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医紧皱着眉头,内心举棋不定。

    “哎!老神医,在下原不该多管闲事,只是轩辕曾得神医救治收留,心中不胜感激。早将游老神医视作良师益友,更是救命恩人,因此忍不住为老神医的安危而殚精竭虑,仍要切切提醒老神医一句,凡事考虑周全才好,不然,神医本是一片好心,却是枉费,这切不说,怕的是神医医好的那人身份不明,若非知恩图报之人,醒转过来反来追究神医曾为那对死去的老夫妻存的善心,这岂不是惹祸上身啊?”轩辕迟笠神情恳切且忧虑地望着老神医,句句似发自肺腑。

    游神医愁眉深锁,发出深深的叹息。

    阿牛抓好了药便与澄雪一同离开,小僮子也随即背了药篓与他们一同出了院门,只是出门后不久,在一处叉路口处便与二人告别沿着另一条上山的路进山采药。

    阿牛与澄雪默默赶路,澄雪一路低着头,心中仍在寻思着刚刚老神医对阿牛说过的那些隐晦曲折的话。

    行出不远,忽听得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回身望去,见竟是老神医独自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老神医手上提着的一串药包,随着他急匆匆的脚步轻轻摇摆。

    “神医伯父,您找阿牛还有事么?”阿牛迎上前问。

    老神医抚抚胸口,喘息未定,见了阿牛,立即眼露几分慈祥与欣喜,将手上提的药包递到阿牛手中,道,“孩子,这个你拿着,刚刚小僮粗心,抓错了一味药,幸好老夫不放心,回头查看了一番,这个是老夫重新抓好的药,你把刚刚的药拿给老夫便是。”

    “哦!”阿牛感激地点点头,接了神医手中的药包,同时将自己手中提着的七副药交到神医手中。

    “唉C、好!”老神医擦了把额上的汗,面露微笑,又叮嘱道,“记得按时服用,若是下次感觉做梦不安,头痛难受的话,及时来找老夫诊治便是。”

    “是!多谢神医伯父。”阿牛忙行礼谢过。

    老神医宽心似地笑笑,心中已如释重负,便冲阿牛与澄雪挥挥手转身沿着原路蹒跚而去。

    澄雪皱着眉心,望着老神医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发了好一会儿呆,心中愈发疑云满布,且被深深的不安侵扰着。

    又走了一段路,澄雪终是忧心忡忡,她突然停下来,望着阿牛道,“阿牛,你一人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要办。”

    “你,你要走了么?”阿牛望着澄雪,虽知两人本不该在一起,只是一时心中竟是莫名的依赖与不舍。

    澄雪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微笑安慰道,“雪儿说过,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只是去办些事,天黑前便回到家里找你。”

    阿牛望着澄雪,张了张口,他本想理智地说出“你不必再回来了,你我本是孤男寡女,又是萍水相逢”之类的话,趁机拒绝她再回来,要知道,昨日他是一直谨慎地存着抗拒她来投奔于他的想法的。可此时,他内心当中,竟是舍不得她即将离开。

    他望着她,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到底是未保持住原本该有的理智。

    “对了,阿牛,你手上的药拿给我一副,我顺便让人看看,这药究竟妥是不妥?”澄雪又道。

    阿牛眼中稍稍现出疑惑,澄雪忙道,“我只是顺路而已,让别家的医馆看看这药也没何不可,你说是不?阿牛,总要谨慎一些才好。”

    阿牛不置可否,只楞怔片刻,便从一串药包中解下一包,交给澄雪。

    “阿牛,你若信任雪儿,就请你答应我,一定等我回来你再煎药服用好么?雪儿回来会帮你煎药的。”她一双澄澈无比的眸子,切切地望向阿牛。

    她心里充满了担忧,她不愿意他再受一丁点的伤害。

    令她安慰的是,阿牛望着她轻轻地点头答应。

    她弯起一双水莹莹的眸子,对着他笑了,然后挥手与他告别。阿牛继续向前赶路,澄雪站在路上一直望着阿牛走远,才转身放心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而去。

    轩辕迟笠站在晒满琳琅满目药材的小院中,一直等着老神医归来。待见老神医推门进到院中,内心终于轻松了许多,他淡淡问道,“老神医可是办妥了?”

    游神医轻呼了一口气,轻轻地点头。

    轩辕迟笠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冷厉与满意。隐隐在心底深处道:盛云烁,你是庄儿的亲子,老夫为了庄儿,会保全你的性命,可谁让你亦是皇帝老儿的皇子,又负了老夫的爱徒,害她丢了性命,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只要你永远忘却你皇子的身份,老夫便不再与你计较!

    转而,他抬头微眯了细长的眸子,眺向远处大山之外的离水城方向,眼中的寒意加重,如笼上了一层寒霜,心底亦浮起了几分悲凄,他暗暗咬了咬牙,心中恨恨道:乌云柏隽,是你用声东击西的诡计害死了老夫的月儿,老夫定要手刃于你,为月儿报仇!

