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满意的挑起了眉头,摆手道:“既然这样,你就去传口谕吧,朕听说忠勇王妃才名极重,想必也是个喜爱读书写字的,就让她抄上五百卷吧。”

    “是,皇上。”洪涛躬身退下去传旨。

    左天谕刚要说什么,就有小太监禀报一位宠妃来给皇上送羹汤,他扫了一眼老爹,就极有眼色的告退了。

    出了御书房,想起远在边疆杀敌征战的皇叔,他心情很是郁郁。他自诩好男儿,文武皆通,却只能关在这小小的都城里,若是能亲赴战场,大杀四方,该是何等快意之事。

    但转而想起心死的六皇叔,他又开始叹气,相比而言,他对那女子只是淡淡的喜爱,绝对称不上什么感情,若是有办法让她复生,他绝对会全力帮助六皇叔合家团圆,再不起半点争抢之意,可惜……

    这般胡思乱想着,回神之时他居然走到了阁老们办公的地方。

    正听到叶丞相在屋里大怒,原来朝廷从南方征集了大批粮食运往北疆,做为军粮,不想在都城百里的运河上竟被一个哪里冒出的县令公子拦了下来,理由是他要踏青,运粮船坏了景致。

    因为这种目空一切,自觉天下无敌的蠢货耽搁了军粮运送,简直是奇耻大辱,若是往日,押送的副将早就令人一刀砍了,可是那公子却叫嚣自家姑姑是皇帝的宠妃,这就让兵将们为难了,好在路程也不远,消息很快就送到宫里。

    左天谕听明白了事情原委,立时自告奋勇把这个朝臣们觉得棘手的事情接了过来。

    做为朝臣不好对皇上的后宫指手划脚,但太子可是太明白那位公子所谓的宠妃姑姑是个什么情形了,不过是个小小美人,被父皇多召见两次就猖狂起来,半个月前早被查出住处藏了催情香被打进冷宫了,如今父皇许是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他处置起来自然没有什么困难,正好还可以借机出去走走。

    叶丞相等人自然很是感激,郑重道谢。

    左天谕看着叶丞相花白的头发,想起他还不知道最偏爱的女儿,还有两个小外孙已经魂归地府,这心里就堵得慌,赶紧领了一众护卫出宫去了。

    百里路程,小事一桩,不过一日就处置完了,纨裤公子被砍了头,县官被抄家流放,但难得出京一回的太子却是不愿意早早回去,寻了个借口慢悠悠赶路。

    这一日中午,因为半路追逐一只小鹿,左天谕带着护卫们从山林里出来就转了向,找寻了一阵,拐上了一条官道的岔路,众人都是饥肠辘辘,远远见到路旁有家小铺子,隐隐有香味随着微风飘到鼻端,纷纷振奋起精神,打马上前。

    小铺子实在不算大,不过摆了两张桌子,各陪了四张条凳,甚至都没刷上漆色,只打磨得很是光滑。

    一个梳着辫子的农家姑娘正端了一个浅口箩筐从后边出来,那股惹得众人垂涎的香气更浓了。

    有侍卫就开口嚷道:“这位姑娘,你们这店里做了什么吃食,挑好的尽管端上来,我们公子不会少了你们饭钱!”

    那姑娘见得客人上门,笑得眯了眼睛,脆生生应道:“好咧,各位先坐,我马上就让后厨炒菜。我们铺子的烧饼是远近出名的,包你们吃了还想吃。”

    护卫生怕太子嫌弃铺子简陋,扯了袖子擦抹条凳,又嚷道:“有没有好些的椅子,我们公子坐不惯这个。”

    那姑娘正抬手掀起门帘,闻言扭头应道:“抱歉,这位大哥,我们村野小店只能请公子将就一些了。”

    左天谕摆手示意那护卫不要再说,转而笑着望向那姑娘,不意眼角扫到帘子后面的人影,登时愣住了。

    待得还要再看,帘子却是放了下去,他急得两步窜上前就要掀开帘子,哪知那姑娘正好端了碗筷要出来,两人撞在一处,乒乒乓乓,碗筷砸了个干净。

    那姑娘恼得竖起了眉毛,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随便闯入人家后宅?看你干的好事,碗都破了。”

    一众侍卫们虽然也奇怪太子为何突然如此,但却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以下犯上,有人当即就抽了腰刀呵斥道:“闭嘴,不得无礼!”

