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鸢!”萧皇不由怒道,“你真的这么做了?”

    “儿臣……”端泊鸢一时语塞,“儿臣只是……想试一试……”

    这一回,他吃了哑巴亏,不敢为自己辩解。因为,他不敢对萧皇道出,他对楚音若的引诱,否则,罪加一等。

    “朕真是对你失望透顶!”萧皇暍道,“这么说,你倒是希望米价跌的?”

    虽然萧皇一时还没完全明白如何做空,但毕竟也听懂了七八分,当即恍然大悟。

    “儿臣没有……”端泊鸢百口莫辩。

    “还说没有?”萧皇道,“朕都怀疑,此次米价跌得这般厉害,就是你在背后捣鬼!你巴不得米价跌到谷底,你跟别人借的,都可以便宜还了,是不是?若是米市就此垮了,你都可以不还了吧?!”

    “儿臣冤枉,请父皇明察——”端泊鸢一张脸涨得发紫,当即俯身叩首,几欲泪流。

    萧皇微微闭上眼睛,静默良久,方对楚音若道:“去给你母妃请安吧,告诉她,封后大典,朕会尽快帮她筹备的。”

    封后?楚音若一怔。

    对了,封后。这就是当初萧皇说的,要给的奖赏。她赢了,萧皇便没了最后的顾虑,可以放心把江山交给泊容,而雅贵妃为后,是为泊容入主东宫获封太子铺的路。

    她很欣慰,自己可以在这么重要的一役中,起了这么关键的作用,为她心爱的人,谋得了辉煌的未来。

    看着端泊鸢那冷冷射向她如利箭般的目光,她并无恐惧,只觉得,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他说得对,她设了这个圈套,诱他入局,不过,却是愿者上钩而已。

    第十九章小尼姑告状(1)

    楚音若回到府中,整个人忽然觉得精疲力竭。在最最艰难的日子,她也不曾倦怠,但一朝如愿以偿,就像绷住的弦忽然断了一般,全身不由得发软,再也支撑不住了似的。

    她怔怔地坐在卧榻边,完全懒得动弹。脑子也像是停止了转动,瞬间空了。

    “王妃……”有人怯怯地唤她,“可要更衣吗?”

    楚音若回过神来,看到红珊捧着她的家常衣服站在门帘处,小心翼翼的模样。

    自从这丫头坦白了自己与薄色的关系,便一直是这副模样,应该是整天提心吊胆,很害怕自己会被赶出府去,毕竟她实在无处可去。

    “先替我把这罩衫给脱了吧,”楚音若答道,“再把头上过重的簪子给拔了,其他的,容后再说,我也懒得动。”

    她穿着入宫的大礼服,确实很不方便,想稍微躺一会儿也不行。

    红珊点头称是,上前替她褪了罩衫,只剩一袭纯白的里衣,又除了繁复的发饰,一把青丝如瀑般垂坠下来。

    随后,红珊取了梳子,替她轻轻理顺发丝。不过红珊的双手一直在发抖,看来,是心里忐忑得厉害。

    “红珊,你怎么了?”楚音若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奴婢……”红珊唇间亦微颤,“奴婢自觉对不起王妃,所以一直很惶恐。”

    “是怕我打发你出府去吗?”楚音若道,“放心,我不会,王爷也不会。”

    “可是,奴婢做了那样的事,实在心中有愧……”红珊低下头去。

    “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事,”楚音若道,“不过是把我的一言一行告诉薄姬罢了,倒也没什么。”

    “不……不止这些……”红珊忍不住道:“奴婢……还对王爷说了……”

    “什么?”楚音若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跟王爷说了什么?”

    “王妃常去品古轩的事,奴婢告诉王爷了。”

    “什么?!”楚音若不由楞住,“你,告诉他了?”

    “奴婢当时猜度,王妃是去与比南王幽会的,便这般对王爷说了。”

    幽会?呵,她只觉得好笑,她真正去见的人,是玄华,但是泊容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王爷相信了?”楚音若意识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奴婢那天看见,王爷悄悄骑了马出门,大概是去了品古轩。”红珊答道。

    “哪天?”楚音若不由有些瞠目。

    “上个月的初八。”红珊答道。

    初八……初八……对了,那天玄华已经被囚禁起来,她在品古轩见到的是端泊鸢!

