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揽住她,闭上眼睛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顿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抱着她,感受她的心跳温暖,欢喜地都要落泪。

    他懂了,十几年的争斗和不甘在这一刻全部清晰明了,或许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注定要遇见她陪着她,原来他慕容修这一生竟然得到了这般珍贵的情谊。

    “言容,我是不是来的很及时。”

    抱了片刻之后,白芷总算是稍稍恢复了些理智,推开言容骄傲一笑道。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笑道

    “是,阿芷,我又欠了你一命,这辈子怎么还的清呢?”

    白芷笑得无奈,明明是没有日头,而她的脸上仿若有最明亮的光芒。

    “这辈子不够那就下辈子咯,别耍赖啊。”

    他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眼睛里面写满了情意

    “不会,绝对不会。”

    希望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后悔。

    苏阕在一旁看着那般恩爱欢喜的两个人,脸上替他们欢喜着,心里却不由地泛起了苦涩。

    这两天的相处,让他彻彻底底看清了白芷对言容的情意。她那么那么喜欢他,提起他的时候眉眼都是笑着的,比任何时候都好看,他陪在她身边十几年,头一次觉得她那样欢喜。

    白芷,若是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楚帝立在高处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侧首瞧了一眼陈英

    “这个女人,不能留。”

    会扰乱慕容修心智决策的人都是不适合留在他身边的。

    陈英的心跳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楚帝的意思,看了看旁边的暗卫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而后便有几个暗卫慢慢地在楚帝身边不见。

    慕容景已然恼极,什么也顾不得就拔了剑冲上来,言容一伸手一把捞起怀里的人将她放到安全的位置,然后飞身上去与慕容景打斗。

    顿时慕容景手下的人又同言容的人打了起来,白芷带来的兵马冲上去,场面一下子又混乱了起来。苏阕围在白芷身侧,生怕这些厮杀的士兵会伤着她,白芷倒也不怕,捡了一把剑就打了起来。

    其实慕容景不过做垂死的挣扎,言容有三方兵马,慕容景虽有慕容启和慕容昭的兵马,到底人手不足,又是在宫中。而且自打打通城门之后,楚帝的召令虎符不断颁发下去,帝都各处集结而来的勤王兵马越来越多,他已经注定了败势

    慕容景打到后来也不盼着争夺皇位了,而是想要离开皇宫,离开帝都再做打算,可是言容怎么会给他留这样的机会,一直与他纠缠着。

    白芷对付旁侧的兵马游刃有余,身边还有苏阕的护着,战事似乎眼看着就要全部镇压下去。

    而几乎没有人看见,在众多的兵马之中藏匿了许多一袭黑袍的暗卫,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敌军的身上时。那些黑袍暗卫突地拉了手中的弓弦,每一个都立得白芷不远,她注意着旁边的叛军完全没有在意。

    弓弦紧绷,发出细微的呜咽声,风力一点点吹了起来。

    倏忽,长箭自四个暗卫的手中从各处一齐发出,穿破空气直刺白芷而来。

    一只只锋利的长剑有着明亮的光辉,每一枝都足以取人性命。

    言容一个翻身至慕容景身后,伸手钳住慕容景的左手,慕容景翻身打算解脱束缚,下一个言容脚下发力,一下子踹在他的腿上,慕容景脚下不稳栽倒下去。言容手中的长剑赶紧及时飞速地抵上慕容景的脖颈,下一刻抬头的刹那惊呼出声

    “阿芷!”

    白芷闻声抬起头才恍然发现四面八方飞来的利箭,那箭已经马上就要刺入她的身体,在她抬手去挡身前飞来的箭矢的刹那突地被人揽入怀中。她还未来得及去看那人的面容就听得利箭刺破血肉的声音,一声,两声,而后抱着她一个转身又传来两声刺破血肉的声响。

    泪水突地蓄满了眼眶,她愣愣看着远处,不敢抬首去看抱着她的人,却可以感受道他身体里面淌出来的血的温度,那样热,那样烫,烫的她发疼。

    是谁救了她,用他的血肉之躯,用他的性命。

    她抬起头,满眼的泪水早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可是面前的人她又怎么会不认识,他是她那样熟悉的人。他陪了她十几年的光景,陪着她长大,带着她上山去玩,会背着她下山,打劫的时候怕她受伤会冲在第一个,总是笑嘻嘻守在她身边。他曾经说如果她做一辈子山大王,他就做一辈子小喽啰帮她打家劫舍的。

