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嬷嬷神色变了变,终究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道:“这是苏嬷嬷瞧得起小姐,小姐也得趁这当头替三小姐掌稳了权,不能将中馈交给了其他两位夫人。”

    所以,她真的要顶这张脸去见人?!谈瑞秋内心悲泣着,脸上也跟着愁云惨雾起来。“嬷嬷,能帮上三姊姊的忙,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我跟三姊姊再怎么相似还是有限的,在府里见的人多了,难保往后不会出纰漏。”

    “不会的,玉露今儿个替小姐上妆上得极好,往后三小姐进了府,只上薄妆,不会教人看出端倪的。”

    所以,她真的非得出门自取其辱?!喔……太狠了,这招真的是太狠了,她都想哭了!谈瑞秋悲愤归悲愤,但还是不忘观察文嬷嬷的神情变化,果真又瞧见她有些心不在焉。

    这可奇了,到底有什么事能教文嬷嬷不断走神,光是今早到现在,她就瞧见三次了,肯定大有文章。

    “文嬷嬷,发生什么事了?”她柔声试探着。

    文嬷嬷瞅着她,思量半晌,叹了口气终究说了。“昨儿个晚上,听雨被打残了。”

    玉露吓得不轻,细长眸子都快要瞠成铜铃状。

    “……嗄?谁打的?”谈瑞秋慢了半拍才忙追问着。

    虽说她对听雨和数雨这两个丫头没啥好感,且她俩对她也不怎么尊敬,但两人好歹是挂在她名下的,就算要动她俩,也要知会她一声吧。

    “胡娘子差府里的粗使婆子打的。”

    一听说是胡娘子,谈瑞秋眉头都快打结了。“可是胡娘子不会无端端如此行事的,听雨到底做了什么?”胡娘子行事应对进退都得体,就算听雨犯了错要处置,也会差人知会她再动刑的。

    文嬷嬷的老脸上又是羞愤又是无奈。“听说是王爷的意思。”

    谈瑞秋眨了眨眼,脑筋快速转着,想将听雨被打和王爷的意思串联在一起,但这话题实在跳得有点快,她有些跟不上。

    “听说听雨昨晚收买了个丫鬟,端药进寝屋伺候王爷,想要趁机爬上王爷的床,结果王爷动怒,于是就……”话到最后,文嬷嬷已经羞恼得说不出话了。“后来那丫头被丢在后院,我让人去抬回来,但也就不管了,现正搁在仆屋里,能活就活,活不得就送出府埋了,省得败坏咱们谈家的名声。”

    谈瑞秋压根没听清楚文嬷嬷怎么处置听雨,她还处在听雨爬上王爷的床这重大事件的震惊里。

    天啊,她在谈家只听过谈家兄长爬上丫鬟的床,还没听过有丫鬟会自动跳上男人的床……就算听雨想豁出去替自己搏个名分,好歹也等人家王爷伤势再好些吧!有这么等不及吗?

    她昨儿个才听苏嬷嬷说,王爷才只能勉强坐起身……她灵光一闪,推算出最卑劣的情况——听雨根本就是想对王爷用强!趁着王爷身子不便,无法反抗之际,把他推倒在床,生米硬是煮成熟饭……天,听雨会不会赌太大了点?

    “那个死丫头也不想想三小姐要她陪嫁的用意,竟然胆大包天地爬上王爷的床……就算被打死在王府里,我也不会吭一声,可眼前就怕这桩事会教苏嬷嬷和王爷对小姐生出埋怨。”文嬷嬷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她。

    谈瑞秋傻愣愣地回头,轻点了点头,算是明白文嬷嬷为何老是心不在焉了。“嬷嬷别担心,这事我再想想,届时绝不会害了三姊姊的。”

    说白一点,文嬷嬷是担心听雨的事败坏了谈三的名声,要是在府里没有王爷和苏嬷嬷当靠山,谈三这个王妃恐怕会成了空壳,往后只能任人掐扁揉圆,所以现在需要她先替谈三铺路,把这事给圆了过去。

    这有什么好圆的,摊开来说便是,至于王爷心底怎么想,那可不关她的事,倒是她不希望苏嬷嬷误会是她要听雨爬上王爷的床,企图挑战王府的规矩。

    等文嬷嬷又嘱咐了几句,谈瑞秋便带着玉露和苏嬷嬷拨给她的其中两位丫鬟朝主屋而去。

    路上,玉露向前一步,低着声说:“小姐,听雨姊姊不是那种人。”

    谈瑞秋愣了下,低声问:“你确定?”