    天啊,原来真的被泊容撞了个正着,当时,他一定是骑马立在巷口,等着“捉奸”吧。

    然而,他却不动声色,完全没质问她,甚至,他更是信任她,不仅把所有的家当都交给她,还听了她的计策,到宫里建议萧皇取消“闸断”。他难道不怕她与端泊鸢真的有奸情,一起设计陷害他吗?

    楚音若整个身子都僵了,脑中如迷雾缠绕,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向她兴师问罪?他怎会如此……隐而不发?

    “王妃!王妃!”思绪正一片混乱,双宁兴匆匆地跑进来,满脸兴奋,“快去院中瞧瞧吧,王爷给你备了份礼呢!”

    礼?什么礼?

    楚音若正呆怔着,却已经被双宁强拉着,来到了院中。待到看清那所谓的礼物,她简直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木马?

    一只半个人高,摇椅晃的,木马?!

    这到底是给孩童的玩具,还是给她的礼物?

    “喜欢吗?”端泊容笑得极其自信,仿佛在向她邀功般问。

    “这……”楚音若真不知该如何回答,“王爷,妾身此刻并无身孕啊……”

    “身孕?”端泊容被她给说懵了,“什么身孕?”

    “这小木马难道不是给咱们将来的孩子备的?”楚音若觉得自己的理解应该没有错。

    “小木马?”端泊容蹙眉,“你还嫌小?已经半个人高了,再高,你就骑不上去了。”

    “我骑?”楚音若大骇,“我……又不是孩童。”

    “上次你不是作过一个梦吗?”端泊容道,“梦见我带你去了一个有很多木马的地方,我还给你买了块棉花似的糖。”

    “梦?”她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那个梦?”

    天啊,她自己都快忘了,亏了他记忆犹新。拜托,她说的是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好吗?他送给她的这个是什么鬼玩意?

    “虽然这木马不会跑,不过坐上去也满好玩的,”端泊容笑道,“还请王妃先将就一下,待本王再替你去寻那棉花似的糖。”

    “这木马可是王爷亲手制的呢,”双宁在一旁好心地补充,“田庄的崔管事说,王爷瞒着你忙了很久,才制好的。”

    天啊,他还懂得做木匠的活?

    “王爷千金之躯,怎能如此操劳?”楚音若错愕道。

    “别听双宁夸张,”端泊容道,“有田庄的佃户帮忙呢,哪里就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那想必也是费了一番神吧?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了逗她开心,劳心劳力,着实让她……

    楚音若忽然哽咽了一下,心中像是有什么酸酸的东西涌了上来,双眸顿时沾雨般欲湿。

    “怎么了?”端泊容看到她神情有异,关切地问:“可是刚从宫里回来,有些累了?”

    “对了,我忘了说了,”楚音若忙眨去泪水,笑道,“皇上说,不日会下旨,封母妃为后。”

    “我已经知道了。”端泊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是了,他宫中眼线也是极多的,大概早就给他通风报信了吧。

    “泊容……”她不由问,“那天晚上,你就那么相信我吗?”

    “哪天?”他凝眸道。

    “我建议你入宫向父皇谏言,取消闸断的那天。”楚音若道。

    “哦,那一天啊,”他神色泰然,“怎么了?你说得很对啊,抽刀断水水更流,我为什么不信?”

    “若我出错了主意,或者……”她顿了一顿,才道,“或者别有用心呢?”

    “能有什么用心?”他仍是笑,“与泊鸢旧情难忘,联手来害我吗?”

    呵,他果然聪明,猜到了她难以启齿的下半句。

    “你真的不担心吗?”她抿了抿唇。

    “说实话,也曾担心过。”端泊容坦言道,“只是,我最后,选择相信。”

    “为什么?”楚音若与他目光相触,只觉得他的眼中,有一种如深水般的情感,绵绵不绝的、坚毅的,漾进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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