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气得攥紧袖中拳头,怒视着纪紫心离去的背影,“纪紫心,你这目无尊长的贱蹄子胆敢威胁我,我就不相信没人制得了你,给我等着,非得让你好看,到时看你如何继续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纪紫心在门框边敲了两下,发现对着窗外发呆的安睿并没有听见,她也不等他开口让她进屋,便领着端着汤药的白果跟提着热水的沉香迳自进入屋里。

    她拉过床榻边的矮凳坐下,将药箱放到一旁的圆几上,接过白果手上刚熬好的汤药,“安公子,你在瞧什么,喝药了。”

    这安睿似乎心事重重,总是半天不说一句话,脸色凝重地看着窗外陷入沉思,每个人都有隐私,她也不好追问,只盯着他用药。

    赵天祺回过神,看了他们主仆三人一眼,掀开被子坐到床沿,接过她手中汤药,“有劳纪姑娘了。”

    “这碗汤药喝完后,就可以改采服用药丸的方式调养身体。”纪紫心开始从医药箱里拿出换药、看诊的工具。

    “这么说,在下的身体已经复原的差不多……”赵天祺垂下眼睑,看着已空的药碗,幽深的眸底缓缓流过一抹茫然。

    看着他低眉垂首,辨别不出情绪,她忍不住挠挠一边额角,“你是不是在想复原后该何去何从?”

    她自小跟着父亲学习医术,救过不少重豺被人追杀的重伤患者,其间不乏达官显耀或是江湖草莽,一般经过一阵相处,熟识后,总是会或多或少透露自己的身分或是江湖地位。

    可安睿跟她以往接触过的患者不一样,他绝口不提自己的来历,依她这一阵子对他的观察与了解,他恐怕不是身分神秘高贵,就是心中藏着无法与人诉诸的极悲痛苦,而他的名字恐怕也不是真名。

    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从他那对如古井般沉定的黑眸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绪,只好自己揣摩他的想法。

    “如果一时之间没地方去,你可以留在回春堂帮忙。”

    听她这么一说,赵天祺眉毛微挑,对她的提议感到一丝诧异。

    纪紫心接过他一直拿在手中的空碗,“安公子,去留权决定在你,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养伤,其他的一切无须想太多。”

    赵天祺沉沉地回了她一句,“在下知道了。”

    “沉香,先将安公子身上的衣物跟包裹着伤口的布巾解下,擦拭过他身上的药渍后,将这瓶药倒进热水里,按着我方才交代你的方法擦拭安公子身上的伤口。”算是达到共识,她自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交给沉香。

    “是的。”沉香手脚俐落地退去赵天祺身上的衣物跟包扎伤口的布巾,并让他躺下,而后又按着纪紫心的交代,将一条干净的布巾放进已经加了药的热水里,稍微搓揉了下后,拿起布巾拧乾覆盖在赵天祺腰间的伤口上。

    伤口上那过于热烫的温度和略显刺激的药性,让赵天祺眉头不禁微皱。

    “这热水里加了我爹配的独门秘方,热敷一下有助于活血消肿,伤口会复原得更快,不过药剂有些刺激,你忍忍。”

    赵天祺强忍着伤口周围不时窜上脑门的灼痛感觉,轻“嗯”了声。

    约莫一刻钟后,她让沉香将敷在腰间的布巾拿走,并在赵天祺的伤口上抹上一种特制药膏,他那原本一直发红发痒的伤口顿时感到一阵舒适的凉意,让他舒服地吐了口长气。

    “这药膏是我爹特制的冰肌凝露,对伤口消炎及疤痕的修复非常有效,你腰间的伤口已经不再流出血水,可以开始抹冰肌凝露加速伤口的收缩及愈合。”纪紫心一边帮他包扎,一边为他解释。

    “对了,我爹特别交代这冰肌凝露效果虽然很好,但是你还是要注意身上的伤口,尤其是腰间的伤口,动作不宜过大,避免撕扯到刚愈合的伤口和新生的嫩肉,造成二次伤害。”

    “有劳纪姑娘跟纪大夫费心,你们两位的恩情,在下日后定当回报。”他垂眸看向拿着布巾细心专注地为他伤口包扎的纪紫心。

    “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跟我爹的工作,救你一命这事你也别挂在心上,更别提回报。”她避开伤口在他腰间打结,顺便跟他说清楚,免得他一直将这救命之恩放在心里,“我跟我爹救人从不求回报的。”

    这时,一记兴奋的嗓音自外头传来,“姊姊、姊姊。”纪子翌开心地拿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纸鸢跑了进来,“姊姊,我们去放纸鸢。”

    纪紫心笑咪咪的看着一张小脸蛋因为奔跑而变得红通通的弟弟,柔声问着,“子翌怎么会有老虎纸鸢?”

