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皇上又不会感谢你。”徐太后语气一冷,不悦地哼道:“要哀家说,你送的药再好,皇上都会让人扔了。”

    宇文玦又何尝不知道?他淡淡地道:“儿臣只是尽一己之力,至于领不领情,皇兄自有定夺,儿臣问心无愧便好。”

    徐太后的心腹宫女柳枫送了热茶进来,在徐太后的示意之下退下了,寝殿里只剩下母子两人。

    “还有什么事,你说吧。”儿子是她生的,她自然了解,深夜过来不会只是来看看她。

    宇文玦没动那盅茶,他一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徐太后。“儿臣想知道,刺客之事是否与母后有关?”

    太后寿宴闯进了刺客,这两日京城流言四起,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他自然也听到了一些。

    皇上若死了,谁是最大的得利者?自然是他了,宇文家族的嫡亲血脉,加上母家徐氏一族又势力庞大,皇位非他莫属。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你。”徐太后挑了挑眉梢,爽快地承认道:“不错,刺客是哀家安排的,只不过那些没用的东西没要了宇文琰的命,却伤了皇后罢了。”

    说也奇怪,她以为伤了隋雨蒙,隋岳山一定会怪她,但是并没有,隋岳山那里半点消息都没有。

    “母后!”宇文玦十分震惊。

    虽然他母后不时表达要他当皇帝的决心,但他总是一笑置之当笑话听。

    如今天下太平,他皇兄这皇帝当得可圈可点,深受百姓爱戴,他们有什么理由发动政变?再说了,单凭徐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没有兵力也不可能撼动得了皇兄的地位,更何况皇兄如今还有个一品军侯的岳丈,母后根本是在痴人说梦而不自知。

    “哀家都已经为你铺好路了,你只要照哀家的安排,天下就是你的,江山就是你的。”徐太后毫不掩饰的直言道。

    宇文玦摇头。“母后别说了,这不可能,母后没有兵力……”

    “有。”徐太后扬起了嘴角,隐隐有些得意。“而且是很坚强可靠的后盾,你大可以放心,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兵力。”

    宇文玦更是惊讶得阖不拢嘴,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母后是在说笑吗?难道是舅父他们养了私兵?”

    徐太后神情闪避。“总之你只要知道咱们有兵力便可以了,哀家定会将你送上龙椅。”

    宇文玦神情微微一动,语气坚决地道:“儿臣不能相信,除非母后明白告诉儿臣支持咱们的兵力从何而来,否则儿臣不能放心。”

    徐太后静默片刻。

    半晌之后,她拿起茶盏啜了一口,低声道:“一品军侯——隋岳山。”

    第17章(1)

    “别再过去了!雍玥,前面是断崖!”

    她回头笑。“我不怕,庆兰哥哥!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场景一换,原本在笑的她满脸惊恐。

    同一座草原,大雨滂沱,她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惊惶的回头看。“庆兰哥哥!你要做什么?不要再追来了!前面是断崖!”

    黑马上的男子冷酷一笑。“雍玥,我也不想对你下手,谁叫你全看到了,现在你不死也不行了!”

    慕容悠看到自己在马背上不断狂奔,最后,一枝羽箭由后而来射进了马身,马儿发狂奔去,不管她怎么呼救都没有用,也不管她怎么哀求都没有用,黑马上的男子没有来救她。

    最后,她连人带马摔下了断崖……

    “啊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醒来,脑子像被炸开过,睁开眼睛仍然心有余悸,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一颗心好像要蹦出嗓子眼了。

    “你终于醒了!”宇文琰沙哑地说道。

    他在她呓语尖叫时便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变化,之前她也有几次如此,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回她真的睁开眼睛醒过来了。

    慕容悠失神的望着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分不清事实抑或是梦境。

    宇文琰看着她迷离的双眸,一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一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怎么如此看朕?认不出朕是何人吗?”

