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自坐下道:“不用伺候了,你也坐下来吃。”

    寄芙当然不能真的坐下,推辞道:“奴婢伺候王爷……”

    皇甫戎烦躁的瞪着她。“啰唆,让你坐你就坐。”

    她心中一暖。“那奴婢就坐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一只鸡腿夹到她的碗里。“以后敢再让自己饿肚子试试,就不让你替那些人治病了。”

    寄芙朝他灿烂一笑,由衷的道:“王爷真是面恶心善。”

    皇甫戎顿时脸色一沉,从来没有人说他面恶心善,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心善,心善怎能成为帝王,怎么成就大业?

    他皱眉道:“吃鸡腿吧你,多话。”

    “王爷也吃。”寄芙嫣然一笑,很自然的夹了块排骨到他碗里。

    她知道夹菜给主子是造次了,但她没来由的想这么做。

    皇甫戎微怔。两世为人,为他布菜的下人都是夹到他前面的小盘里,这是第一次有人夹菜进他碗里,这大不敬的事,怎么感觉却这么好?

    “寄芙……”

    听见他的叫唤,吃得正欢的寄芙忙抬起头来。“王爷有何吩咐?”

    皇甫戎直勾勾的望着她,表情不若平时严肃,声音也轻轻的,“好好待在我身边。”

    在他的认真的注视下,加上轻轻柔柔的这句话,她顿时心跳如擂鼓,他这么说……究竟是何意?

    等了一会儿却等不到她的响应,他皱紧眉头,语气有着不耐,“怎么,不愿意吗?”

    寄芙急忙点头。“奴婢愿意!奴婢一定好好在王爷身边待着!”

    她心中还有话没讲出来,那便是,王爷要留在大燕做真正的大燕人,那么奴婢才能在王爷身边待着啊,所以王爷,由此刻起,您就身在大燕,心也在大燕,打从心里做大燕人,那么奴婢一定守在您的身边,哪儿都不去。

    第十一章太医争宠(1)

    第二日,寄芙找来了府丞刘俊义,他官虽小,却是府衙里唯一没跑的官员,在得知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是显亲王之后,他立即来到行辕见皇甫戎,将他自疫情爆发以来的所听所闻详细以告,并自认克尽己职,洋洋洒洒地给了许多建言。

    “所以寄姑娘的意思是,要在各处巷弄遍洒浓烈烧酒,家家户户均自行在家中将食醋煮沸驱疫?”刘俊义深怕自己记错,又再问了一遍。

    “是的。”寄芙曲膝施礼。“有劳大人了。”

    见她恬静的仪态,可人的面容,还有那双干净灵动的眸子,他有些慌乱的深深一揖到底。“姑娘多礼了,刘某这就去办。”嘴上这样说,可是他却迟迟不走,双脚一副移不开的模样。

    见状,她不免奇怪的问道:“刘大人是否还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刘俊义脸一热,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就是……呃,就是……想问问寄姑娘定了人家没有?”

    他知道她是皇甫戎的家婢,但他并不介意,虽然以他这小小府丞的身分,娶个清白人家的闺女为妻还是绰绰有余,但他就是对她动了心,她是丫鬟不打紧,等过了他刘家门,她就是夫人了,他会待她好的,何况她还身怀医术,在此地救人不遗余力,如此难得的姑娘,人美心更美,更教他倾心了。

    “啊?”寄芙一愣。自己在跟他说防疫之事,他怎么问起她的终身来,她的终身跟防疫有什么相关吗?

    皇甫戎早已到了厅外,因为不想跟老是建言一大堆的刘俊义碰面,所以在厅外稍候,想等刘俊义走了才进去,不想却听到刘俊义在打寄芙的主意,顿时脸一黑。

    这个刘俊义,平时就令他很不快了,如今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让他听了就窝火,不给他点颜色瞧怎么行?于是他神情冷峻的进了正厅,眉头微挑的看着刘俊义。“本王的家婢订亲没有,跟刘大人有何关系?”

