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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我好痛……”她委屈地哭着,像个无措的孩子。

    “你哪里痛,跟四哥说!”周呈煦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周凌春摇了摇头,抹了抹脸。“没事……我睡迷糊了,四哥,对不起,吓着你了。”她努力地扬起笑,泪水堆在眸底。

    “小姐……”周呈煦看见她怀里的木盒,知道那是殷远托老三拿回来,知道她是睹物思人,“小姐,其实殷远他——”

    “姊!凌春姊!”

    外头响起周锦春尖锐的叫唤声,打断了周呈煦未竟的话。

    周呈煦疑惑地回头。向来毛毛躁躁,口无遮拦的是绣春,这向来懂规矩的锦春怎么也犯了这毛病了?

    “四哥……”周锦春一进房见周呈煦正扶起周凌春,愣了下,咬了咬牙道:“四哥,你赶紧带凌春姊去巴乌城,快!”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周呈煦眸显怒气的问。

    “我……”周锦春羞愧地在周凌春面前跪下。“凌春姊,是我错了,是我跟徐当家说出你的弱点,是我勾结徐当家要陷害你……货楼里收了一些铁具,徐当家备了其它铁具送到知府状告凌春姊私藏铁具,官爷已经在铺子里了……四哥,你赶快带凌春姊走,快啊!”

    周呈煦怀疑自己听见什么,一双眼瞪得发直,反倒是周凌春状似意料之中,轻轻地将周锦春拉起。

    “凌春姊……”周锦春滑落羞愧的泪水。

    “锦春,记住了,一次犯错会要了人命,你往后绝对不能再行差踏错。”

    周锦春怔怔地看着她,豆大的泪水不断地滑落。“姊……对不起,我真的是后悔了,我没想到徐当家会赶尽杀绝……”

    “你后悔了,姊很开心。”周凌春勾弯了唇,笑着也哭着。

    代价是大了点,但至少她的妹子不是无药可救,这样就够了。

    “姊,对不起,你赶快走吧。”

    周呈煦闻言,也扣着周凌春的手腕。“小姐,我先想法子送你出城。”锦春的事可以先搁到一旁,先将小姐送出丰兴城比较重要。

    “不了,我要是不跟官爷走,只会连累其它人。”

    “小姐!”

    “四哥,用我一个人保全周家,很划算的。”

    “你胡说什么?你是周家的大朝奉,是我的妹子,我怎么可能拿你来保全周家!”周呈煦的娃娃脸扭曲了,狰狞了起来。

    “四哥,锦春和绣春是你的异母妹子,是比我更亲的妹子,当年我受伤是我自己不好,跟四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该从那时之后,就把心思都搁到我身上而漠视了锦春和绣春。”

    “我——”

    “来人啊,周当家就在前头,将她抓起来!”

    拱门外的洪亮声响教周呈煦和周锦春立刻挡在周凌春的面前。

    周凌春笑了笑,拍了拍两人的肩。

    “没事,只是时候到了。”她苦笑道。

    她没能完成和小鲍子的约定,她是注定来不及还愿了,也注定死期到了。

    殷远身穿绣着金丝的大红喜服骑在马上,后头跟着一列的迎亲队,然而没有喜乐引路,这阵仗安静得吊诡,不太像是迎亲,反像是送行。

    当迎亲队绕进天元街时,为首的殷远就见有官爷从周氏当铺走了出来,而跟在后头的是——“凌春?”

    他的心狠狠颤了下,深邃黑眸眨也不眨,眼见两方人马逐渐接近,两人对上了眼,周凌春轻轻地别开眼,无视他的存在,跟着官爷在烈日下行走。

    她瘦了,脸色苍白得可怕,脚步虚浮无力,彷佛随时都可能倒下……周呈曦到底在做什么?不是说已经将她补回了元气?她看起来糟透了!

    “爷,周家像是出事了。”岁赐走近他道。“所有周家人都跟在周当家后头,要不要我去探探?”

    “不用了。”

    “爷……”难道爷真的不管周当家,仍旧执意上徐家迎亲?

