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是她的错,她把人性想得太正面。

    叶霜沮丧到无法形容,她还以为自己很聪明,还以为凭穿越女的高度智慧能够掌控局面、拨乱反正,能将坏人手到擒来,没想到,也就是这样而已。

    脸上的光彩在瞬间消灭,亮晶晶的眼珠子失去骄傲,垮垂双肩,连他的怀抱她都不好意思窝进去了。

    亏她说得这么好听,要帮他的忙,现在看来她是帮倒忙吧!更别说她还夸口要他依赖自己,如果他真的照做,真会死得更早,她果然是猪一般的队友。

    “对不住,我到底是给爷扯后腿、惹麻烦了。”难怪他不要她插手,只想她乖乖待在猪圈里生崽子。

    卫昀康瞅着她,不免觉得好笑,还好,是个会自省、懂得认错的,不会和他争辩不休。

    叶霜又重重叹了好几口气,再抬起眼眸时,认真的唤了一声,“爷。”

    “怎样?”

    “娶到我,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这话谁说的?胡扯!娶到她,他才晓得原来蜜蜂会在人们心头酿蜜,才知道快乐可以不必透过算计,才明白替人收拾残局多有趣。

    娶到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卫昀康见不得她这副颓丧模样,有点后悔把事情说破,他宁可她无知地骄傲着,也不想她认清事实而难受。

    他不舍的把她再次拉回怀里,她不是枕头,可一抱住她软软的身子,他就觉得身心惬意无比。

    好吧,为着这份惬意,就算吃点亏、多麻烦几分又如何?就当自己的副业是女娲吧,她制出来的窟窿,爷来补。

    “其实……也不尽然。”他口气放软了。

    “什么意思?”

    “你做的那些蠹事,对爷多少还是有点助益。”

    “真的吗?”叶霜一听,眼睛多了几分光亮。

    “成亲前,我本打算让父王在几个月后气病,理由是朝堂不如意,但布置还没妥当呢,你这个急惊风,戏就一出接着一出演,爷只好配合你,将计划提早进行。也好,为家事气病,比为朝堂事气病对父王更有利。”

    “爷把我弄迷糊了,能说得仔细些吗?”

    “记不记得爷与你提过,爷要的是全身而退?”

    “记得。”

    “当年祖父从龙有功,先皇封为德王,并扶持姑婆为后,祖父明白帝王心术,于是在成事之后主动交出兵权,淡出朝堂。天底下的皇上最喜欢这种知所进退的臣子,因此给了祖父大恩惠,让卫家子孙世世代代可以袭爵,享俸禄采邑。

    “但父亲与祖父不同,父亲的野心极大,早在先皇亲政时期,他便看准五皇子,刻意与之攀交,之后五皇子立为太子,父王随侍左右,一路扶持,可惜父亲没有姊妹,否则肯定会让她们进宫侍君。

    “新皇登基后,为助皇帝扫除某方势力,父王竭尽心力、手段用尽,理所当然成为皇上的左右臂膀,深得帝心,因此父王的职位越升越高、势力越来越广。然而帝位一旦稳固,哪个皇帝希望臣子分走自己的权势?这时的父王就该学习祖父所为,但父王恋栈桌位,进都来不及了,哪里肯退。

    “于是父王娶了左氏女,与皇后娘家沆瀣一气,他在朝中结党成派,势力扶摇直上,却没想过这种行为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当年的兄弟已经当上皇帝,身分不同,哪还能与他称兄道弟,甚至分享利益?”

    “定是不能的。”

    “没错,人人都以为皇上依赖左氏、宠爱皇后、喜欢太子,其实错了,皇上心里真正喜欢的是淑妃,以及她所出的三皇子魏子凌。皇上筹谋多年,培植淑妃娘家储氏,如今储氏渐成气候,皇后却因病成疾,这意谓了什么?”

    “意谓皇帝准备动手,铲除左氏?所以王爷会受到牵连?所以把他从朝堂上摘下来的唯一办法是生病?所以爷要以家事为由,让王爷气病?”

