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娘子请上轿
    门口一名将军亲卫正看守着,见了来人躬身行军礼,“卑职见过殿下。”

    三皇子掸了下衣袍,拾级而上,微微叹了口气,迈步进了大门。

    他被贬谪而来,雷飞云是不好堂而皇之在外面迎接的,必然是在里面等候。

    这一行北来,他心境多有变化,到得此时已是心如止水。

    院中花木扶疏,洁净整齐,显见是下过功夫的;一转过中门,二进院内已有人久候。

    “臣拜见殿下。”一见来人,雷飞云大礼参拜。

    三皇子快走两步上前扶起一身武将常服的他,叹道:“我已遭眨谪,当不得将军如此大礼。”

    雷飞云一脸正直地道:“君臣大礼,该当如此。”

    三皇子不胜欷吁,“我此来,给将军添麻烦了。”

    雷飞云朗声正气地道:“臣一切依礼而行,只是边城简陋,如有不周之处,还望殿下海涵一二。”

    三皇子一路进门就已经将宅子看了个七七八八,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已是十分稳妥,让将军费心了。”

    雷飞云略带腼腆地笑了笑,“臣是个大老粗,这些还是臣妻费心置办的。”

    三皇子也露出笑意,“将军终于也是有妻室的人了,我来得匆忙,没有什么贺礼相送,以后再补吧。”

    雷飞云很是爽快地道:“不用不用,有殿下一声祝贺足矣,臣和臣妻都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三皇子笑得更爽朗了,这么多年过去,唯有雷飞云始终不曾变过。

    “臣为殿下置办了接风酒宴,还请殿下入席。”

    “有劳将军了。”

    “殿下请。”

    “请。”

    接风宴上不谈国事,只叙旧日情义,倒也是宾主径。

    宴罢,雷飞云是被亲卫扶着从侧门离开的。

    他一离开,原本已经醉得单手支颔、昏昏欲睡的三皇子也立时直起了身子。

    “殿下。”侍卫近身低唤。

    三皇子摆了摆手,“有雷飞云在,我在边城安全无虞,别做多余的事,你们一路劳顿,也都早些歇了吧。”

    雷家世代直臣,雷飞云能不顾一切接应他出京已是难能可贵了。

    “是。”

    第6章(2)

    醉得东西难辨的雷大将军在被人扶回内院后,脚步踉跄向前一扑,一把抱住了迎出门的妻子。

    周佩华被他那一身浓郁的酒气扑得直皱眉头,受不了地微微偏过头。

    荷香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往前凑。

    周佩华被某人山一样的重量压得摇椅晃步履不稳,咬着牙,艰难地将人弄进了屋,又拖进了净房。

    一进净房,雷飞云就直起了身,揉着额际。

    周佩华瞪大了眼睛,敢情他这是装醉?

    他径自脱去衣裳,一脚跨进放好热水的大浴桶,整个身子没入水中,这才舒服地吐了口气。

    他虽然没有醉倒,但确实喝了不少。

    她摇摇头,挽了袖子走过去,拿起布巾帮他擦身,却没有多问什么。

    闭着眼睛靠着浴桶的雷飞云幽幽地道:“人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就变得复杂,有君臣之义,也有兄弟之谊,他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为了君臣之义他要不顾这兄弟之谊……可镇国公一直是直臣啊。

    “这是自然规矩,谁都逃避不了。”她何尝想长大?如果她不要长大,母亲就不会死,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父亲也不会迎继母进门。

    “觉得心累。”

    “别想太多了。”

    雷飞云沉默了好一会儿,过了许久才又道:“我知道殿下的心思,可是我不能有任何表示。”

    周佩华没有接话,她知道他只是心里有些憋闷,想要说说话发泄发泄,实际上并不需要听到回答。

    洗完澡,换过中衣,她扶他回房。

    这一夜,雷飞云很安静。

    有时候,心里的话太多,人反倒会变得安静。

    烟雨杏花的江南,西风烈马的北疆,风景殊异,却各有千秋。

    从江南水乡来到塞北边疆,周佩华也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闺秀,成长为骑得了边塞烈马的大将军夫人。

