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宇文琰敬谢不敏的挑了挑眉。“雕了那么多小动物,皇后也饿了吧?朕饿了,传膳吧。”

    若是收下,他真怕会作被各种颜色的龙追的恶梦。

    皇上在凤仪宫用晚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聚霞宫。

    玉妃原本自信满满的以为皇上必定会去看她,也必定会留宿,虽然田景把皇上说的话都告诉她了,可说的人不同,口气不同,造成的效果也不同,在她听来皇上是要她好好保护他们的孩子,一定要平安的生下来,因为这矜贵的孩子可是皇上的嫡长子啊!

    可是,皇上不但去了凤仪宫和皇后一块儿用膳,还留宿在凤仪宫……

    怎么可能?

    她可是怀了龙种的人J上怎么可以对她如此漠不关心?她不信,肯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她咬了咬牙。“银翠!”

    银翠本是守在寝殿外,这会儿听到主子召唤,战战兢兢地进来了。“娘娘有何吩咐?”

    玉妃粉面含霜。“皇上的赏赐还没有到吗?”

    “回娘娘的话,还没有。”银翠垂着首,声音轻微得几乎察觉不到。

    啪!玉妃将手中的金瓷杯摔了出去。

    银翠忍不住一颤,却还是劝道:“娘娘身怀龙种,切勿动怒伤了玉体。”

    “见鬼的龙种!”玉妃怨恨的声音之中带着一股子的阴冷。“把田景给本宫找来!”

    第9章(1)

    宇文琰今日休沐,他昨夜本就宿在凤仪宫,今日更是整日都待在凤仪宫不走了,慕容悠闲来无事画漫画,他就端着茶盏坐在她的对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眼眸里尽是宠溺。

    慕容悠终是抬眸看了一眼她对面的那尊神。“皇上不用去批折子吗?”

    所有人都让他屏退了,殿内就他们俩,窗子支开了,阳光照进来洒落在他脸上,他今日一身淡蓝色常服,前襟绣着白色云雾盘着一条五爪龙,黑发如墨,贵气内敛,如画一般。

    她悄悄取来茶盏搁在画纸前方,微挡住了他的视线。

    “朕说过了,今日休沐,自然是不批折子。”

    其实,过去的休沐日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当他还是太子时,休沐日他多半还是在做他父皇指派的朝务或与东宫的谋士们议事,即位后更是有批不完的奏折,朝臣官员们可以休沐,他却总是待在御书房里批折子。

    “所以,皇上今日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一直在臣妾对面待着?”慕容悠一边画一边与宇文琰闲话家常。

    她以前不知道皇上还能放假的,她爹给人看病,不分画夜未曾休息过,夜里若有人来敲门要大夫救命,她爹一定爬起来,真真是医者仁心……唉,不知她爹在县衙里过得如何?她好想她爹。

    “皇后怎么不画自己的日常,朕想看。”他目光亲昵地看着她。

    “我的日常?”慕容悠眯了眯眼。

    是啊,进宫以来,她平日都在做些什么?就算她是顶包的,也不能如此醉生梦死,过一天算一天,她娘说过混吃等死的人最是可悲,她现在就是那一等一的可悲之流,每曰在宫里吃香喝辣、饭来张口茶来伸手,无所事事都快发霉了。

    她,必须做一做有益于黎民百姓之事。

    她搁下了画笔,抬起头来看着宇文琰,郑而重之地说道:“皇上可知目前施行的税制为何?”

    她的问题来得奇怪,宇文琰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还是答道:“自然是丁税。”

    难道她以为他是草包皇帝,连现行税制都不知道?

    “皇上可知丁税是如何实行的?”她继续正经八百地问。

    她梦里的那个声音跟她说过无数的治国之道,她会挑丁税打头阵是因为她认为丁税最不公平,她自小住的含笑村里的哪户人家不是十个八个的生,姚大婶还生了十三个哩,然而每个人口都要课人头税,农收不好时,户户发愁。

    宇文琰深吸了一口气,她果然当他是草包。“蒙儿,朕是明君,不是个无知盼君王,不是草包,天下事都在朕的手里。”

    若今日换了别的嫔妃跟他讲这些制度啥的,早被他轰出去了,是她,他才耐着注子跟她说话。

    “哎,您想到哪里去了?”慕容悠忙解释道:“我没说您是草包,聊天嘛,总要有个开头。”

    宇文琰十分怀疑。“所以你这是在跟朕聊天?”

