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妾身过于信任何嬷嬷,以至于被她蒙蔽,一时失察,妾身这就撤了她膳房管事的头衔!”

    夫妻多年,王妃岂会不知自己丈夫此刻恼怒何事,膳房管事何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她的人明目张胆地打着她的旗帜修理飞羽楼的人,王爷还能饶过她?

    她只能赶紧主动向前承担这失察、管教不严之责,了不起被王爷责骂几句,若是由王爷亲自处理,恐怕……就没那么好说话,少说也得要禁足几日。

    “这事王妃不必插手,阎管事即刻将这般刁奴重打三十大板,送交府衙,膳房所有下人全换掉,不行的就让人牙子带走。”荣王爷清冷的眉眼带着冰冷的寒意,直接拔了王妃掌中馈的权利,“管理王府这些年,想必王妃也累了,日后就由江侧妃协助王妃打理王府,汪侧妃负责王府内事宜,王妃负责人情往来的交际应酬即可。”

    罗氏心胸狭隘、善妒,平日他不是不清楚她对后院这些姨娘们的所做所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去干涉后院之事,却因此让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连唯一疼爱的儿子也只有表面对他恭敬孝顺,但心底对他多少有些怨慰与不谅解。如今罗氏欺负到儿子的女人身上,他这做父亲的再不出手整治自己的女人,恐怕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会再度离他而去。

    罗氏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件小事,王爷竟然会拔了她一半大权,骇然地跪坐在地上。

    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姜氏对于荣王的决定更是震惊,按理说她是世子妃,母妃被拔掉的那一半权利,要找人帮忙打理,怎么说也该交给她这个未来的荣王妃才是,怎么会是交给母妃的死对头江侧妃?

    这江侧妃虽说只是个侧妃,可她却是当朝宰相的嫡女,娘家的背后势力不容小觑,也因此常不将母妃这个上皇家玉牒的荣王妃放在眼里,处处跟母妃作对,今天父王将王府中馈交给她,究竟是何用意?

    一旁的江侧妃和汪侧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天上会突然掉下这么大一块馅饼到她们头上,两人压下内心的狂喜,上前欠了欠身,“妾身一定不负王爷所托,尽全力协助王妃姊姊管理好府中人小事宜。”

    荣王爷看向跪在下方,还不时拿着帕子擦拭眼泪的纪紫心。这人被王妃的人欺负成这样,不给点甜头,只怕到时儿子那里说不过去,“纪氏,你这委屈父王会替你母妃补偿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父王能替媳妇出头,媳妇就很高兴了,怎敢再向父王讨要补偿。”

    “说,想要什么?”

    纪紫心秀眉微蹙,思索了片刻,最后勉为其难地看向荣王爷,“父王……天祺一向喜欢吃媳妇亲手做的膳食,一些好的食材需要上市集亲自挑选……不知可否请您下道命令,让媳妇可以自由进出大门,无须请示?”

    荣王抚着胡须沉思,“阎管事,一会儿送块出入荣王府的令牌到飞羽楼给二少奶奶。”

    “谢父王。”太好了,日后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这也是她今天闹上这一出的目的,纪紫心赶紧磕头感谢。

    自由的感觉真好,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上街,不用再像做贼一样从后门偷溜,也不用再去看人脸色,眼巴巴地等着人点头同意,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由是这么的可贵。

    这整条笔直的青石道,两旁有卖着各式各样商品的摊商,还有上街采买或是闲逛的人潮,纪紫心领着白果跟甘草两人,开心地在这热闹的市集里一摊逛过一摊。

    “小姐,你看,这颗冬瓜长得真好,应该满好吃的。”白果指着一条大冬瓜说着。

    “小姐,姑爷今天晚上应该就会回到京城,你打算煮什么好好替姑爷补补?”甘草停下脚步,看着直接蹲在地上挑着瓜果的纪紫心。

    “也不知道天祺什么时候回到王府,我想先做些简单易消化,就算他晚归了也能当夜宵,不容易积食的膳食。”她挑了根看起来还不错的新鲜山药,“这根山药长得不错,我想就炖盅山药红枣枸杞鸡汤吧,然后……”

