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有八卦的心思。”

    “我本来就是个俗之又俗的人。”

    方蕴洲又把声音特意压低了一个八度,“我明白他为什么会相亲七、八次还没成功了,是女人都无法接受这种没有诚意的约会吧。”

    “未必,也许对方是只母骆驼。”

    第4章(2)

    方蕴洲笑了,“朝露,士别三日,你的冷幽默让我刮目相看。”

    “最近我也发现了,”朝露认真的说,“看来我身上的幽默细胞并未死绝呢。”

    吃完饭,朝露和方蕴洲起身准备回公司上班,这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闪烁的萤幕上显示“褚云衡”三个字,她立刻接了起来。

    “嗨。”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柔软,同时用眼神示意方蕴洲先走,“我早上起来还在想,昨天玩得那么疯,你今天去上课身体要不要紧。”

    “我住的地方离大学很近,走过去并不吃力。而且上课的时候我基本上是坐着的,我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能照顾好自己。”

    “或许你需要做物理治疗什么的。”她记起竞走之后的那个礼拜天,曾经听见林书俏建议他去做物理治疗。

    “不,我不需要。”他迅速转换了话题,“对了,我打来是想问你,你父亲的裤子需要干洗吗?大概是年头久了,我找不到洗标。”

    “那本来就没有什么洗标,是我妈妈买布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料子。”

    “如果是这样,我就放洗衣机洗了。”

    “不用麻烦了,反正也是不穿的旧衣服,下一次让我妈直接带回来就好。”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朝露握着手机也没再出声。终于,褚云衡的声音再次透过手机传了过来,“朝露,上次在我家门口,我说“有空欢迎来玩”的话是真的。”

    她抿了抿嘴唇,“我回答你“好”,也是真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笑意,“那就好。再见,朝露。”

    “再见,云衡。”她握着手机,过了两秒才挂掉电话。

    她发现,去掉他的姓氏、单叫他的名字并不困难,对于他这个人,她早就已经建立了一种如友人般熟稔的感觉,她甚至觉得,像刚才那样称呼他其实更为顺口。

    她走出餐厅,一直到走到电梯口,整颗心都还在扑通扑通急促跳动着,有上百种念头一起席卷过来,令她欣喜而惧怕,而她刚刚所说的“我回答你“好”,也是真的”那句话,也的的确确是发自真心。

    如果说,当他第一次对她发出邀请时,她只当作是他的客套话,那么这一次,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已经二十五岁,不再是不谙世事,对感情?**??那嗌?昙土耍??ッ?搅怂?男南遥?惺艿侥抢锏恼鸩?K??诵募拢???烁卸???被褂幸凰磕岩悦?吹娜冈居可闲耐贰?

    她一回头,看见刚才在餐厅吃饭时遇到的那个被她称为“骆驼”的男人站在她身后等电梯,脸上没有表情,她把头转回来没多久,就听见那个人在和谁讲电话,“……见了,还行,没什么感觉,不过可以再交往看看……至少长相还不错,工作也稳定。”

    原来“爱无能”真的是都市流行病,而这种病,居然是能和积极寻求婚姻伴侣并存的!

    电梯来了,她楞在原地,那个“骆驼男”已经挂了电话,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进电梯。

    “进来吗?”那个人很有涵养地问了一句。

    她点点头,跟了进去。他伸出手,按了自己所在的楼层。

    这个世界上,四肢健全、有着光鲜外表、体面工作的人并不少,而且,如果不是用太刻薄的眼光看,绝大多数都是善良又素质良好的,只是能让人觉得有趣而难忘的却着实罕见。

    满大街的男人都健步如飞,却没有谁能让她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又或者是陷入困惑矛盾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朝露感觉心里某个被她刻意用链条拦住的地方,沉重的锁仍明晃晃地悬挂着,却有一处小小的环扣松了。

    又到了礼拜六,朝露在家无事略觉无聊,便给周若枝打了电话,问她走不走得开,要是得空的话想和她聚聚,周若枝立刻满口答应,还说也正想找她说说话。

    两人约好一同吃午饭,朝露问她想在哪里碰面,周若枝似乎不想为此费脑力,懒懒地说:“要不就上次的“猫与钢琴”吧”。

    “好。”隔着电话,朝露就察觉出她的声音有异,只是怕电话里说不清楚,便暂且不问,匆匆拿了包包出门。

    她到的时候,周若枝已经在一个靠窗的位子坐着了,手里捧着半块炸鱼逗弄一只蹲在她膝头的三花猫,见朝露来了,她才把猫放下。

    朝露看她的样子倒还如常,头发烫得很时髦,脸上化了淡妆,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你近来在忙什么?”周若枝问,“本来上个礼拜天就想见见你,不过打你手机都没接,后来我打到你家里,你妈说你出去了。”

    朝露回想了一下,周若枝打来时是她和云衡玩得疯狂的时候,哪里有心留意手机,直到褚云衡在她家吃完了饭,她送完客回来,才看到有周若枝的未接来电。那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周若枝又没再打来,想着多半也没什么急事,就没有回电,之后上班忙忙碌碌,也就忘了这回事。

    “不好意思,我那时没听见,事后一忙又给忘了,是有急事吗?”

    周若枝苦笑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可急的。咳,这年头来说,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

    她低头,冷着声轻轻地道:“潘海在外面有人了。”

    朝露一惊,从位子上蹭地站起来,绕到她旁边坐下,握住她的双手,“会不会是你多心?”

    周若枝的声音听来冷静,只是被朝露轻扣在掌间的手却发着抖,“我如今的空暇时间多得很,总有办法知道,你也不用听这些无聊的手段,反正我只要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傻子就算好的了。”

    朝露到底没经历过婚姻,且细算起来连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平日里看着是一副老成的样子,遇到这种事还真不晓得该从何开解,憋了半晌才道:“那你预备怎么样呢?”

    “我还没想好,目前也不打算和他摊牌。说起来,他回家的次数还算勤,对我也不算亏待,先相安无事地过着吧。”周若枝瞥了一眼朝露,“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这种事我既然告诉了你,就没打算在你面前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我只是在想,如果换成我遇到这种事,我是演不来戏的,也看不得最亲近的人在我面前做戏。”她的语气充满诚恳,“若枝,不是我希望你们过不下去,只是替你不值了些。”

    “朝露,你的精神洁癖向来比我重,自尊心也比我高,只不过,你以为我隐忍不发是出于对潘海的夫妻情分?”周若枝冷笑,“要真是这样,我也太没出息了。”

    “那你是为了孩子?”

    “孩子固然是原因,但我也是为了自己。不管将来是和是离,已经到了这一步,先不动声色抓几张牌再说。”

    朝露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

    周若枝看着她,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一点也不善良?”

    “哈,这个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站在你这边,谁让你是我朋友呢。”

    周若枝的心情似有好转,拉着朝露问起她的近况,免不了又提到方蕴洲,“你和他最近相处得还好吗?”

    “很好,他从来不是个难以相处的人。”

    “我以为你多少会尴尬呢。”

    “一开始的确有些不适应,慢慢就习惯了。”

    “波澜不兴?”

    朝露笑了笑,“水都快干了,哪里还有什么波澜。喏,瞧见没?”她指指自己的眼尾,“仔细看都有细纹了,多少年过去,都几岁的人了,还老揪着过去不放做什么。”

    周若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我看你的眼睛倒越发水汪汪了,分明是神采奕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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