    慕容悠慢慢回到了现实,眼眸缓缓转动,长睫眨了眨。

    “知道这是哪里吗?”宇文琰问道。

    她点了点头,发声有些困难地道:“凤仪宫。”

    宇文琰轻抚她额际,宽慰地一笑。“正是凤仪宫。”

    慕容悠看着他,觉得他看起来十分疲惫、憔悴,眼里浮着血丝,仿佛许久没阖眼了。

    “皇上……”她打了个激灵,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反手捉住他的手,颤声道:“我作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有人要我的命……”

    “是要朕的命,不是要你的命。”宇文琰轻拍着她手背安抚。“都是为了朕,你才会受这种苦。”

    慕容悠心中激荡,眼里一片慌乱,猛摇头。“不是,我不是说刺客。”

    宇文琰并没有因为她说的是梦而轻忽,他郑重问道:“不是刺客?那是何人?”

    慕容悠看着他,仍是心潮难平。

    是马背上的那个人,朝她射箭的那个人,把她逼到断崖边的那个人,她看清了那个人的真容,是、是雍王!

    当两张面孔忽地在她眼前连结起来的同时,她心里顿时一惊。

    那个她叫庆兰哥哥的男子竟然是雍王?

    为何,梦里的雍王要置她于死地?他们素未谋面,无冤无仇,那究竟是梦还是记忆?如果只是梦,为何真实的像发生过?想到那人朝她射箭,她心里还会有种沉甸甸的痛楚。

    “我、我也不知道是何人。”慕容悠颓然地垂下眼睑。

    这个时候,如果她说是雍王要她的性命,肯定会被他斥为无稽之谈。

    若问雍王为何要杀她?她要如何回答?她没根据也没事实,一切就只是出现在她的梦里罢了,雍王并不会因此被定罪。

    “只是梦境,你也不必往心里去了。”宇文琰眸色深幽。“现在最紧要的是把你的毒伤治好,其余的就不必多想了。”

    她这才想到,“刺客呢?”

    “都死了。”宇文琰剑眉扬起。“你别担心,现在没事了,以后朕也不会让你有事。”

    “都死了?”慕容悠只听到这个,她急躁地问:“那岂不是没捉到幕后主使者?”

    宇文琰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坚定地道:“你不必操这分心,朕自有主张,你只要把你的伤养好就是帮朕了。可知道你躺在这儿,朕无心早朝都快成昏君了。”

    慕容悠终于露出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我娘说过一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故事给我听,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成为故事里的女主人公。”

    “你还是先别说这么多话,才刚清醒,得让太医诊诊才行。”他扬起声来,“小禄子!”

    珠帘外传来恭敬回应,“奴才在,奴才都听见了,已让人去请太医了。”

    一个好的奴才就是要像他这样会察言观色,在主子没开口之前把事情办好,这样主子就少不了他,离不开他了。

    皇后娘娘清醒了是宫里第一等的大事,没一会儿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资历最深的几个太医便匆匆来了凤仪宫。

    诊过脉后,一阵讨论,由太医院的王院使汇整后向宇文琰禀道:“恭喜皇上,应是西洋解毒药奏效,娘娘已度过险境,如今脉象趋于平缓,再好好将养一段时日,凤体便能恢复昔日健康,现在开始可以多多走动,有助血脉活络。”

    慕容悠这才知道她是服了西洋解药,想必她昏迷时,宇文琰没少折腾这些太医,等她好了定要好好答谢他们,当然道谢的话也不可少。“有劳诸位太医为本宫费神了,多谢你们。”

    王院使恭敬道:“娘娘千万别这么说,这是臣等的职责所在,再说此次娘娘能够解毒,最大功臣其实是宁亲王殿下,若不是殿下送来西洋解毒药,臣等也是束手无策。”

    慕容悠恍然大悟。“原来是宁亲王送西洋解毒药来了。”

    众太医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全体告退,到了殿外,众太医都是一抹额际的汗。

    吴太医道:“皇后娘娘醒过来了,咱们的人头这下可算是保住了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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