    就在纪紫心跟甘草她们两人讨论着菜色时,热闹的市集里忽然乱成一团,哒哒哒的急驰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其间还有不少惊慌的尖叫声。

    她纳闷地循声望去,却见街道上乱成一团,本来悠闲在市集里采买的人群紊乱地朝两旁闪避,摊商们也纷纷拉着自己的摊位往后退,让出更大的空间。

    一匹上头还载着人的赤棕色烈马,像是发了疯一样在街上胡乱冲撞,几个闪避不及的倒楣行人也被马蹄给踢到或踩到。

    马匹上的人声嘶力竭地对着挡在前方的人大吼,“快让开!”

    “啊!”市集里的人群纷纷闪避,不少人因此受到惊吓而放声尖叫,也同时吓到那匹烈马,使它更加失控地横冲直撞。

    纪紫心还来不及站起身避开,那匹烈马已在她面前扬蹄,马蹄高举到她眼前,她吓得跌坐在地,手中的山药往那匹烈马丢去,抱住头准备承受这冲击。

    这匹失控的烈马却突然往一旁轰然倒下,巨大的撞击声和惊慌失措的尖叫同一时间回荡在整个市集里。

    抱答头的纪紫心睁开紧闭的双眼,眨着眼看着那匹倒卧在她眼前,一动也不动的烈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幸运就此逃过一劫。

    方才在慌乱中被人挤到一旁去的白果跟甘草,脸色苍白地一边大喊一边冲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她们两个赶紧扶起瘫坐在地上的纪紫心,上上下下慌乱地查看她是否受伤。

    她惊魂未定地捂着激烈起伏的胸口,吃力地喘着气摇头,“没事,虚惊一场,我以为我从此要跟你们姑爷分离了……”

    方才她真的以为马蹄就要落在她头顶上了,天妒红颜、天妒英才,自己就要英年早逝跟这世界说再见了,这种生死一瞬间的感觉真是强烈啊……

    她这种“活着真好”的庆幸感觉还未退去,便听到一旁有人大喊着——“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有人被马压在下头!”

    出人命!

    纪紫心顾不得那口气还未缓过来以及因惊吓过度腿还有些虚软,直接推开围观的人群,朝那匹马跑去。

    是方才马背上的那名男子,此时被马压在身下,正口吐鲜血。

    这男子看来受伤挺严重的,除了内外伤多处骨折外,最严重的是他腹部上的伤口,可能是马匹倒下压在他身上时造成的,这伤口虽没有伤到要害,鲜血却不断涌出,有可能伤在动脉附近,再不及时止血就坏了!

    “你们发什么愣,快把人从马下拖出来,再不救他,他会没命的!”她喊道,冲向前去准备救人。

    “这位夫人,就算把人从马下拉出来,这位公子也是没救的!”一旁的人摇头拒绝帮忙。

    “就是啊,没救了,没救了。”

    纪紫心看了一旁只愿意看热闹却不愿意帮忙的人群,朝着他们怒吼,“只要你们赶紧把人从马下抬出来,我就有办法救他,再迟就真的没救了!”

    “这位小娘子,你真有办法?”

    “我是大夫,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她气急败坏,大声地对着这些对她露出质疑眼神的人群吼着。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帮忙吧!”几个看起来较为魁梧的男子,卷起衣袖开始将已经死掉的马拉开,拖出那个不断口吐鲜血的男子。

    人一拖出来,纪紫心用帕子压住受伤最严重的伤口,“甘草,快过来压住这。”

    之后,她没有一丝犹豫地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快狠准地往男子周身几个大穴扎下,同时在腹部伤口周围多扎了三根银针,减缓血液流动。

    不一会儿,男子不再口吐鲜血,连腹部上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也减缓许多。

    “白果,把我的薄氅撕了当止血布巾!”见男子身上的血流渐缓,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用的布巾,只好命令白果撕开自己的薄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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