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说什么?张水薇不时踮起脚尖,侧着头,越过张柏阳,往张德一的书房窥探,可是,就连个晃动的人影都看不见,更别说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二哥哥,难道你不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吗?”若是二哥哥再往后退个十步,他们应该可以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了。

    张柏阳温柔的握住张水薇的肩膀,沉稳的声音让人不自觉的平静下来。“妞妞今日怎么如此急躁呢?是担心爹欺负那个人,还是担心那个人欺负爹?”无论书房进行何种谈判,他总会知道,可是爹交代下来的任务没有彻底执行,他就有麻烦了。

    “……我只是好奇。”是啊,她怎么如此急躁?她也知道他身后还有人,他不待在这儿也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可是,一想到他可能要离开这儿,她就觉得好像失去什么似的。

    “我倒是更好奇,你怎么会将这个人弄回来?”张柏阳的声音虽然很沉稳,仍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第五章身分遭揭露(3)

    “……你怎么知道是我弄回来的?”

    “除了你,谁会善心大发允许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住在这儿?”

    “他伤得很严重,我是个大夫,不能见死不救。”她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二哥哥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在说“你的问题很蠢”,害她的心都虚了。

    “可是,今日我见他身上应该没伤了,为何还是让他留在这儿?”

    “……竹林里的小屋平日又没有人住,况且他又不是在这儿白吃白住,他还当我的护卫,陪着我去验尸,帮人看病。”

    张柏阳瞥了书房一眼,随意的一问:“你可知成国公府的事?”

    张水薇摇了摇头,从她嫁进勤国公府,她全部的心思就摆在后宅那个小小的天地,又因为她与京城那些贵女处不来,没有必要,她从来不参加宴席,京城对她来说很是模糊,反而来到宜县之后,她学会看邸报,京城的轮廓才开始变得鲜明,不过对于权贵,她知道的还是很少。

    “皇上从成国公府搜到世子爷勾结北方鞑子的书信,成国公府一夕之间从权贵变成罪臣,判了满门抄斩,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他不是这样的人。”张水薇直觉的反驳道。赵远……不,应该是赵平澜,他是个很骄傲的人,不可能做出叛国的事。

    张柏阳似笑非笑的挑起眉。“你好像很了解他。”

    “不是很了解,只是我们也相处一段日子,还不至于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样的人。若二哥哥对我的判断心存怀疑,你应该可以相信鸿叔,鸿叔也信得过他。”

    “你不用如此紧张,我的妹妹心地善良,但不至于好人坏人分不清楚,我并没有对你的判断心存怀疑。”

    略微一顿,张水薇忍不住问:“二哥哥对成国公府的事有何看法?”

    “这是很粗糙的栽赃。”

    “怎么说?”

    “未审就定罪,还急着在三天之内砍了上百颗脑袋,这不是明摆着栽赃吗?”

    “难道朝堂上的大臣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又如何?皇上根本没有给大臣反应的机会。”

    张水薇再次将目光移向书房。上百条人命被皇上粗糙的栽赃弄死了,他的心会有多恨多痛?

    “你不必同情他,他不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张水薇一顿,难掩失落的道:“我知道。”虽然早知道他是一只大鹏鸟,可是他一直没有表明要离开,渐渐的,她都忘了他不属于这里……还好,今日确定他的身分,得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她就不会越来越依赖他……这段日子,她真的太放纵了,明明已经不需要他提供的温暖,她却没有阻止,只因为她很喜欢那段时间,感觉两人的心贴得好近好近。

    “他还是赶紧离开这儿比较好,他的身分太麻烦了。”

    理智上,她知道二哥哥是对的,可是情感上,她不忍心。“爹会赶走他吗?”

    “不知道。”爹对当今皇上有怨有怒,爹很可能因为私心而保护成国公世子,可是这里乃是张家根基,张家已无后路可退了,不宜留下这个麻烦人物。

    “难道不能让他留在这儿吗?该离开的时候,就算我们留他,他也不会待下来。”

    “妞妞,张家若因为他倾覆,你会如何?”