    左天谕却是顾不得众人如何,大步进了后院,一把抓着那个正晾晒着白色棉布的女子,怒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居然没死?”

    一众护卫们刚刚扯下帘子,正好见到自家主子拉扯着个身形看起来很是不错的女子说话,于是各个心里都猜测起来,这是主子什么时候结识的女子,他们整日伺候在身边,居然没见过?

    当然,这话他们只敢在心里嘀咕,却没发现走神的时候,那绑着辫子的姑娘已是飞快跑出铺子。

    叶兰刚刚洗了一大盆的白棉布,这是用来铺在箩筐里的,烧饼出炉就直接放进去,不干净可不成,几乎每隔两日就要清洗一次。

    原本这是翠花的活计,但今日天气晴好,胡婆动了抱着孩子出去走走的心思,她索性撵了山子护着两老两小出门去附近走走,省得辜负了大好时光。

    翠花要照顾前边铺子生意,她自然就接下了这活计。

    第二十三章原来你没死(2)

    天气晴好,沐浴着温暖又不炽烈的阳光,耳边偶尔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叶兰难得心情不错,一边洗刷一边轻声哼着歌,结果雪白的棉布,刚要搭到竹竿上,不想就突然被人抓了手腕,不必说,一上午的辛苦白费了,白棉布全掉在地上。

    叶兰恼怒的猛然扭过头,顿时懵住了,再听到这两句话,她才想起这人是逃离王府之前遇到的“聊友”。话说,当日好像还答应了他很多事呢,没过片刻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于是她有些心虚的干笑招呼道:“那个……嗯,好久不见。”

    左天谕怒气更盛,想起一夜白头的六皇叔,差点想打人,但转而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高声又问道:“你那两个孩子呢,我的两个弟弟妹妹是不是也活着?”

    “什么弟弟妹妹?”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儿女,叶兰就如同刺蜻一样本能的竖起全身的尖刺,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道:“那是我的孩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那是我的堂兄弟,堂姊妹,他们是我六皇叔的血脉!”左天谕也是急了,想着六皇叔若是得知妻儿还活在世上,是不是就会更加爱惜性命,不至于每战都冲杀在前。“快说,孩子是不是还活着?”

    一众护卫们原本还抱着些桃色心态在偷偷看戏,见此赶紧围了过来,对着叶兰虎视眈眈,大有主子一声令下就抽刀剁人的架式。

    叶兰心里琢磨了一下,脸色更冷了,“怪不得当日会在王府见到你,原来你也是皇家之人。孩子自然还活着,却跟你们皇家没关系,那是我的骨肉!”

    左天谕放了心,哪里还计较她脸色不好,刚要挥手示意护卫们退下,不想铺子的后门却是被人一脚踹了开来,无数老少爷儿们举着铁齿耙子、镰刀,甚至扁担,一窝蜂地杀了进来。

    一众护卫更是紧张,团团把主子围在中间,高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通报来意,否则杀无赦!”

    可那些老少爷儿们却是连个眼神都吝啬扔给他们,反而围住叶兰大声问道:“团团他娘,这些人可伤到你了?别害怕,有大伙儿在呢,谁也别想伤你一根寒毛!”

    叶兰不等回话,那些护卫却是听不得这样嚣张的宣言,厉声喝骂道:“大胆习民,瞎了你们的狗眼,居然以下犯上……”

    “闭嘴!”领头的吴大叔嗓门震天,他轻蔑的扫了左天谕和护卫们一眼,冷哼道:“不就是一群狗奴才吗?别以为你们不穿狗皮,我们就认不出来了,识相的赶紧滚,要不然这儿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那侍卫还要说话,叶兰却是生怕乡亲们吃了亏,赶紧开口解释道:“吴大叔,不要着急,这人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因为一些事起了口角,但也不会伤了我,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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