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投入他怀里,岁月悠悠,直到如今她才恍然大悟,她一直在寻觅的光,原来是他。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被恶梦纠缠了,因为她有了他,也因而有了自己的家。

    阳光呵护的花园里,两对新人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正举行结婚仪式。

    其中一对是顾家的长孙顾唯以及他的新娘李海琳,另一对是顾家的外孙女沈意诗和她的新郎高信宽。

    仪式进行中,牧师严肃地念着结婚誓词,某位披着白纱的新娘却是不甘心地对身旁的新郎碎碎念。

    “好不公平喔!明明是我们先发喜帖的,为什么现在要跟表哥他们一起举行婚礼?”

    “怎么?你不开心?”

    “当然不开心啊——本来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婚礼,居然要跟别人分享,你说哪个新娘会开心?”

    “既然这样,你干么答应你外公跟你表哥同时举行婚礼?”

    “因为……外公说双喜临门是好兆头啊!我辩不过他能怎么办?”

    “呵呵。”

    “你笑什么?”

    “笑你傻啊!”

    “高信宽你……”沈意诗气呼呼地掀起面纱,也不管周遭无数双眼睛在看。“你再这样,我不嫁了喔!”

    哇!新娘要悔婚?

    宾客们面面相觑,哗然声此起彼落,牧师见状,警告地咳两声。

    眼看一抽礼即将演变成闹剧,顾唯忙用手肘推推高信宽。“麻烦一下,管管你老婆好吗?”

    “怎么?你担心婚礼泡汤?”

    “你不担心吗?”

    “我无所谓啊!”高信宽笑得没心没肺。“泡汤了也好,我刚好做回黄金单身汉,我那些女性选民可乐得很呢!”

    “什么?!”沈意诗变脸,想想,又盖回面纱。“你想得美!我才不会放过你。”

    “怎么?你现在又决定要嫁了喔?”高信宽逗她。

    “对啦!”她不悦地娇哼。

    危机解除。

    顾唯见高信宽把沈意诗哄得服服贴贴的,不禁莞尔。俗话说一个锅配一个盖,也只有这花花浪子才制得住他这个任性表妹吧!

    “你干么笑得这么贼?”一旁的海琳见他抿着嘴窃笑,嗔睨他。

    “只是觉得以后有好戏可看了。”他附在她耳畔说了几句,她噗哧娇笑。

    这一笑,惹恼了严谨又专业的牧师,双眼一瞪。“请问四位,到底还想不想结婚?”

    “结、结,当然结!”

    两位男主角同声回应,婚礼总算继续下去,念过誓词,接着是交换戒指。

    顾唯托起海琳的手,取出一枚璀璨的钻戒,她认出正是两年前她留下的那枚。

    “这戒指,我从买下它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它只能属于你,除了你,我不会帮任何女人戴上。”他低语,珍重地将戒指圈进她无名指。

    她透过迷离泪眼,看着在阳光下闪耀的婚戒,一时哽咽失神。

    “傻瓜,换你为我戴了啊。”他柔声提醒。

    她慌忙点头,刚为他戴上戒指,忽地,一阵惊声尖叫毫无预警地撕裂空气。

    “什么?!你忘了把戒指带出来?”

    “呃,别生气,我亲爱的老婆,人总是会一时糊涂嘛。”

    “谁是你老婆!高信宽,你居然敢在婚礼上给我犯糊涂?!就凭你这样,还老是动不动就笑我笨?你才是天下第一大笨蛋咧!看我怎么教训你……”

    激愤的新娘拿着花束,一下下地重击倒霉的新郎,无辜的花瓣散落,伴随着亲友团的惊呼与笑谑声。

    最终,这抽礼还是演成一出荒诞喜剧了。

    也罢!顾唯无奈地笑笑,无视周遭鸡飞狗跳,迳自掀起新娘的面纱,在她柔软的樱唇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番外篇之一:青蓝色黄昏

    有一种黄昏,是青蓝色的。

    据说,在物理学上,这种情形称为“薄暮现象”(Purkinjeeffect)。在光谱上,红色虽然比蓝色亮上十倍,但在光线微弱的傍晚,人们反而更容易感知短波长的蓝色。

