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儿,你别这样,他是你爹。”袁氏求道。

    “要我把他当爹看待,要先看他有没有把我当女儿。”骆含瑄冷声直言道。

    “瑄儿,你一直都是爹最疼爱的女儿,虽然之前爹因为无法违逆你祖母,有许多事对不起你,但你应该知道爹始终是那个最疼你、宠你的爹爹,是不是?”骆二爷在前妻的示意下赶紧开口,诚恳而认真的对女儿说。

    “是。”骆含瑄在骆二爷随她娘走进她的院落后,首度转头面对他。“但爹同时也说到另一个重点了——无法违逆老太太。所以敢问爹,你这回又是无法违逆老太太的什么命令而到女儿这儿来的?如果你真有把我当女儿看待的话,就请你老实的说吧。”她面无表情的道。

    骆二爷顿时浑身僵直,有些不知所措又难堪窘迫了起来。

    “爹怎么不说话?”骆含瑄并没有因此打住,继续追问他,“你别告诉女儿说没这回事。爹是个孝子,在老太太病危之际,爹又怎会不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在老太太身旁呢?你到这里来,别告诉女儿不是老太太的意思。”

    “你祖母她、她只是想见你。”骆二爷终于说实话。

    “所以,你来此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因为关心我才来看我,而是为了老太太,为满足老太太的要求与希望。”

    “瑄儿,她是你祖母,而且现在病得很重,也许这是她人生最后一个愿望,你就不能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去看看她吗?”骆二爷请求的说,但语气中却已生出些许不满与怒意。

    虽然骆含瑄对这个生身之父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但见他如此口口声声说疼她,实际上却压根不管不顾她的安危,她还是感觉到生气与愤怒。

    “所以为了满足老太太的愿望,爹就不管身怀六甲的女儿,要女儿冒着随时会临盆、周遭却毫无任何准备的危险,出门走这一趟是吗?”她冷嘲热讽的说完,随即就见站在骆二爷身旁的娘亲倒抽了一口冷气,面无血色的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转头瞪向骆二爷。

    “你怎能这样?”袁氏后知后觉的发现其中的不妥,失望又震惊的朝他斥道:“瑄儿她是你女儿,她肚子里怀的是你外孙!”

    “你不是说距离生产日还有好几天吗?又不是真的要她靠着双脚一路走过去,不是有马车可以坐吗?”骆二爷皱眉道,一脸不以为然。

    袁氏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终于在这一刻看清眼前这男人的寡情少义。

    以前她总以为他是为了孝道身不由己,这才无法护她们母女周全,只能眼睁睁的看她们在骆家受罪,遭人搓圆捏扁也无能为力,现在她才看明白,他根本不是无能为力,而是从未上心,事后张口吐出来的安慰与承诺也全是空口白话的甜言蜜语与哄骗,只有她这个傻子才会将那些话当真,抱以期望。

    她真是太傻、太傻了!

    “瑄儿,娘错了,娘对不起你。”她泪如雨下的转头对女儿说。

    “娘,别哭,为这种人不值得。”骆含瑄柔声道,眼里有着对母亲的心疼。

    “你说的对,这种人不值得。”袁氏点头,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

    她转头,毅然决然对骆二爷说:“骆兆煌,我袁丽蓉从此时此刻起与你恩断义绝,再无任何关系,也不会再见你。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骆二爷在身后的呼唤声。

    娘既已离去,骆含瑄更是懒得理会他,直接开口吩咐道:“如画,替我送客。如诗,我乏了,扶我进房休息。”

    “骆含瑄!我是你爹!”骆二爷伸手怒指着她,气得不得了。

    “我说过了,既然你没拿我当女儿看,我也不会认你这个爹。”骆含瑄面无表情的对他说。

    “你、你这个不孝女!”