    乍见皇甫戎,刘俊义吓了一大跳,没来由的一发慌,低了头,慌慌张张的拱手施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寄芙知道皇甫戎自来便很不喜欢刘俊义,讨厌他多事,建言太多,又听到刘俊义问她亲事肯定更不高兴了,千万莫要说什么难听的话才好,眼下疫情还未控制,正是用人之际,而刘俊义也是能做事又肯做事的人,不能把人家吓跑啊。

    “回答本王的话,你问本王家婢的亲事做什么?此时江北百姓正在受苦受难,莫非你还有心情为本王的家婢作媒?”皇甫戎不罢休的继续追问。

    刘俊义悔得肠子都青了,如今一顶枉顾百姓的大帽子扣下来,他也不能说他是为自己问的,他难掩尴尬,期期艾艾地道:“下官就是、就是问问……没、没有别的意思……”

    皇甫戎垂眸睨了他一眼,看似平淡的目光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刘大人,做好你分内之事,以后不许你跟本王的家婢多说一句与疫情无关的话,否则本王会怎么处置你,本王也不知道,你好自为之。”

    刘俊义吓得魂飞魄散,马上道:“下官明白、明白!下官这就去办寄姑娘交代的事,下官告退!”

    见他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寄芙好气又好笑。“王爷为什么吓唬刘大人?”

    “为什么?”皇甫戎走到她面前,曲指在她额心轻敲了一记。“你以为他问你订亲与否想做什么?”

    他的举动令她心神荡漾了一瞬,心也跳得厉害。“奴婢还没细想,王爷就进来了。”

    “那你现在想想。”盯着她明亮的双眼和微微泛红的脸蛋,他竟突然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奴婢脑子差,不想了,还是王爷告诉奴婢吧。”他就在她眼前,靠得如此近,令她脑袋晕乎乎的,什么也想不清。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厅里静得落针可闻,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就在这暧昧之际,石砚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十分没眼力地喊道:“王爷!抓到江北巡抚了!此刻押在府衙里,等着王爷去审人哩!”

    寄芙松了口气,幸亏石砚进来了,不然再继续跟皇甫戎对看下去,她真怕自己会没气儿。

    “走吧。”皇甫戎一抬下颚,这话是对石砚说的,但跨出脚步时,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道:“记住我说过的话,你的亲事由我作主,你休想自己乱允!”丢下话,他便挺起胸膛,充满傲气的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寄芙忽然觉得丧气,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一声,眼里竟是莫名其妙地微微带着湿意。

    他总霸气的说她的亲事由他作主,将来他是要把她嫁给什么人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担心这种事的时候,她很快的打起精神来,开了药材单子,找到石墨交给他,请他帮忙采买。

    不过半天时间,石墨已经采买来了单子上的所有药材,并指挥杂役把一车车的药材运进行辕院落。

    寄芙如获至宝的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药材,这才觉得自己傻,要救这许多人当然得要主子出面,凭她一己之力上山采药,哪里可能够用?怕她把药找齐了,病人也都死了。

    她请石墨将药材先放进库房里,只留下一部分,然后她便关在房里做药粉,虽然她脑中已浮现了过程,让她知道应该要怎么做,但做出药粉需要时间,提炼药材也不是容易之事,她必须投注全部的心力。

    皇甫戎从府衙回来之后,知道她正埋首制作药粉,便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只吩咐石砚按时给她送吃食。

    好不容易,三天后终于大功告成,寄芙顺利做出了药粉,先让一名吐泻症状最为严重的病人服用。

    那个病人几乎从早到晚的吐泻,众人看他一定不行了,家人也准备办后事了。

    两天后,那人止住了吐泻,甚至还能喝点水,令寄芙与其它病人都士气大振。

    在皇甫戎的首肯下,她把行辕最大一间厢房改成制药室,和其它大夫一起提炼她需要的白叶根,一有药粉做好,她便先让症状最为严重的病人服用,她也会留在隔离棚里细心看照病人服药后的反应,当真是忙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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