    所以偶尔,我们会看见这般不可思议的暮色。

    淡淡的青蓝,令人恍神的青蓝,视线会迷路,心也会迷路。

    一定是那样吧?不然,他不会在那个悠远的黄昏,吻了赵铃铃。

    乔旋闭眸,站在窗前,手指轻轻抚过窗棂,修长的指尖似乎也染上了窗外的蓝邑。

    赵铃铃啊,铃铃。

    在唤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仿佛投掷一颗小石子,落入了心里深深的黑洞,听不到回声的呼唤总让他有些焦躁,有些落寞。

    很不喜欢回忆,但每逢这样青蓝色的黄昏,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想起年少轻狂的时候那个漫不经心的吻。

    “为什么亲我?”

    双唇分离后,赵铃铃舔着湿润的唇瓣,眯着眼质问,那语调与其说是生气,毋宁更似困惑。

    这个总仗着自己清艳绝伦的美貌将男人们玩弄在掌心的女人,也有困惑的时刻?

    乔旋笑了,搔搔头皮。

    “回答我的问题!”她略微恼了。

    “不晓得耶。”他耸耸肩。“想亲就亲了。”

    好不负责的答案!他知道,她也知道。

    她横睨他,眼波盈盈。“我没想过要跟自己的好朋友玩亲亲。”

    “我也没想过啊。”附议。

    “好朋友之间可以这样吗?”

    “为什么不行?”

    “那么,上床也行喽?”

    “嗯。”他沉吟不语,清锐的目光扫过她全身上下,最后停在她过分冰肌雪肤的容颜。

    “看什么?”她弹指赏他额头一记爆栗。“你以为自己在验货?”

    “岂敢!”他又笑了,拉着她在公园里的长椅坐下,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那绵密润软的肤触,美好得不像真的。“看来我们黑道大哥的情妇生活过得很优裕啊!你的男人一定舍不得让你做一点事吧?”

    “那当然。”她似笑非笑地勾着唇。“我跟着他,可不是要吃苦的。”但也不是纯粹享福。

    “我知道,是为了征服世界。”他温柔地望她。别看这女人生得纤细娇柔,骨子里可是怀抱着一颗傲然不羁的野心。

    征服这个世界,成为黑夜的女王,让所有自以为是的男人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个日本的黑道老大,不过是她实现梦想的一个脚踏阶而已。

    “什么时候要离开他?”他松开她的手。

    她没立刻回答,双手像被遗弃似的,微微颤抖。“还不确定,也许明年,也许后年,总要等到他愿意资助我开店的时候。”

    “嗯。”他点点头。他知道赵铃铃一直想在日本银座开一间高级俱乐部。

    “你呢?毕业以后打算做什么?”

    “有个立委邀请我做他的助理。”

    “国会助理?”她讶异。“你要从政?”

    “我不是早就跟你们提过了吗?”

    数年前,当他与赵铃铃以及另一个好友欧阳太闲还困在少年辅育院的时候,他曾经发下狂语,总有一天要成为这个国家的最高领袖。

    “你认真的?”

    他将右手握拳抵在左心口。“绝无虚言。”

    “为什么?”

    为什么呢?其实他自己也捉摸不定,几番琢磨,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对这个不公不义的社会很厌倦,觉得烦了。

    乔旋望向赵铃铃,她的眸子经常是水蒙蒙的,氤氲着迷离的雾,他常想那团迷雾后究竟还藏了些什么?

    如果这个社会还有一点正义,当年她也不会因为失手错杀一再强暴自己的继父,而遭法官判决接受感化教育。

    “别问我为什么。”他笑着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在我们是朋友的分上,你会支持我吧?”

    “要我支持你?”她微歪脸蛋,莹莹水眸有一瞬间吐绽水晶般的光,唇畔微漾的笑意也清透犹如水晶。“不知道耶,你这种人从政会为国家带来危难吧?我觉得太闲比较适合。”

    “太闲只想当律师。”他反驳。“我觉得我比他更适合当个政客。”

    “我就是这意思。”她拍手笑了。“你啊,就是个政客,怎么想也不会变成政治家。”

    “这个世界哪来真正的政治家?”他丝毫不以她的嘲弄为忤。“就是要懂得当一个寄生虫政客才能存活,才能爬到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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