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钻心的痛!楼暻渊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绞痛着,痛得让他窒息,他得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被疼痛夺走意识。

    身下是冰冷的玉石,证明他已经回到了屠日楼。睁不开眼,身体的感觉却更敏感了。

    不是她!不是她!这怪异的香味不是她,她身上从来只有自然的体香;这呼吸和心跳的频率也不是她,没有她的沉稳平顺;这叮当作响的饰物更不是她,她从来不会佩戴这些俗物……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影子!”干涸的唇艰难地发出微弱的声音。

    蓝馨蕊原本想和楼暻渊睡在一起,但只要她一靠近玉床,角落里的老虎便会发出低吼警告,而她也发现那床冷得像冰块一样,只会冻伤了她。但她又不想离开楼暻渊身边,所以她只能叫安雨辰给她准备被子,打算在地上委屈一晚。此刻正收拾着被子的她根本没听到楼暻渊的声音,所以当黑色影子突然出现时,她着实吓了一跳!

    “走路没半点声音,你想吓死我啊!”蓝馨蕊怒气冲天地骂着。但影子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恭敬地低着头,喊了一声“爷”。

    “爷?”蓝馨蕊的眼睛终于转到楼暻渊身上,惊喜地发现楼暻渊居然醒了!“果然是我看上的男人,中了噬心蛊毒一天居然可以苏醒两次!”似乎是非常满意自己的眼光,嘴角得意地翘起。

    “放干她的血,你们,一滴不剩地给本王喝下去!”和蓝馨蕊的得意洋洋不同,楼暻渊眼神冰冷,即使他痛得几乎起不来身,但身体迸射出来的怒气和杀气却让人害怕得恨不得消失在他眼前。

    “还有你,”凌厉的眼神转向角落里的染墨:“本王让你守着地和人,你该死的一样都没守住!”大掌一挥,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朝角落飞了过去,硬生生将墙碰出了一个大洞。

    若是染墨没躲开,那张千斤重的大理石桌子定会将它压成饺子馅儿!

    桌子飞出去的同时,一阵腥味儿直冲喉咙,楼暻渊喷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不要再用内力了,不然噬心蛊会更快地侵蚀你的内脏,你会死得更快!”被影子架着的蓝馨蕊大喊。

    “滚!”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楼暻渊关节泛白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床沿,但怒气和意志力并不能支持他虚弱的身体,身体里排山倒海而来的痛使他眼前一阵黑暗,止不住地向前倒下。

    没有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身下压着的是柔软的身体,有着他熟悉的体香、心跳和呼吸的频率……

    “若你以现在这个模样死去,怕是没能力在死之前杀了我。”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着楼暻渊的腰,安雨辰淡淡地说道。是影子抱她飞过来的,否则她肯定没办法接着他了。

    楼暻渊嘴里流出的血滴落在安雨辰淡蓝色的衣服上,像是一条红色的蛇,不断地伸长、伸长……

    “笑话……本王只需一个手指头,便能让你给本王陪葬……”费力的想抬起手,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从来没有对楼暻渊用过的温柔体贴在这时却用上了,安雨辰一手拉起楼暻渊冰冷的手掌,放在她的颈间。“你可以试试,死了我不怨你。但若你没能杀死我,从今往后你得听我的!”

    “本王……岂是……会听女人的话的人……”想要收紧手指捏住那白皙纤细的脖子,用尽力气的接过是手臂无力地从颈间滑落。

    “你看你多可笑,连杀了我的力气都没有!”安雨辰哈哈大笑着,似乎生怕楼暻渊听不到。

    “你……该死……”一阵晕眩感袭来,楼暻渊几乎完全陷入了黑暗。

    “所以千万别死,活着才能杀了我!”

    所以千万别死,活着才能杀了我,为民除害……同样的话,楼暻渊曾对她说过。

    “本王……绝对……不……不会……”死……黑暗终于还是将他吞噬了,身子一软,瘫在了安雨辰怀里。

    “影子!”安雨辰示意影子将楼暻渊放到床上,却发现楼暻渊的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怎么都挣脱不开,只能无奈地和楼暻渊一起躺在床上。

    他,会害怕她离开吗?明明连收紧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抱着她的手却怎么都拉不开。

    “影子,带蓝姑娘到风楼休息!”

