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

    聂行俨开骂:“滴溜溜转着阵珠,心虚了?还想琢磨什么鬼点子?还想着避我不见吗?能吗?可能吗?!”

    见他往门上落闩,跟着大步流星过来,丽扬缩到榻内,背贴着内墙嚷嚷——

    “没的没的,没要避你不见啊!被拘在内廷十多天,说是要备嫁,皇后娘娘管得可严了,还命宫人嬷嬷督促我亲绣嫁妆帕子,说至少得自个儿绣出一条才成,要送给夫君的……”

    “帕子呢?”北定王爷双臂抱胸,如托塔天王般杵在榻前,困得她无处窜。

    丽扬皱皱鼻子,硬着头皮从怀中掏出。“总之绣得很丑,你尽管嫌弃好了……”

    帕子与递出的手一同被她的夫君握住,拖了去。

    聂行俨将其凑近一看,帕上勉强可辨是一对戏水鸭子……呃,鸳鸯,确实是丑,但再丑他都要,再瞅她的手,指上红点当真不少,挨了数十针应是有的。

    他落坐,展臂一捞,将她捞到大腿上困住,大掌摩挲着她的指,仿佛这么做能让那些红点子尽数消失。

    丽扬知他想质问什么,反手轻捏他的指,乖乖先招了——

    “你想跟皇上讨恩典,想自主婚事,我早该猜到才是……你故意将结定的事儿传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传进帝京,就是想让皇帝陛下心里先有个底儿,待你讨得恩典,与我在一块儿了,也就顺理成章。但……我可以做得更好的,由我开口,硬将你抢到手,皇帝拿你来赏我,是他对北定王府有愧,而非你挟北境大捷之功索求圣上恩赐。”

    聂行俨之后一想,当然能知她的心思,只是被迫分开半个月,真真磨心。

    此时此际,她终于又落回他怀中,终于。

    “你这脑袋瓜能不能别琢磨这么多?”叹气,一掌按着她的头贴在胸口。

    “你是我的人,我就想琢磨你啊。”她低嚷,藕臂抱紧男人的同时,男人的唇已探下去索求她的小嘴。

    小别胜新婚。

    两人情动渴欲,不需多久已褪去衫裤,赤/裸身子紧紧相抵。

    聂行俨牢扣怀里人,觉得仿佛如何进出都不够。

    想要她,太想要她,而今真的安稳落在他羽翼下。

    他的激情狂爱渐渐转成柔情似水,轻拢慢捻,将微汗的娇盈身躯锁在胸前,感受彼此心音,徐缓调息。

    旖旎温情里,女子略哑的悦耳音色荡开,带着点儿无辜——

    “我本以为只要皇帝指婚,把你指给我,那就大功告成,没想还得办这样一充动帝京的婚事,好累……”她隐了个呵欠。

    聂行俨沉静勾唇,心想她在内廷定然也吃了不少苦头,他这半个月来欲见不得见的怨气终于得解,不禁紧了紧双臂,将她锁牢了些。

    “一百二十抬嫁妆,看来你在内廷也闹得痛快,让各宫娘娘全看上眼了。”惩罚般再收拢臂膀,捆得她动弹不得。

    丽扬哀哀叫,挣不开,只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同样发狠搂他。

    “那有什么法子嘛?谁让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完完全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路数。

    “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根本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段数使高了!”额头抵着她的秀额,恶狠狠喷气。

    丽扬也拿额头抵回去,鼻尖蹭着他的,咧嘴笑开——

    “哎呀,干么这样?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就足够,别嚷出来啊!”

    她又被深深吻住。

    相濡以沬片刻,她静静伏在他胸前好一会儿,忽而淡语——

    “在内廷备嫁时,我跟绯云公主说上话了,她瞧起来不是挺好。”

    聂行俨翻了个身将她压在底下,近近看她,看到她一脸轻郁,他顿时火大。“为何提她?你脑袋瓜又转些什么?”