    澄雪离开阿牛后,便折回原路想要悄悄潜入老神医家中将心中的疑惑查个明白,只是,她心中存着几分不安,一是老神医突然换掉原来的药,再就是窗外看见的那个颇似轩辕迟笠的那道背影,轩辕迟笠武功高强,若他仍旧留在神医身旁,她这次折回来想查个究竟,亦是件不容易的事。

    她不敢轻易冒险,并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她怕自己万一有何危险,再也见不到盛云烁。他如今变成了阿牛,并不知自己身处重重危险之中。她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好能赶紧回到阿牛身边,照顾他,保护他。

    突然眼前一亮,她想起一早为他们抓药的那个僮子,心中便立即有了一个主意,脸上不由浮起一抹会心的微笑。对,如今能不打草惊蛇帮自己的,说不定只有那个小僮子了,对!就是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僮!他此时应是正在山中采药吧!

    这样想着,便不由加快了步伐,很快便到了僮子上山的那处路口处,澄雪便转入那条山路,快速上山。

    路上,她故意将药包弄得松散。果然不久便在深山之中远远看见了正在采药的小僮子,澄雪兴奋地大喊道,“喂!小兄弟!”

    小僮抬头一眼便认出澄雪来,咧嘴笑问,“咦!你不是刚刚与那位哥哥一同看病的姐姐么?”

    “是啊!啊——”澄雪边开心地应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脚下的地势,找准时机,突然不小心被脚下的藤蔓绊了一下,身子一扑便倒下来,随即发出一声惊叫,手中的药包摔出手,在枯枝杂草遍布的山地上散落开来。

    小僮忙放下背上的药蒌,快步走上来,扶起澄雪,“姐姐怎么如此不小心?没摔着哪里吧?”

    澄雪悄悄望着散落草丛中的药,心中暗暗高兴,脸上却带了几分痛苦之状,扶了小僮子的手从地上爬起,然后在一棵树下坐下来,她伸出手掌来,手掌被枯枝划了几条口子,有鲜红的丝丝血迹渗出来。

    小僮并不惊慌,扶着澄雪坐好,又查看了她的伤口,便顺手自草丛中采了一把植物,在掌心揉碎了,轻轻覆在澄雪的伤口处。

    “幸好只是几处划伤,这种草药又止血又止痛,姐姐觉得怎么样,还痛么?”

    澄雪感激地笑笑,摇摇头,道,“小兄弟,谢谢你,果然一点都不痛了,你小小年纪,什么都难不倒你,只随手拈来,便有治伤的良药。”

    澄雪的赞美,让小僮很是高兴,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憨憨地笑笑,道,“这些都是我师父教的,我只是平时用心记而已。对了,姐姐,你怎么一个人上山来了?那位哥哥呢?”

    “他先回家去了,我要绕过这座山头,去那边村子里的亲戚家借个煎药的砂罐,没想到,竟在此又遇见小兄弟了。”

    “哦,原来是这样。”

    澄雪望向洒落一地的药,皱了眉头难过自责道,“这下不好了,我相公的药全洒了,幸好我只拿了一副药带在身上拿给亲戚看,看要借多大的砂罐才合适。我真是太粗心了,少了一副药,我相公的病怕是要耽误了……”说完,澄雪眼中已浮起了些许泪光。

    “别急!我帮你拣起来就是啦。”小僮开始弯身收拾搜寻散落草丛中的药。

    “可是,若是有几味药找不全怎么办呢?”澄雪仍旧担心难过。

    “没事,不会的,一早我师父开的药方,我记得清楚,若是找不齐,我帮你配齐便是!”小僮打着包票安慰道。

    小僮将地上的药悉数捡起,突然皱了眉心自言自语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咦,这几种药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一早我是没有抓这几味的……怎么还少了一味呢?”

    小僮又扒拉着草丛仔细寻索了一番,仍旧一无所获,便道,“没关系,找不到算了,正好我今日采的药中有这味药,我配齐便是了!”

    小僮从药篓里找出一味药来,仔细捆成小小的一把,加在原有的药包中,只是将多出的三味药顺手扔掉,便抬头冲澄雪笑道,“姐姐不用担心了,这下全找齐了!”

    “小兄弟,你扔掉的那几味药,确定不是药包里面的么?”澄雪望着草丛中被小僮子丢弃的药小心疑问道。

    “我敢肯定不是!这三种草药一早是没有的,定是之前采药的人落在草丛里面的,要是不认识这几味药的人误将这三味药收进来了,那这药性可就变了。”

    “啊?这样啊!”澄雪故作庆幸。

    “我从小便跟着师父学医,我师父为哥哥开的药方可全是疏通与活络的药,这三味乃是阻滞的药,若是误加了,可是适得其反……”小僮道。

    “没想到小兄弟小小年纪不光识得各种草药,还懂得医术,我应当尊你一声小师父才对,今日太谢谢小师父了!”澄雪起身深深谢过。

    “哪里!哪里!”小僮谦虚地笑笑,脸膛微红,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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