    “我直接找知府。”话落,他驾了一声,马匹疾驰而去,在下个十字路口右转,绕了一圈,赶在官爷将周凌春押进知府前,先一步抵达。

    知府守门的衙役一见殷远,自动自发地进去通报。

    殷远踏进知府偏厅候着,不一会就见知府大人快步走来,见他一身大红喜气,疑诧道:“今儿个是殷爷大喜之日,这时候也该去迎亲了吧,殷爷到这儿是——”

    “殷远见过大人,今日前来只是想问,周氏当铺的周当家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为何差官爷前去捉拿?”殷府沉声问。

    “这……”

    “大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没什么不能说,就徐当家指认周当家藏匿铁具,而且铁具已部分先送进官府,本官也派人到周家当铺里搜,一旦找出铁具,那便是人赃俱获了。”

    殷远抽紧下颚,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跟她说得要处理那些破锅断耙她肯定没处理,否则岂会招来这事。

    说到底是她周家有鬼!他事后回想,食宴里放的解毒汤大多都是甘草汤,可徐家的食宴上却是放上了黑豆甘草汤,这分明是周家有内鬼,里应外合,如今要不了凌春的命却硬是要栽赃她!

    可恨他近来忙着张罗与徐映姚的亲事,忘了跟周呈阳说上一声,才让周家内鬼和徐映姚逮到了机会。

    徐映姚……他现在真是迫不及待要迎她为妻,他太想知道成为他的妻之后,她究竟会因何种死法死去!

    但,任谁都比不过凌春的重要,得先救凌春才成。

    “大人,周氏当铺一家小铺子罢了,哪可能藏匿什么铁具,不如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将这事压下再说,至于事后的薄礼,我不会失礼的。”

    知府大人一脸无奈地道:“殷爷,你和周当家到底是怎么着?不是说撕破脸而休离吗?是徐当家说要替你出口气,所以本官……本官早就往上呈报,周凌春要去的是刑部,而不是本官的地牢。”

    “刑部?”

    “皇上颁召过,私藏铁具乃谋逆重罪啊。”知府大人压低声嗓道。“不是本官不肯帮你,而是这一案已送进刑部,本官是无能为力了。”

    殷远黑眸直瞪着他,良久不语。

    徐映姚l帐,与他联姻却又暗地里设陷害凌春!当初他要是坚持到底,一次将徐家给彻底斩除,今儿个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他的心在狂跳,血液像要逆冲,快步走出知府外,上了马便朝皇宫而去。

    第15章(1)

    御书房内,氛围诡谲。

    王朝天子坐在大案后头,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奏折,彷佛无视站在面前等候答案已逾两刻钟的殷远。

    半个时辰前殷远进了宫,差人先找到周奉言,委请周奉言让他得以面圣。好不容易进了御书房道出来意,皇上却是一声不吭地翻看奏折。

    他心急如焚,却不敢躁进,按捺着心急等候着,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落在他冰冷的颈项。

    良久——

    “殷远,先前朕因你得以逮获大燕余党,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在京师重地胡作非为,这情朕已经还了,你怎么还有脸央求朕放了周凌春?”

    “皇上,周凌春是被陷害的。”殷远粗哑启口。

    “是不是陷害,刑部尚书会查个清楚。”

    “皇上,周凌春大病未愈,她不能待在刑部大牢,可否先让她回周家,他日再审?”他几乎可以笃定只要凌春踏进刑部大牢,肯定是再无机会逃出生天,因为光是她的身子就熬不下去。

    啪的一声,奏折砸在殷远的胸膛上。“殷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可以和朕讨价还价?”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求皇上成全,草民必定作牛作马任由皇上差遣!”

    话落,已是双膝跪下。

    大定皇上慵懒地托着腮,凌厉黑眸若有所思地扫过他。“朕的天下里,愿替朕作牛作马、任由差遣的不胜枚举。”

    “皇上……”

    “不过——”

    听他顿了下,殷远赶忙抬眼,只为那一线生机。

    “如果你有法子将徐家定罪,刑部自然会认为徐家可能是有意栽赃周凌春。”

    殷远垂下黑眸,立即明白了皇上的心思。也许皇上早就知道当初徐家也曾投效大燕,只是苦无证据无法将徐家连根拔起,正因为如此,他先前屯积了所有粮货,皇上不吭声就是等着他除去徐家,可惜,他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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