    “是风沛哥哥送我的,他在前头。”纪子翌短短的手臂往前头的医馆一指,然后赶紧拿着老虎纸鸢到赵天祺面前献宝,“安哥哥你看,我有老虎纸鸢。”

    赵天祺接过他手中的老虎纸鸢点头,“很漂亮,扎得跟真老虎一样。”

    一听到这名子,纪紫心一对好看的秀眉微蹙,“子翌你说秦风沛来了?”

    第三章满身功夫驱恶霸(1)

    纪子翌点头又从衣襟里拿出一包油纸袋,拿了块糖糕咬着点头,“他还给子翌带了好吃的糖糕。”

    纪紫心翻翻白眼,思虑后决定先溜。

    她拿过赵天祺手中的纸鸢,拉着弟弟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就要往门外走去。“子翌,你不是要放纸鸢吗?姊姊带你到后山放纸鸢。”

    纪子翌兴奋地点头,正要跟姊姊手牵手到后院放纸鸢,忽然“啊”了一声,整个人定在原处,摇头,“姊姊,我们不能去放纸鸢了。”他含糊不清奶声奶气地说着爹爹交给他的重要任务,“姊姊,爹爹方才让子翌跟你说,叫你到医馆去一下。”

    “爹爹让我到前面医馆?”纪紫心嘴角微抽,连忙问道:“爹有说什么事情吗?”现在那人在前头,她一点也不想过去。

    纪子翌不开心地摇头,“爹爹没说,只让姊姊到医馆。”

    既然爹发话了,那她不到前头去不成,泄气地叹了口气,摸摸弟弟那像是刚蒸熟的白嫩包子脸,“子翌,那让沉香陪你到后山放纸鸢,姊姊先到前头去问问爹爹有什么事情。”

    “不要,那我要在安哥哥这里,安哥哥刚刚吃了苦苦的药,我分他吃好吃的糖糕,等明天姊姊再带我去后山放纸鸢。”纪子翌张着晶亮的双眼,看着毫无表情的赵天祺还有一旁的空药碗,以为他是因为喝了难喝的药所以不开心。

    纪子翌这话才说完便已经爬到床榻上,从油纸袋里拿出一块糖糕想喂赵天祺,“安哥哥吃,甜甜,嘴巴不苦,甜糕好好吃。”

    看着纪子翌这张可爱柔软的小脸蛋,和望着他的这双澄澈圆滚滚的眼珠子,冷硬的心总是不自觉融化。

    一向不爱甜食的他不忍拒绝纪子翌这小包子热心的关怀,嘴角微扬,抬手摸摸他的头,张嘴吃下他手中的甜糕,“谢谢。”

    “不行,你安哥哥要静养。”

    赵天祺摸摸他那显得失望的包子脸,看向纪紫心,“纪姑娘,让子翌待在这里吧。”

    虽然已经颇为习惯他们一大一小的热络互动,纪紫心还是禁不住地泛起狐疑,怎么也想不通。

    一向不喜跟陌生人亲近的子翌,不知怎么的却很喜欢这个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安睿,回安阳县的路上就常闹着要跟安睿搭同一辆马车。回到家后只要一想到,他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找安睿,即使他因喝药陷入沉睡,子翌也要坐在床边看着他,对着安睿奶声奶气地说着童言童语。

    “那好吧,子翌,你先跟安哥哥在这边,记住不可以影响到安哥哥休息,姊姊到前头看看爹爹有什么吩咐。”

    得到姊姊的首肯,纪子翌开心地点头,“子翌会乖乖的,不会吵安哥哥。”

    纪紫心又转头交代沉香,“沉香,你就待在安公子这里看着子翌,不可以让他调皮。”

    沉香看着小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地叹了口长气,“唉,这秦公子一来,我们小姐又有得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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