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难道就这么放着不管?”郑静娘站起身来,动作猛烈到把一旁小几上摆的药碗、银匙都弄倒了。

    她不管不顾的冲到了隋雨莫面前,怒目相向的抬眸瞪视着他。“隋雨莫!当初你不是保证小悠会平安无事?那现在这算怎么回事?由着她自生自灭?”

    隋雨莫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公平点,也讲讲道理,我没想过会出这种事。”

    他实在无辜,慕容悠自己要扑到皇上跟前替皇上挨刀子,他要怎么保证?

    “朕不会由着她自生自灭!”一直沉默的宇文琰开口了,他深深地看着慕容敬和郑静娘,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朕一定会让她平安无事,会让她——活着!”

    慕容敬起身,他眉峰深蹙,郑重地朝宇文琰拱手一礼,“草民相信皇上,这便将小女托付给皇上了。”

    郑静娘看着宇文琰,突然有点明白了。

    是啊,这么有担当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爱?也难怪小悠会一头栽进去了。

    小悠跟皇帝是怎么发展恋曲的?等小悠醒来,她一定要好好问问,所以小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

    气氛凝滞的寝殿里,小禄子悄悄躬着身子进来低声道:“皇上,宁亲王殿下派人送来解毒粉,说是府中的西洋人由西洋携来,在他们国家也是十分珍贵,对于化解各种剧毒十分有效,望能对皇后娘娘有所助益。”

    宇文琰想也不想便道:“扔了!”

    这种时候他谁也不信,更何况是宇文玦,刺客是谁指使的,答案昭然若揭,他却来送解药,是何居心?

    “奴才遵旨。”他早猜到皇上才不会用死对头眼中钉的东西,就算宁亲王府说那是仙丹也一样,他不过是按例进来禀一声罢了。

    “等等!”郑静娘冷不防冲到小禄子面前,一下子捉住了他的手臂。“你说西洋人吗?”

    小禄子着实吓了一大跳,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呃……呃,宁亲王府派来的人是说西洋人没错。”

    他不知道她是何人,只知道隋大爷奉皇上命令带了两个人进宫,肯定是跟皇后娘娘的毒伤有关,所以了,男的他认为是极高明的民间大夫,而眼前这女子可能是医娘。

    只是男女大防摆在那里,医娘也不能随便捉他手啊,他虽是阉人,也是男人……

    慕容敬也快步过来。“静娘,怎么了吗?”

    “西洋药啊!”郑静娘已放开了小禄子,她两只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热血沸腾地抬头看着慕容敬。“我不是跟您说过,西洋比中土进步百倍千倍,还能让大铁屋载着几百人上云端,他们的药物肯定是好的!保不定能救小悠的命!”

    听罢,慕容敬点了点头,他神色端凝地走到宇文琰面前深施一礼。“草民斗胆,请皇上答应将西洋人的药粉给小女一试。”

    宇文琰也听到他们适才的对话了,虽然觉得他们这对夫妻无论外型和交谈都不像是对夫妻,但他此刻无暇深究,只抓住了一个要点——郑静娘说西洋比中土进步百倍千倍!

    大云贸易开放,海运也盛行,境内不乏西方来的商人,他知道宇文块喜欢与西洋人打交道,府里的食客之中还有西洋人,而他自己则是根深柢固地认为中原文化更胜西洋一筹,因此不屑为伍。

    难道他错了吗?西洋之物也有可取之处?

    慕容敬又道:“启禀皇上,内人对西洋事物多有研究,事关小女性命,她肯定不会妄言,恳请皇上让小女一试。”

    宇文琰的视线移到了毫无生气的慕容悠身上。

    如今太医院束手无策,要找出解药也不知要到何时,他们说若是寻找解药的过程过久,人救活了也是废人,将终身瘫痪且无意识,与其空等不如孤注一掷,或许真能有一线生机。

    “皇上,微臣可以作证,慕容夫人确实博学多闻,知晓许多他人所不知的事物。”隋雨莫禀道。

    宇文琰瞪了他一眼,这才朝慕容敬点了点头。“朕会让太医院验过药粉,再以大理寺的死囚试验,若那死囚无事便会让小悠服下,尔等先行离宫,若是有好消息,朕会派人告知。”