    她摇摇头,长发扇般铺哄在榻上,衬得她的脸容格外白皙嫩小。

    她唇珠嚅动。“就觉生在帝王家的女子虽说锦衣玉食、以琼浆玉露养着,要放胆追求心中所爱,却是难的……小哥哥,我真开心你是我的,被我求到了。”抬手抚摸他的脸。

    聂行俨又狂了,气息粗浓,深深又嵌进她血肉内。

    “是,是你的了,你也别想逃。”

    灼息入耳,烫得她心口直颤,前尘与今生,生生死死爱过这么一回,苍鹰大神终于许她一个他,令她不再只影孤身。

    眼角渗泪,是喜极而泣了,夫与妻,他跟她,唯盼缘分长长久久,不仅在前尘,不仅在今生,身边永远有他。

    夜半时分,丽扬赖在男人怀里,眨眨迷蒙双眼,醒过来了。

    那条出自她手笔的绣帕此时搁在枕边,她偷偷摸摸探手过去,想藏起来毁尸灭迹,反正绣得那么惨不忍睹,丢了省事。

    伸到一半的手被她家男人一把握住。

    “不睡觉干什么呢?”好看的剑眉微挑。

    “那、那条绣帕……”嗫嚅。

    “绣帕碍着你了?那是我的,既送出手,还想乘机摸了去?”眯目。

    “那都……都脏掉了,你拿它帮我擦腿心,都沾上了呀。”脸红红。

    “你嫌本王的东西脏?”

    “啥?”什么跟什么?

    “你腿心里的东西是本王给的,给太多流出来了,只好随手拿帕子擦去,绣帕上沾的是本王之物,你说帕子脏掉,是嫌弃本王?”

    丽扬一愣,随即推了他胸口一记,好气也好笑。

    “不跟你闹!”说完,她肚子突然大打响鼓,咕噜咕噜……是了,她之所以醒来,是饿醒的。

    聂行俨亦听得清清楚楚,遂拥她坐起,笑问:“肚饿?”

    “嗯。”她两颊更红,点点头。“好饿。”

    “看来宫里的伙食养人,才半个月,养得你像丰润许多。”他轻抚她沉甸甸的乳和较以往腴润的腰身,亲亲她的鬓发。“这样好,养得身强力壮些,适合生养孩子。”略顿,嗓声低幽带笑。“我喜欢。”

    他放开她,套上衣裤,下榻欲吩咐外头守夜的婢子备热水与热食,身后人儿突然出声——

    “有了。”

    他回首。“什么有了?”

    坐在被窝里,丽扬双手慢吞吞摸向自个儿小腹,与男人四目相接——

    “……就有了。”

    聂行俨目光随她小手往下移,静了静,深瞳骤然一缩。“……孩子?”

    丽扬点点头。“就好像有了。”

    “什么叫好像有了?”他大声了。

    她也跟着扬声。“这阵子胃口大开,吃得好多,动不动便觉饿,然后也贪眠,好容易累……然后……”挠挠脸,努力想。“嗯……月事像迟了有两个多月吧,我也不知道啊……”

    “什么叫你也不知……”聂行俨头发晕,靠着刚强意志力硬是稳下,他深深发觉话再问下去必然无果,遂当机立断道:“我让大夫来诊!”

    “等等啦!啊——”下榻冲太急,连人带被险些扑地,幸好聂行俨迅速调转回身,健臂一展,接得心惊胆颤。

    他叹气。“求你乖些了。”

    “唔……肚饿,想吃面食,吃完再诊脉啦,不然很饿很饿……”一整个饿到不行,说话都有气无力,好可怜。

    聂行俨捧着她的脸,四目相视,丽扬缓缓笑开,也探手捧他的俊颜。

    他调息,再调息,终也缓缓笑开了,笑容不大,但能感受他极是开怀。

    “要乖。拜托。”再次叮嘱,唇啄吻她的嘴,他将她抱回榻上安置。

    两刻钟后,新任的北定王妃用婢子送上的热水简单清理过后,坐在桌前大口吃着灶房大厨特意为她下的汤面疙瘩。

    外头的宴席早已结束,整座北定王府却在半夜时分突然又闹腾起来,原因是北定王爷突然从囍房冲出,吩咐管事赶紧找大夫。

    府里闹开,丽扬只顾得上吃,吃得一脸满足。

    终于,好不容易搁下筷子,她摸摸自个儿的小圆肚,轻拍了拍——

    “宝贝儿要乖,真乖,娘吃饱饱喂你,你乖乖待好了,咱们别学你阿爹这么不淡定。”尽管还没让大夫诊过,她都觉得就是,就有个娃儿在腹里窝着呢。

    “娘都跟你小贤小姨偷偷商量好喽,待咱们回北境,还得策划一件天衣无缝的事儿,要把你阿爹绑回娘的鹰族里去,嘿嘿嘿,鹰主结定,是要自个儿抢人回老巢的,娘曾以为那个巢破碎了、不见了,但原来它还在,只要活下去就能生生不息,所以啊,总要跟你阿爹再结定一回呢,你乖乖,娘惜惜……”轻喃,想到爹娘和姊姊们,还有大姊肚里那个未能出世的娃儿,眼泪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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