    “嗯,虽然听雨姊姊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可是她是真心把三小姐当主子的,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谈瑞秋微眯起眼。虽说玉露行事不怎么牢靠,但玉露在谈府里向来吃得开,一个傻样子,谁都不会防她,自然能将一些她少接触的人看得更透澈,换言之,听雨这事恐怕不是出于自愿,而是有人掺和其中。

    ……怎么她人缘这么差,才刚进府就有人急着对付她?

    忍不住的,谈瑞秋又叹气了,又赶忙将叹出去的气给吸回来。不能叹不能叹,再叹下去,她的福气可是要跑光光了。

    可是,当她一来到主屋时,别说叹气,她都想哭了。

    “苏嬷嬷。”她用往常刻意压低的声音喊着,彻底漠视一票或受到惊吓或低头抿笑的目光,她可以发誓,刚刚她走来时,苏嬷嬷被她结实地吓了一跳。

    好冲击……太冲击了,到底要她怎么活?!

    “王妃娘娘。”苏嬷嬷收敛神色,恭敬地喊着,一票下人也跟着喊,当然两个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只是作了作样子,但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往后的日子她必须顶着艺妓脸见人,她就觉得日子难过。

    “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儿?”谈瑞秋努力地用以往的姿态询问,当作不知自己脸上的妆有多娱乐其他人。

    “这……”

    “唉呀,这谁呀,谁家的戏子粉都不用钱,涂成这德性,吓人吗?”

    苏嬷嬷犹豫未言,谈瑞秋的左手边响起了孟寄兰鄙夷的冷讽。

    “孟妹妹,我是王府的王妃,粉自然要钱,但脸上的疤未愈,只好多涂点粉遮掩,吓着你了真是对不住。”谈瑞秋袅袅婷婷的回头,皮笑肉不笑地道。

    “原来是姊姊,妹妹说错话了,真是该打。”

    见她那欠揍的嘴脸,彻底地激起她揍人的欲望,如果真能动手,不知该有多好。不过她是个追求世界和平的文明人,不会跟个刁蛮又不懂人间疾苦的孩子一般见识的,免得和她同一个水平。

    转过身,不再理她,谈瑞秋问着苏嬷嬷,“王爷怎么了吗?”苏嬷嬷早说过,王爷养伤,所以不让两位夫人进主屋,甚至连下人人数都有所管制的,可偏偏今儿个一早就热闹非凡。

    “只要姊姊的丫鬟别老想爬上王爷的床,王爷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谈瑞秋不理人,孟寄兰就偏要招惹她,而且话语如刃的就往她的心窝插。

    谈瑞秋勾起了唇角。“这事有点蹊跷。”

    “蹊跷在哪呢?”

    望着孟寄兰那张欠修理的美颜,谈瑞秋笑得万分愉悦,道:“一早我去见过听雨了,那丫头状似神智不清,连我是谁都认不得,适巧我身边有位经验老道的嬷嬷,一见便说听雨那丫头是被下了药。”她仔细地观察着孟寄兰,就在她说到最后一句时,瞧见孟寄兰那黑润润的眸闪动了下。

    还真是她呢,一肚子坏水欠教训的丫头!

    她不过是听了玉露的话,稍稍加了自己的意思试探,没想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回头找个时间去探探听雨,哪怕找不到任何证据,但至少心里有个底总是好,省得哪日怎么被整死的都不知道。

    “唉呀,姊姊那儿的嬷嬷这般了得,一看便知道丫鬟被下了药,谈府该不会正时兴用药吧?”孟寄兰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

    “孟夫人!”苏嬷嬷看不过去,出言喝止。

    谈瑞秋微抬手,笑吟吟地道:“妹妹,我谈府里的姊妹众多,且个个貌美如花,为保护姊妹们,嬷嬷总是要教导府内姑娘如何自保,如何避祸,省得他日遭殃,倒是妹妹怎会如此猜想,莫不是孟府里正时兴,才教妹妹有此联想吧?”

    “你!”孟寄兰几次嘴上讨不到便宜,怒声斥道:“依我瞧,你不过是推诿罢了,分明就是你要你的丫鬟爬上王爷的床,如今倒还敢把错都怪到旁人头上了,你到底知不知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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