了,那个叫陈巧心的倒霉鬼为什么要找我麻烦,我以前没见过她吧,她干么要我当众出糗?”若是落水的人是她,恐怕众人的眼神会转为嘲笑,有意无意的疏远她。

    她也算是人见人爱,颇得人缘,怎会有人看她不顺眼,无法理解,人心难测,早知她该带吱吱来蹦跶,一人咬一口,看她们还敢不敢小瞧她。

    欧阳溯风的眼眸又黑沉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瞅着她。“因为你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翡翠镯子?”司徒青青细腕一抬,瓷白肤色映着水色碧绿,流转着万千深浓浅绿,玉璧生辉。

    “不在于裴翠的价值连城,而是由谁来送,送给了谁。”他很高兴是给了她,有灵性的玉会择主。

    她不是京城人士,不知道这只镯子有别的含意,她只在意镯子的价值,其他一概不重要,而若有谁想跟她抢,她跟谁拚命!

    见她还是一脸不解,欧阳溯风也懒得再解释了,反正终有一天她会知晓的。

    “青青表妹,你去哪里了?我都快急死了,要是再找不到你,我都要拿绳子上吊了。”

    言知非是真的担心,光洁的额头都沁出惫来。若把表妹搞丢了,祖父肯定会大发雷霆,痛斥她照顾不周,祖母则是会泪水淹丞相府。

    “知非表姊,你说得太夸张了,想让我愧疚呀!你要真上吊了,我要不要替你绑绳子,搬踩脚凳,听说枉死之人不会过奈何桥,会一直徘徊原地,直到把自己都忘了为止。”徘徊久了,记忆就淡了,前尘往事如云烟,散了。

    “臭青青,你还吓我,亏我对你这么好,当我听见有人落水了,我以为是你,急得要去找你,可是……”她的双腿动不了,是郡王妃找来郡王府中会武的侍卫替她解穴,她才两腿发麻的走了几步。

    其实司徒青青的点穴功夫学得还不精,最多维持两刻,时效一过就解了,言知非不用找人解穴也会自动解除,只要她多点耐心。

    “好嘛,你别生气了,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其实我对方位一向辨识不清,人家指东我走西,你看,这里每一棵梅树都长得差不多,血红如火,我看着看着就眼花了,走岔了路。”出手不打笑脸人,一皮走天下。

    “敢情你是迷路了,我还当你被哪家的公子拐跑了,正愁着不知道要上哪儿寻人。”言知非又急又气地伸指往表妹眉心一戳,看到表妹平安无事她也安了心,有气变无气。

    “是呀,我当真迷路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路回来,知蕙和知茹?我没在西园看到她们。”

    在欧阳溯风的带路下,司徒青青去了西园,不过原本在西园的公子少爷都跑到净心湖救人了,连服侍的小厮也跟着去,她到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

    言知非没好气的道:“她们根本没去西园,好端端地待在东园里吃点心、看人作画,她们说是有人来请,两

    人好奇就跟着去了,跟人家一口糕点一口菜地聊得起劲。”

    “那么是谁眼睛瞎了,说看到她们往西园去?”都是一家人,为什么有人心术不正,心存害人意,就因为她不姓言吗?一旦她出事,也不会波及到言府众女。

    “言知茹。”言知非牙根咬得死紧。

    “她干么骗人?我们又没有招惹她。”是她表现得太软弱,人家才误以为她好拿捏?

    “不是我们,是你,她打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的,故意拉着我不让我去,非要你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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