    一身火红的骑装衬得她肤白如玉,眉目轻灵,腰背挺直端坐马上,纤手轻抬马鞭,向草场边挥了挥手。

    那里,雷飞云正负手而立,含笑凝视。

    当初是他手把手教她骑马的,如今看着她娴熟地策马扬鞭,他难掩自豪。

    他的妻子在他手中绽放出最炫目的光芒,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最好的回报。

    周佩华又策马跑了一圈,这才引马奔回场边。

    “相公。”她勒住缰绳,笑靥如花地唤道。

    雷飞云笑着伸手将她抱下马,打趣道:“等什么时候教会你用小弩,到时候娘子就可以陪为夫一道打猎去了。”

    她顿时双眼一亮,“真的?”

    他几乎融化在她满是希冀的眸光中,当即点头,“当然是真的。”

    “相公最好了!”周佩华毫不吝啬对丈夫的称赞。

    雷飞云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子,凑到她耳边轻声问:“我这般好,娘子赏我什么?”

    她眼波流转,妩媚勾人,可她都还没有个想法,他便主动要求道:“帮我吹箫可好?”

    周佩华先是不解,他明明知道她不会吹箫的,随即脑中灵光一闪,她蓦地明白过来,瞬间红云烧脸,直接伸脚踹向他的小腿骨。他竟然还敢提这件事?

    不要脸!

    雷飞云只是看着她,笑得别有深意。

    她用力推他,没推动,恼得扬眉,“做什么?”

    “娘子还没答应我。”

    周佩华用力踩向他的脚背,没好气地道:“回去再说!”真是没皮没脸的家伙。

    听她这语气、看她这表情,这件事儿有谱!

    他大喜之下,一把搂住妻子,大笑着抱着她在原地转圈儿。

    周佩华被他转得头晕,拍打着他的肩头,“快停下,晕。”

    雷飞云赶快停住,关切地问,“很晕吗?”

    见他面露关切,她笑了笑,安抚道:“不要紧。”

    他却不大放心,索性直接抱起她就走。

    “做什么去?”

    “回去好好歇着。”雷飞云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懊恼地道:“我太马虎了,这种天气还由着你胡闹,回去让文先生看看你是不是中了暑热。”

    “我哪里就那么娇弱了。”周佩华没好气地咕哝。

    他可不会允许她在这上面打马虎眼,“五月的时候淋了雨,你不就着凉了?”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像个姑娘似的,这种小事也记得这么清楚,太不可爱了。

    雷飞云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直接将人抱上马车,打道回府。

    一行人匆匆返回行辕。

    文思远急急被叫进了内院。

    仔细把过脉后,文思远才道:“夫人这是中了暑热,不过不打紧,属下开两帖药,喝了就没事了。”

    雷飞云一听,就忍不住对妻子叨念道:“你看,以后再不能任性。想骑马、想出门,一定要看好天气,小心身体……”

    周佩华看向文思远,用眼神跟他说:你看你家将军这般碎碎念,多有失身分。

    文思远不发一语,低头垂眸,只管收拾诊具,末了还一本正经地请求告退。

    周佩华没好气地瞋了文思远一眼。真是见死不救,搭一下手费多大劲儿吗?

    搭一下手是不费多大劲儿,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问题是搭了这把手是要遭将军白眼的,文思远才不会自讨没趣。

    况且将军这样叨念不也是关心夫人、爱夫人吗?呵呵。

    没有了文思远的援手,周佩华只能苦哈哈地皱眉扮柔弱,“相公,我头晕。”

    你能不念了吗?

    雷飞云马上闭嘴,替她换过额头上的凉帕子,想了想,又说了句,“再不许大热天去骑马了。”

    “好。”她乖巧的应道,这个时候必然不能唱反调的,摆出低姿态是最好的方法,省得以后他连她出门都不允了。

    “你休息吧,我去外院。”

    周佩华轻应一声,“嗯。”

    雷飞云前脚一离开,荷香后脚就扑进了内室,“夫人你没事吧?”

    周佩华这下觉得真头疼了,只能再次表示,“没事,我真没事。”至少没大事。

    荷香接着开始念她,“婢子就说今天不好出门,夫人偏偏不听劝,姑爷又什么都由着您,看,现在中了暑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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