    “如画,送客。”骆含瑄懒得再理他,转身就要回房。

    “你给我站住!”骆二爷怒吼道:“我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爹,你是我女儿这事没有任何人能够否认,所以今天我这个做爹的要教训你这个不孝女,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说我不对!”说着,他怒气冲冲的大步朝骆含瑄冲了过去。

    “保护少奶奶!”如诗大惊失色的叫道。

    如画早已一马当先的冲上前去挡在骆二爷面前,在骆二爷伸手推她之际毫不犹豫以一招擒拿手将他给制住,并用力的将他的手反剪于身后。

    暗藏于内院周遭的护卫跳出一人来接手,将骆二爷从如画手中接去,其力道与如画这么一个小丫鬟相比不知大了多少,让骆二爷痛得哀哀叫。

    骆含瑄一点心软或于心不忍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厌烦。

    “送他出去,以后不许再让他踏进内院半步。”她冷声道。

    碍于世人眼光,她或许不能将亲生父亲阻挡于大门外、门都不让进,却可以让他止步于外院,二进门都不许他跨进一步。

    护卫点头应是,转眼间就将不停哀号与怒骂的骆二爷给带走了,院内也恢复了宁静。

    吵吵嚷嚷的骆二爷走了,众人正想可以轻松一会儿,谁知骆含瑄突然轻声开口,打破眼前的沉静——

    “如诗,通知稳婆和我娘,我好像要生了。”

    “什么?!”如诗和如画同时惊声大叫。

    骆含瑄终究还是被害得动了胎气了。

    尾声岁月静好

    十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过。

    近年来,京城皇商连家已少有人提起,取而代之的是朝阳连家。

    提起朝阳连家,最被人们津津乐道的除了连家家主连驰俊外,连家主母骆含瑄亦是不遑多让。

    这个骆氏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是一个奇女子,从她未出嫁还是小姑娘时就非常的与众不同,常有惊人之举,其中最让人褒贬不一的便是她与娘家骆家之间的纠葛。

    可是不管别人褒贬如何,老天早已做出了裁决,因为朝阳骆家早在五年前便已颓圮败坏到卖光家产,不得不举家迁离朝阳城,到别处去谋生。

    反观当初被他们错待的一对母女,如今过着膏粱锦绣、鲜车怒马、奴仆成群的好生活,这不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那是什么?

    不过这都是陈年旧事了,骆氏的与众不同指的可不只是她与骆家翻脸的事,还有她堪称点石成金的本事,据说开遍全国各地的豪华大饭馆便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而不是其夫婿连驰俊的手笔,其中饭馆内卖的所有吃食,不管是正餐、点心、零嘴,无一不是出自于她的主意。

    想想那些吃食所造就出来日进斗金的饭馆,这不是点石成金又是什么?

    为此,真的有太多人羡慕连驰俊了,竟然能娶到一个财神婆。也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拿女子无才才是德来说事,指称像骆氏这样的女人八成是个不安于室的悍妇。

    不过事实真如此吗?

    别处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朝阳城的百姓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家夫妻鹣鲽情深、恩爱逾恒,他们从未见过比这两人更相爱的夫妻了。

    成亲十余年来,连驰俊始终无通房也不纳妾,对妻子呵护备至,始终如一。而骆含瑄也争气,不仅出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更为他生了三儿两女,其中还有一对是龙凤胎,漂亮得像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

    他们一家人偶尔会出现在朝阳城百姓的视线中,有时是在饭馆吃饭,有时是在街上游逛,有时他们还会出城到郊外踏青,然而不管同行的成员有几人,他们夫妻俩始终是形影不离。

    瞧,说着说着就看见真人了,在那片草地上野餐的不就是连家人吗?

    三辆马车停于不远处,六匹马儿悠闲的在一旁吃草。连家护卫们散布于四周警戒着,仆妇丫鬟们则各司其职,备食的备食,照顾小主子的照顾小主子。黑马再往远处一点看去,只见一对见女手牵着手散步,男人似乎对女人说了些什么,逗得女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一阵风吹来,发丝飘扬,男人举起手轻柔的为女人梳整被风吹乱的发丝,女人抬头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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