    “苏阕……苏阕。”

    滚烫的泪水一颗颗自她的眼睛里面淌出来,那么多,那么急,让她来不及去擦拭掉。

    他紧紧抱着她,抱得那样紧,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地好好抱她,可是可惜也是最后一次了。他喜欢了她一辈子,终究不能告诉她也不能守着她。但是好在,他可以让她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鲜血不断从他的身体里面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她的。

    “别哭,别哭,哭了就不是那个最凶狠的山大王了。”

    他咧着嘴笑着,可是鲜血连他的牙齿都染红了,一点儿也不好看,白芷哭得愈发厉害。他是最怕她哭的,他怕她伤心,怕她难过,怕她——会一个人。

    可是还好,她身边有一个爱她护她的人,所以即使他走了也没关系,她还是可以好好活着。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抬手替她擦拭眼泪,方才抬到一半突地抱着她往下倒去,紧接着又是即使利箭划破皮肤的声音。

    “苏阕!”

    白芷哭着吼了出来,他一直保持着护着她的姿势,哪怕最后一滴鲜血都要流尽,哪怕他快要没有一点点力气。

    “是谁,给本宫找出凶手!”

    第二次的刺杀之后让言容恍然惊醒,忙去找杀手,暗卫早已经隐在了士兵当中根本看不见。言容命人过去守着白芷,他用力将苏阕搀起来,他还笑着,虽然被刺了那么多箭。

    白芷小心翼翼扶着苏阕的肩头,哭的身子都颤抖了。

    “不要,苏阕,不要死啊。你说过我做一辈子山大王,你就你会做一辈子小喽啰守着我的,你说不会离开我的,你不会说话不算数的,你不会骗我的。不要,苏阕,我求求你不要骗我,我求求你啊。”

    苏阕无力地靠在她的肩头,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已经什么力气也没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想要把她的模样记牢些,那样他下辈子就不会忘记了,他还可以找到她,还可以做她的小喽啰。

    白芷,对不起,今生我食言了。

    伸到一半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带着无尽眷恋的眸子再也不能看她的面容。

    其实他是高兴的,至少是死在她怀里,至少是为她而死,那么她会记得他一些吧,等到她白发苍苍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想起她的生命中曾经有过一个叫做苏阕的人。

    “苏阕,苏阕,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让你们下百丈山,不应该让你来楚国,对不起是我不好,别死啊,别离开我,苏阕,苏阕。”

    白芷不断地椅着怀中的人的身子,她用了那样大的力气,可是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就那样安安静静躺着,不动也不争眼不和她说话。

    她都已经哭的那样厉害了,她都已经知道错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为什么会因为她死那么多人。她本意是想要他们活下去的,光明正大地活下去,到头来竟是她害死了他们。

    是她错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错了。

    言容半跪在白芷身前,心疼地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她扑在他怀里哭着,哭的那样让人心疼。

    “阿芷,他走了。”

    若是可以,他宁可苏阕不会死,苏阕死了,白芷一辈子心里都会空出一个位置为他。可是他怎么可以去和一个死人计较呢,还是一个护了他心爱的女子性命的人。

    “言容,言容。”

    她像一个溺水之人那样喊着言容的名字,慌张痛苦地不知所措。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点点给她鼓励。

    慕容景被洛适安扣住,看着抱着白芷言容竟然放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他适才笑到一半突地止住了,目光落在远处,一女子策马赶来,她的面容如同五月最艳丽的牡丹,好看至极。

    慕容景挣扎地就要站起来,眸中尽是紧张

    “不要过来,倾颜,快走啊,离开帝都,离开大楚,回楚国去。”

    他已然兵败,谋逆是大罪,北倾颜是他的妻子,是逃不掉的,他可以死但是不能让她死。

    北倾颜离得他们越来越近,她的目光看着半跪在地上的那个男子,看着他温柔心疼地抱着那个女人。那个夺去她一切,害她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女人。

    缓缓翻身下马,她似乎全然没有听见慕容景的话,只一步步往白芷和言容走去。

    “倾颜,回去啊,回去!”

    慕容景被洛适安束缚住,可是一直挣扎着叫她的名字,他不是没有看见北倾颜的眼中没有他,可是他不能让她死,他爱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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