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该和乐融融的餐桌上,一片肃杀气氛。

    “重症布?”

    冷月韵方才一开门看到安赫绪,出于惊愕的本能反应,就想把门关上,不过池熙也很本能的就把脚“贡献”出去,结果“咔”和“啊”两种声音同时发出,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终于得以进门。

    而现在,在冷月韵的眼里就只有池熙,这无关爱恋、着迷什么的,而是他欠她一个解释,再者……她根本没勇气去看安赫绪。

    她怕自己会忘了他是安赫绪,不自觉的去追逐着一个不会再出现的人。

    “哈哈……重症布呐,那个……贪吃也是一种病嘛!而特别贪吃的人……也算是重症嘛!”池熙方才被门夹到的脚还隐隐作痛。一定“乌青”了!他呀,对安赫绪还真是仁至义尽了。“好痛喔~我的脚真是好痛啊!不知道会不会骨折厚?”

    “……”冷月韵咬了咬牙。算了!即使极度不爽,她还是动手替他们盛面。

    来者是客,更何况她煮了这么多东西,要是没人吃,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各盛了一盘面后,三人默默的吃着,气氛无比尴尬。

    有鬼!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鬼!池熙三不五时就收到冷月韵投来谴责他多事的眼光,而安赫绪则是一脸自在的吃着面,对于自己的不受欢迎好像早就有心理准备,而不是惴惴不安。

    “咳……两位早认识了吗?”没人说话太安静了,就由他来打破沉默吧!

    “不认识!”冷月韵瞪了池熙一眼。

    “怎会不认识呢?冷月韵小姐可是亲手写了三十二封信给我呢!平均每两天一封,写得可勤了。”

    “信?”池熙有些讶异的看着冷月韵。咦?没否认,而且脸还红了。“咳,是什么样的信?”

    “巨细靡遗的阐述心事。”安赫绪故意说得暧昧。

    “安赫绪!”什么叫阐述心事,那是一些陈情书好吗?这男人……够令人发指的了!

    “终于想起我是谁了吗?”

    “你……”

    池熙插嘴,“啊~这些都不重要,总之你们两人是认识的,而且看起来……关系匪浅呢!”

    冷月韵气得涨红了脸,而安赫绪则老神在在继续不受影响的用餐。

    呵呵,这原本在他看来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好像还挺熟稔的,只怕是冤家路窄。

    就他知道的学妹,一向是个好恶分明、作风果决的人,方才在看到安赫绪非重症布,且是看不顺眼的家伙时,即使是牺牲他一条腿,她也会把安赫绪推出门外,可她居然还是让他们进门了。

    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回避着安赫绪的目光,这也令他好奇,而更有趣的是,一逮到机会,她偷看安赫绪的眼神……

    那复杂的情绪让他很有兴趣知道,背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说迟不迟,这时来了通电话,池熙接了起来。

    “喂?”是严恕的来电,不到一分钟他结束通话后,就忙着起身告辞,“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

    冷月韵几乎在同一时间跳了起来,“是严恕打的对不对?”

    “你真了解我。”

    “喂喂,给我站住,你这见色忘友的家伙!”

    “我以为这句话会是安赫绪说的哩!拜拜,两人好好聊聊吧!”

    “喂!你今天是来乱的吗?把人带来了,要走也要一块走吧!”她不要,不要和安赫绪单独将处,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和他遇上,那种感觉令她不知所措。

    安赫绪啜了口茶,表明立场。“我还没吃饱呢!”他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池熙一挥手,“拜,代我向严恕问好。”

    “……”冷月韵为之气结。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活似白痴,不但给狠狠的摆了一道外,还任人摆布,更可恶的是,还不能说不!

    她坐回了位子,闷闷的用着餐。

    “冷小姐喜欢池熙吗?”

    她正要吞下一口面,一听到安赫绪的问话,一口面全喷了出去。“咳咳咳……”茶!她要茶!

    有人好心的递来了一杯水,她咕噜咕噜的猛灌。

    “你这反应,我是否可以解读成心事被料中的错愕?”

    冷月韵含着给呛出的两泡泪瞪他。这男人是怎样,怕她死不透吗?“你、你别闹了!”

    安赫绪再啜了口茶,马克杯端在他修长的手里,感觉上像突然变小了。在他压低眼睑时,密长的睫毛是唯一感觉得出他些许柔情的地方,那一直是她贪看的画面,而今……她只能努力的不去看他。

    “从方才我们进门一直到他离去,你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感觉上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在追逐自己喜欢的男生。”

    “无聊!”