    卫昀康点头。“正是如此。祖父临终之前,要求我替卫家留下一条血脉,我可以不管卫昀贤、卫昀良,但我无法不管父王,怎么说他都是祖父唯一的儿子,是我的亲生父亲。”

    “爷打算怎么做?”

    “你猜出来了,不是吗?”他不答反问。

    “只猜出一个大概。”

    “说说看,错的部分,爷帮你补上。”

    “爷要让王爷因病退出朝堂,原本的设计不是这个,但妾身闹出的家事,恰敲可以让爷利用,也许爷还打算藉由此事,彻底与左氏闹翻。”

    他点头,她行事虽冲动,却不能否定她反应灵敏。“继续往下说。”

    “爷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拿回母妃的嫁妆,爷在乎的是多年挣下来的银两,爷藉由这抽事让隐匿的财产曝光,而爷给的陪房,就是要让他们经营铺子用的。等爷与左氏闹翻,搬出王府,到时候爷将受到叶氏的感召,对做生意突然感到兴趣,帮着经营嫁妆铺子。昔日的纨裤世子爷从此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在建立正面名声的同时,也曝露出左氏的狠毒真面目。”

    “很好,再说。”

    “这个生意必须做得风光、做得盛大,必须日进斗金,让京城所有百姓都知道,爷其实还是那个有本事的状元郎,只是对朝堂大事不感兴趣。而皇上也会看清楚,爷与王爷以及卫昀贤、卫昀良志向不同,心性更不同。

    “当皇帝的,不怕臣子爱钱,只怕臣子贪权,为着皇太后的面子,并顾及皇太后的心情,皇上绝不能对卫家赶尽杀绝,必须让卫家留下血脉,相较起在宦海中力争上游的二房、三房,皇上会选择保全谁,一目了然。”

    “说得很好。”卫昀康称赞道。

    “所以爷准备动手了,在妾身进家庙的这三个月里?”

    “没错,府里的下人,我在多年前就开始布置,等芷修院清空,就会有人给父王下药,到时他们以为父王病情医治不好,便会争钱争势争爵位,一群嗜血的狼将会在府里展开厮杀。但愿这些在父王眼皮子底下演出的戏,能让他看清楚左氏的贤良根本是一场笑话,而他那两个孝顺尽忠的好儿子,又是怎么踹他一脚。”

    “他们会不会为了爵位而伤害爷?”

    “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会,他们非这么做不可。”

    “那怎么办?”

    “别担心,我与他们对峙多年,他们有几分实力,我一清二楚,我只烦恼他们在你待在家庙时动手,记住,无论如何都别出大门一步。”

    这下子,光让人在屋外守着不够,得再安排人手混进去,掌握所有突发状况。

    “会的、会的,妾身怕痛、怕伤、怕被人砍,既胆小又惜命,肯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爷别烦恼。”

    卫昀康不禁失笑,连要教他放心,都能把话说得这么逗,和她在一起,他又怎会不开心呢?

    “等你离府后,我会尽快将玥儿、严嬷嬷和几房下人分批送出去,嫁妆单子里有一个离家庙不远的庄子,驾车约莫两刻钟就可以到达,他们会在那里安顿下来,等交割完母妃的嫁妆后,我就去找你。接下来,咱们必须尽快把铺子经营起来,虽然时间有点紧迫,但铺子必须经营得有声有色。”

    “我明白。”

    “到家庙后,你把心思多放在生意上头,旁的事别理,别与旁的人置气,万万别再冲动,就算想找人麻烦,也得耐下性子,等爷得了空,有时间替你收拾残局再说。”

    “省得了,到时爷再替我出气。”

    “好!府里的事,你不必分心,明天出发后,注意安全为先。”

    “我会。”

    卫昀康不放心的再次提醒,“没有任何事值得用自己的安危去交换,爷不需要这种帮忙,你给爷好好的活着,半根头发都不能损伤。”

    这太难了,正常人一天要掉一百根头发呢!不过叶霜才不会傻得在这种时候耍嘴皮,这情,她承了,于是她甜笑道:“我明白。”

    “下回你再故意让人打脸,爷不会替你找大夫,会往你屁股上多补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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