    “那个妾,你凭什么叫本姑娘去那个什么鬼风楼?还有,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男人睡在一起?”刚刚明明害怕得浑身打颤,但一听安雨辰那女主人口气似的话,蓝馨蕊就把恐惧撇一边去了!生气地瞪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

    “若蓝姑娘执意留下,就等着血被放干让影子们喝下补身子吧!”这话并非恐吓,这本来就是楼暻渊的处事风格。

    “你!”蓝馨蕊无话反驳,忆起楼暻渊恐怖的眼神,心里还是怕怕的。

    “好!我就去住什么鬼风楼!反正全天下只有我能解噬心蛊之毒,我等着,等着你们来求我_!”输人不输阵,蓝馨蕊放下狠话,转身就走。

    “影子,留着她,王爷或许得靠她救命!”影子离开前,安雨辰不忘叮嘱。这些影子只听命于楼暻渊,若她不说,只怕影子转身就会把蓝馨蕊的血放干喝光也说不定。

    “属下明白!”影子颔首,离开。

    一夜无眠,安雨辰眨了眨困乏的眼,却依旧没有睡意,时不时抬起头,看那张即使昏迷却依旧不安稳的脸。

    蓝馨蕊的蜘蛛治疗是有效果的,楼暻渊这一夜里都没有再吐血。只是疼痛折磨了他一夜。

    安雨辰记不清有多少次,楼暻渊使着能将她的腰折断的力气紧抱着她,再她还没来得及呼喊之前,他睁开眼睛,浑沌的眼神在看到她的刹那似乎找到了焦点,然后像是被热水烫到了一般猛地松开手。粗重的喘息、紧绷的身体、扭曲的五官和牙齿间用力磨蹭时那咳咳作响的声音,安雨辰知道楼暻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中此蛊毒之人先是神志不清镇日昏迷,继而五脏六腑会相继溃烂,最后蛊虫会吞噬人心,人命也将休已……卫大人的话一直在她耳边重复,她知道楼暻渊的痛源于蛊毒已侵入脏腑,只是她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是报应吗?报复他残酷无情杀人如麻。可又是谁逼他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老天爷要惩罚,不是应该找那主谋之人吗?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承担那么多?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么多的灾难降临在他身上,就不怕把他的命压垮吗?

    当楼暻渊再次抱着安雨辰,嘴里喊出一个“痛”字的时候,安雨辰的手终于忍不追着楼暻渊的腰、掌心搭在了他的背上,轻柔地抚着他的背。

    眼泪,滑落了……安雨辰无暇去深思为什么会落泪,只是心里的疼痛和满脑子的担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帮不了他,她什么都帮不了他,看着他痛苦,她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不……不准……哭!”轻轻的几个字,却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安雨辰抹干了眼泪,才仰起头望着楼暻渊已睁开的眼,以证明她没有哭。只是眼前马上又变得朦胧一片,甚至看不起楼暻渊眼睛里的情绪。

    “本王不会……不会死……不准……不准你哭!”微弱的声音依旧霸道,温热的液体沾湿了冰凉的指尖。“不准哭!”

    “我这是喜极而泣,才不是哭!”安雨辰狡辩着:“回想被时时刻刻被你威胁欺压的几个月,再看看现在蚂蚁都踩不死的你,觉得高兴、痛快!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甚好……”楼暻渊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若不是搭在他手背上的小手颤抖得如此厉害,他几乎要相信她了!

    “你若是死了,我就自由了……”

    “你会……死在本王前面!”

    “你以为如今的你还有能力杀了我吗?”安雨辰讥笑。

    “当然……”不行……“自由?除了……除了本王,想得到你的人……想杀你的人大有人在……”

    “在谁身边都比在你身边好!”谁还可以让她痛?谁还可以让她落泪?再没有!

    “是吗?”染上嗜血的笑的是楼暻渊的眼睛,“可惜本王绝不会……死,而你……没有机会……去到任何人的身边!”

    “一旦你死了,我一定一秒钟都不浪费、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如果这是综艺节目放狠话环节,楼暻渊一定赢不了她!对,她就是欺负他话都说得不利索!

    “想都别想!本王……绝不会死!”

    安雨辰还想继续使用语言暴力,却被敲门声打断了。像是印证楼暻渊不会死的话,救星卫大人来了。

    “爷、主子,卫大人到!”

    “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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