    她会痛苦、自责,是她将他带进来这里。

    “张家已经输不起了。”张柏阳淡淡的说,字句却重如千金。

    咬着下唇,张水薇勉为其难的挤出话来。“说不定爹可以想到两全齐美的法子。”

    “我们不想卷入朝堂之争,只能跟他划清界线。”他不想让妞妞怀抱不切实际的幻想,免得爹决定不搀和其中,妞妞因此对爹有意见。

    张水薇已说不出话来了。

    张柏阳的眼神一沉。看样子妞妞应该对赵平澜动心了,可是,怎么可能?若是妞妞是未嫁人的小泵娘,赵平澜这样的男子确实容易教人芳心暗许,问题是,妞妞被元韦洲那个烂人伤透了,不可能轻易将自个儿的心交付给一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男子,况且有老三在一旁盯着,他们怎可能有机会生出情愫?

    也许,是他想太多了,妞纽心地最善良了,如今又得知赵平澜的身分和遭遇,同情他,想保护他,这也是可以理解……但愿如此,没有其他的原因。

    对张水薇来说,这是难熬的一夜,并非触骨之痛,而是赵平澜进了张德一的书房之后,她就没再见到他,后来在张柏阳的指示下,她被张柏斌半拖半拉带回房间,由伊冬盯着,就是溜到竹林确定他是否被驱逐都不被允许。

    张水薇辗转至天亮方睡着,醒过来,已经过了巳时了。

    “伊冬!”坐起身子,她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可是好一会儿都未得到回应,她索性自个儿下床更衣洗漱净面,不过,就在她准备随意为自个儿挽个发髻,伊冬跌跌撞撞跑“小姐,不好了!”伊冬扑过来抓住张水薇。

    张水薇心一突,难道爹将赵平澜赶出去了?“怎么了?”

    喘了一口气,伊冬一只手指着外面,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二少爷和三少爷打起来了。”

    张水薇还真是傻了。“怎么会打起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二少爷责备三少爷没照顾好小姐。”

    张水薇轻蹙着眉。二哥哥脾气最好了,不会轻易动怒,就算误以为她染上风寒是因为去应州城验尸,也不会就此怪罪三哥哥,谁都知道她——来绝不妥协,就是爹在,也无法得了她。

    这会儿不是细细琢磨的时候,张水薇将手上的梳子丢给伊冬,伊冬很有默契的为她挽了一个发髻,再取来斗篷为她穿上,然后两人来到三位兄长居住的院落。

    “别再打了!”张水薇用力一吼。

    张柏阳和张柏斌显然不想在妹妹面前闹得太难看,默契十足的同时收手。

    “这是怎么回事?”张水薇看他们挂彩的程度并不严重,想必有所保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三哥哥真要打起来,二哥哥绝对不是对手,显然三哥哥一直在退让。

    “妞妞,你对赵平……赵远那个家伙只有医病之情,没有男女之爱,是吗?”爹说了,他们就当赵平澜是赵远,免得将他的身分拽露出去。

    张水薇脸红了。三哥哥怎么如此直接了当?

    张柏阳微皱着眉。“老三,留意你的言词。”

    “我必须弄清楚,这是赵平一厢情愿,还是妞妞给了他承诺。”

    “若你不同意他留在此地,今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张柏阳语带怒意。

    “妞妞说一,难道我能说二吗?”

    “这并非中馈上的事。”

    “你们能不能歇口气?”张水薇也不可能放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吵下去,索性往他们中间一站。“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儿没你的事。”张柏阳瞪了张柏斌一眼,示意他闭上嘴巴。

    张水薇毫不退缩的抬起下巴。“你们明明为我的事打起来,却要我不闻不问,这说得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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