    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愤怒似的,他凉凉的说:“很可惜的,池熙已经有了论及婚嫁的女友了,你死心吧!”他优雅的用叉子卷起一口面放进嘴里。这味道真的很熟悉。

    “你很奇怪欸!就跟你说我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的女友我还认识。”因为某天深夜被池熙征召去为严恕看诊,现在她们偶尔还会约了一起吃饭。

    莫名其妙的家伙!

    见安赫绪的盘底空了,她自动的又为他加了些面,她记得他讨厌吃蘑菇,很喜欢吃黑橄榄,而且起士粉要多一点……

    她一边加面一面说:“你啊,不要这么偏食,活像个孝似的!吃蘑菇对身体好,学着吃点。”

    拣掉蘑菇,把黑橄榄往他盘里放,末了还替他加入了许多的起士粉,这些动作都极为熟练,仿佛她本来就知道他的喜好。

    他静静的观看,也不插嘴,目的就是想知道,她是否如同自己所想的一样了解他。

    果然!她熟悉他的习惯、嗜好。

    冷月韵一回过神才发现安赫绪正用探索的眼神看着她。

    “你……你为什么不吃?”倏地一怔。

    完、完了!她……“老婆”上身了吗?

    安赫绪没多说什么,重新拿起叉子静静的吃着面,思索着冷月韵有些逃避又似戒备的眼神。

    他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这面真好吃。”

    之前他很在意在医院门口听到的那句呼喊,他曾为了那熟悉的声音困扰不已,后来以为是因为她的声音很特别,听过一次就不容易忘记。

    再思考过后,他发现不是这样。

    毕竟只是一个声音,就在他脑海中荡出一串言语,那就表示,不单单只是熟悉声音,想必声音的主人也常常说着这样的话。

    “还很多,喜欢的话多吃点。”他应该没发现什么吧?冷月韵因心虚而心跳加速。

    “冷小姐,你好像对我颇有戒心,是因为之前育幼院的那件事吗?”

    “那件事啊?我是很在意啊!”她啜了口茶,“遇到这样的事,我想没人忘得了吧?尤其末了的那丹顶鹤头还困扰了我一、两个月,最后还把蓄了四、五年的长发剪了,那么惨痛的经验毕生难忘。”那也是后来她逮到欺负他的机会后,会这么不顾后果的原因。

    去鹏瀚堵他的事,不但她印象深刻,就连邵蔷也三不五时拿出来自我解嘲,说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有哪个人像她一样,跌倒还能跌成大字形,“恨天高”还甩得东一只、西一只,活似车祸事故现场。

    “要我道歉?”

    “免了,现在道歉也于事无补了。”他的购物城都已经完工得差不多了,难不成还要把它全拆了不成?而育幼院的孤儿有些已找到认养家庭,有些在社会局的安排下找到了长期的居追境,这样的结果比她预想的好了很多。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安赫绪的浓眉扬高了一边。

    “呃?”什么意思?

    “所谓的道歉是发生在当事者感觉到对另一方有歉疚,可对于育幼院那块地的事,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男人……这男人真是有够可恶的!“要不你方才那样问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戒心是因为那件事,我恐怕很难道歉,若不是,那就表示你只是习惯对一些有钱的公子哥儿不给好脸色看,我可以不必太在意。”

    “我的确是恨透了那些有钱的暴发户。”冷月韵握着叉子的手青筋浮现。可惜她不是什么练家子,也没练过握力什么的,要不手上的金属质料的叉子可能会弯了。

    她真是有够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把丧失记忆的他带到深山放生,还好心的把他带到他家附近送还。

    真是有够后悔!

    “还好,不包括我。”他从容优雅的继续用餐,完全不受她恐怖的模样影响,“我家不是暴发户,而是积富数代的豪门世家。”

    “不要脸的家伙!”

    “啊,容许我提醒你,那家伙刚才已经先行离去了。”

    “……”冷月韵气到说不出话来。

    她领教过安赫绪的恶质,原以为他在经历了一些事后会收敛,想不到他完全没有,而且更加变本加厉。

    “你……你赶快吃完,我这里不欢迎你!”气死人了!她和他真是从头到脚,没一个细胞是相容的。

    “你讨厌我?”

    “感谢天!你还有这点认知。”

    “我记得曾经受教于冷月韵小姐一句话——再丑的人看久了,也不这么丑了。换句话说,再讨厌的人接触久了,也不这么讨厌了,啊,这叫‘边际递减效应’,是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着他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她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安赫绪优雅的放下叉子。“我方才下了个决定。”

    “啊?”