    慕容悠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如果皇上没有看不起女流之辈,那我是在跟您聊天没错。”

    宇文琰再没眼力也不会在这时候说他看不起女流之辈,他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丁税由来已久,对每户人口加以课税,且男丁必须服差役。”

    “没错!”慕容悠突然拍了下桌子,好像个升堂的县太爷。“丁役负担沉重,若是免行差役,以现银代替,并与田赋一起征收,不但能使税赋征收更为简便,也能减少无田地者的负担,实施一段时日之后,若是能将丁税废除,将丁银数目分摊入田赋,没有田产的人就可以不纳赋税了。”

    她说得流畅,是因为那声音在她耳边由来已久,宇文琰却是听得震撼,如此的税制改革肯定会在朝堂上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沉吟道:“这么一来,滋生的人丁便不再加赋了。”

    他很明白虽然会有很多朝臣反对,但对百姓来说是好的,这是项仁政。

    慕容悠有些激动。“对!就是滋生人丁,永不加赋!”

    这究竟是谁颁布的政策啊,又是谁告诉她的?头好痛,想不起来……

    宇文琰面色一肃,沉声道:“蒙儿,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是你自个儿的主意,还是你爹教你的?你爹让你来对朕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那么单纯了,武将干预朝政,就算那个人是她爹,他的岳父,他也容不下。

    慕容悠忙答道:“我爹是个武将,他懂什么?是我、是我梦到的。”

    宇文琰有些疑惑。“你梦到的?”这答案也太另类了点。

    “是真的,我没骗您。”慕容悠一脸真诚。“还有很多,农桑经济、中央集权、废除贱籍等等,如果您有空的话,我再慢慢说给您听。”

    宇文琰困惑的看着她,她的眼里一片澄澈,怎么也不像在说谎骗他。

    他霎时明白了,他说能安心放下江山时便与她一起归隐山林,所以她现在才想方设法地要帮他治国,好让他能早一日放下江山。

    他的心情大好,目光澄亮。“好,朕总是在你身边,你慢慢说给朕听。”

    慕容悠心里蓦然一荡。

    他明亮的眼神,他柔和的语……在在令她怦然心动。

    她能信他吗?他真能放下江山时怕也七老八十了,到时还能做什么?他们携手归隐山林去那里等死吗?

    不对,她犯傻了她,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隋雨蒙,哪能有与他携手归隐山林的那一日?

    若是找到了隋雨蒙,她就该退场了,若找不到,等他发现她是冒牌皇后,他也不会轻饶她,他此刻对她的好和信任自然也会烟消云散,可能还会对她咬牙切齿,恨她骗了他。

    她的心情霎时荡到了谷底,怎么这些事她在进宫前想都没想过呢?真像她娘说的,她是凭着一股傻胆进宫来的……

    “你在画朕?!”他蓦然发现了她画纸上的人物是他,维妙维肖,线条不同于漫画。

    慕容悠原是想得入神,柳眉微蹙,被他发现了之后脸有些红。“您喜欢吗?”

    宇文琰的目光从她凝脂皓腕缓缓看向她泛着晶亮水泽的红润樱唇,他的心弦无法自拔的震动了,他又想吻她了。

    他的脑子里向来只有国家天下、黎民百姓,没有感情这回事,嫔妃除了用来绵延皇家子嗣没别的用处,可他平静的心湖忽然落下了她这颗石子,让他心动喜爱……

    “皇上J后娘娘!不、不好了!”

    外间传来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各怀心思的两人。

    “何事?”宇文琰很不高兴自己与皇后旖旎的时间被打扰了。

    外头的小方子急道:“玉妃娘娘流产了!”

    当然这焦急之色也是演出来的,主子并不喜悦玉妃娘娘有孕,那么流产便也不算个事,只是众人听着,他也不好兴高采烈的报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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