    慕容敬自是明白,女儿虽是他们的,但如今却是皇后,他们不能留在宫里对她的毒伤指手划脚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而皇上肯让小悠试一试西洋药粉已是让步。

    “微臣告退。”隋雨莫听到了逐客令,遂领着人要走。

    适才他被皇上瞪得好生莫名,敢情皇上也是将慕容姑娘会遭遇此劫怪到他头上了,可若不是他这李代桃僵之计,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又怎么会相遇?他这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以功过相抵吧?怪罪于他太不公平了。

    “慢着——”宇文琰看着隋雨莫的眼神降到了冰点。“不许伤害慕容家的任何一个人!若是他们有任何损伤,朕唯你是问,唯你脖子上的脑袋是问!”

    隋雨莫以为这就没他的事了,不想临走前又被皇帝狠狠地警告,他真是——真是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父亲怪他,郑静娘怪他,皇上也怪他,而昨夜突然自个儿回来的蒙儿也怪他,怪他为何让封擎出家了,让他有很深的挫败感。

    其实皇上不必用他的脑袋威胁他,他也不会让慕容家三口出事,他保护他们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伤害他们。

    深夜皇宫的一角,也有个人在为自己的项上人头发愁。

    “姑母,求姑母救救眉儿!”慈宁宫里,惜妃跪在地上哀求着太后。

    她操办的寿宴闯进了刺客,不说她那可能即将到手的贵妃金印飞了,恐怕皇上还会向她问罪,那些歌舞妓全是她一手安排的,但她又怎么晓得她们会是刺客。

    “冷静点。”徐太后手里端着一盏茶,慢慢地用茶盖撇着浮沫,不咸不淡地道:“你这个样,旁人看了会以为刺客真是你安排的。”

    惜妃惊呼起来,“我没有啊姑母!”

    “哀家知道你没有,凭你有那个胆子吗?”徐太后轻蔑地扫了惜妃一眼,慢慢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刺客来行刺皇上,看来是要让人来清清宫里的妖气了。”

    惜妃一愣。“啊?”

    妖气?怎么突然转到妖魔鬼怪那里去了?她脑子一时跟不上。

    徐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盅,不紧不慢地说道:“肯定是上回皇上出宫去灵隐寺时,路上招惹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才会招来妖邪作怪,若不好好的扫荡宫里的妖气,咱们大云宫将永无宁日。”

    惜妃听得一楞一楞,皇后还生死未卜,这时候叫道士进宫作法,皇上会不会大发雷霆?

    “总之,这件事哀家自有主张。”徐太后语调平缓淡漠地道:“你下去吧,皇上这时候也无心责怪你,你就安分点,为皇后多抄几份佛经送到凤仪宫表达心意。”

    惜妃顿时如醍醐灌顶,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忙叩首谢恩,“臣妾明白了,多谢太后娘娘指点,臣妾告退。”

    惜妃一走,太后的心腹太监卫德良马上小心翼翼地趋前道:“娘娘,宁亲王殿下来了好一会儿了,见惜妃娘娘在与您叙话便不让奴才打扰。”

    徐太后一个冷眼飞去。“混帐东西,玦儿来了,怎么不早点来跟哀家说?”

    “母后别怪罪卫公公了。”宇文玦笑着进寝殿来。“是儿臣不让卫公公通报的。”

    “怎么这时辰进宫来?”徐太后看到儿子,总算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快过来坐下,要喝什么茶?还是端碗银耳燕窝给你尝尝?才炖好呢。”

    “母后别忙了。”宇文玦坐了下来。“儿臣是给皇嫂送药来,想到好端端的寿宴给打坏了,母后肯定不好过,便来看看您。”

    他带了宁亲王府的大总管张建英一块进宫,让张建英去给凤仪宫送药,自己则往慈宁宫来。

    其实他很挂心皇后的情况,何他知道皇兄不会想看到他,所以才让张建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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