    “我以后会常来叨扰你,久而久之,我想你可能就不会这样看我不顺眼了。”

    冷月韵惊讶的张大嘴。“不要和我开这种没有水准的玩笑!”常来叨扰她?别闹了!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忘了他,这样下去还得了。

    “我很认真的。”

    “我明天就去找房屋仲介,把房子卖了。”。“你搬到哪儿,我就打扰到那儿,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你卖掉房子的速度快,还是我拜访的速度快。要不,我也可以常去挂你的诊。”

    冷月韵激动大骂,“安赫绪,你是变态啊?!”

    “人的一生中如果一直保持着常态,那也挺无趣的,偶尔当当变态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一生到目前为止,偏离正常轨迹的事寥寥可数,可并不表示他安于安排好的一切。

    他有他的在意和执着,所以当他任由自己“脱轨”演出时,他往往不是任性,而是有着不同的坚持。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往她所知道的安赫绪是很恶质没错,可绝对不是花痴!当然,她也不认为安赫绪想要常来打扰她的原因是因为看上她。

    她是没多少恋爱经验,可也感觉得出安赫绪看她的眼神,和路人甲乙丙是差不了多少的。

    对于这一点,她在松了口气之余,还有更多的……不悦?

    槽了!她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又告急了,看来安赫绪的摧毁力真的很可怕呢!

    “秘密。”他笑,投给她一个看似无害,其实很具杀伤力的眼神。

    这男人……她还是小心一点好,危险危险,实在太危险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

    冷月韵一早到医院,就在通廊遇见邵蔷。

    “早啊!”邵蔷在打招呼几秒后,忽然“咦”了一声,疑惑的问:“你今天早上不是没有门诊,到医院来做啥?”

    “你今天不也轮休?”

    “是啊,可我昨天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忘了带回家,不走一趟不安心。你不会也有东西忘了带吧?”

    “这个地方比家里更让我安心。”冷月韵自嘲的说。

    的确\多人对医院的感觉是充满不安、焦虑和不适的,即使是医护人员,若是没有班,也没有人愿意在医院多待一秒钟。

    而她,也许是因为出自育幼院的关系,有了空闲也只是回到没有人等她的空房子,家对她的吸引力还不如医院,这也就是即使没有班,她也常待在医院的原因。

    除了这个,在昨天之后,她更排斥回家了。

    那个原本只属于她的空间里,如今充满了安赫绪的影子,他用过的杯盘、走过的地方,甚至驻足欣赏的盆栽……

    一幕幕影像逼得她快疯了!

    与其整天待在家里胡思乱想,追着安赫绪的一切,还不如到医院来。

    冷月韵的话令邵蔷失笑。算了,这话的确是小月韵会说的。

    “喂,昨天你亲自下厨,想必那位布一定吃得眉开眼笑吧?”

    冷月韵僵了一下,咬牙切齿。怎么到了医院,她还是逃不过那家伙的魔咒!“是啊,他眉开眼笑,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感觉到她的极度不悦,邵蔷奇怪的转过头看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冷月韵走进了诊疗室,考虑着要不要换上白袍,犹豫了一下,决定放弃。

    “你知道那位‘重症布’是谁吗?”

    听起来像她认识的。“谁?”

    “安赫绪。”

    “啊?安……安赫绪?”邵蔷接着又问:“他又生了什么病?他会不会太多灾多难了一点?”

    记得约莫一年前,一位身材和安赫绪差不多的男子遭土石流活埋,十多天后被挖出时肉身已腐败,因为所穿戴物皆为安赫绪所有,而媒体为了抢新闻,等不及完整的鉴定流程即大肆报导鹏瀚集团总裁身亡的消息,而伤心过度的安家两老甚至都开始筹办丧礼,后来经更精密的鉴定,才证实为乌龙一场。

    之后他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家附近,不过好像丧失记忆,而今好不容易恢复记忆,又得了重症,不会吧?

    “他除了自大之外,还能得什么重症!”一想到他昨天的傲慢模样,冷月韵还是忍不住生气,她大致说了被骗的经过。

    “哈哈……也怪不得你会生气,为了那个‘重症布’,你还和刘医生调休呢!”邵蔷为自己倒了杯水,“不过……你的面能唤起他什么回忆?不会是老婆的味道吧?哈哈……咦?小月韵,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她的心跳作贼心虚的乱了节奏。

    “他恢复记忆后,是有什么记忆丧失了吗?”

    “……嗯。”在山上的那些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因此邵蔷也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在那里度假。只是那件事,她原以为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却万万没想到……

    还是被人发现了!

    “是喔,我还以为他该是没问题了呢!”想了想,邵蔷像是突然挖出了什么陈年记忆的看着她,“喂,提到了安赫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事放在我心里面好久好久了,每次想问都觉得时机不对,后来你出了国,日子一久我也忘了,现在刚好又想起来。”

    邵蔷的表情很严肃,可能因为有很多事瞒着她,冷月韵更心虚了。

    “你问吧!”

    “在你出国前的某一天晚上,我开车送你回家后,因为你有东西忘在我车上,于是我又绕了回去,我看到了……”

    冷月韵推算了一下时间,表情忽然一僵。“看到了什么?”不会吧?她、她看的会是……那件事吗?

    “我看到杨羽真在你家楼下掴你巴掌!”那晚的月光够亮,那条街的街灯也多,杨羽真是个大美人,且又是公众人物,她不会认错。

    自己的好友就这样被呼了好几下巴掌都不回手,她当然看不下去,就在她打算出面阻止杨羽真时,就听到杨羽真大骂冷月韵“贱人”、“一定会有报应”,而冷月韵不但忍了下来,末了还低低的说了句“我很抱歉”。

    挣扎了许久,邵蔷终于还是等到杨羽真离开约莫半小时后,才打电话要冷月韵下来拿东西,至于此事犹豫再三后她还是没问。

    “她打你,你却没有还手,我对这之间的理由很感兴趣。”事隔年余,这事应该可以问了吧?“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她明白,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有难以启齿的事,只是,她真的不希望小月韵太压抑了。

    冷月韵出国的时机决定得太仓卒,而且那次她从山上回来后,不但没有“复活的感觉,反而觉得……伤得更重。

    甚至有一回她请假了近一个星期,再看到她时,连她都吓了一跳,冷月韵脸色的苍白不是用毫无血色可以形容。在那之后没多久,她就出国了。

    人果然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冷月韵在心中一叹。她以为已埋藏的记忆,竟会因为一个不小心,而发生了一连串骨牌效应。

    “因为我……对她做了很不可原谅的事。”

    小月韵和杨羽真熟吗?能对她做什么很不可原谅的事?“什么事?”

    她的十指绞成一团,活似做错事的孩子,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她的眸子才有勇气对上好友。“我……我用很卑鄙的手段偷了别人的东西。”

    “偷?”

    冷月韵的语气和眼神充满了哀伤,令邵蔷不忍催促她。

    她努力的压抑着情绪,想把话说清楚。“我利用她未婚夫丧失记忆的时候……当了他一个多月的老婆。”

    未婚夫?不就是……是……邵蔷蓦地瞪大了眼。

    安赫绪在被媒体“赐死”,一直到“复活”这段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一个多月,不会吧?!

    “你不要告诉我,安赫绪失踪那段时间,你正当着他‘老婆’!”

    冷月韵苦笑的垂下头。“他让孤儿们有家归不得,我也让他这失忆的大总裁有家归不得,很幼稚的报复行为,对不?”

    这个消息太劲爆了,邵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月韵接续着说:“可能连老天都对我幼稚的行为看不过去,在我送丧失记忆的安赫绪回去时,我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还是被杨羽真发现了。”

    “这是她后来找你算帐的原因?”

    “一部分吧。她发现未婚夫失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关系,反正他后来又记不得那女人是谁,并不会影响她成为安赫绪妻子的结果,她可以当未婚夫在外头养了一个多月的野女人。”她照本宣科的把当初杨羽真对她说的话说了一遍。

    “她是真的爱安赫绪吗?”

    “爱不爱我不知道,那也不是我能插手的,可我知道鹏瀚集团总裁夫人的位置她是志在必得。”

    邵蔷发出疑问,“可没道理啊!她既然可以当未婚夫在外头养了一个多月的野女人,干啥又在你出国前来挑衅?”

    “因为后来她发现了一个对她而言很可怕的事。”在她把安赫绪送回去,以为自己和他不会再有瓜葛的同时,没想到她居然被杨羽真派人监控着。

    “可怕?”未婚夫被个女人绑了一个多月都无所谓了,她怀疑还有什么事对她而言是可怕的,“她也有怕的事喔?”

    冷月韵叹了口气。“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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