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奕琛对她投去感激的一眼。“多谢你了,娘娘,娘娘今日这份恩情,我元某终身不忘。”

    说完,他再次转眸注视着紧贴殿柱的丽嫔。“说,你为何要造谣我娘子的医术是与江湖术士学的?”

    “我……我并没有造谣,是……我娘家母亲到荣亲王府上做客时,许侧妃和世子妃说的,世子妃是郡王妃的嫡妹,这还能有假吗?”此话一出,她底气也足了,不再抖个不停,认为这下肯定能让元奕琛屈居下风。

    “原来如此,原来是她们。”元奕双拳倏握,眼眸一眯。“等着,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待我找到证据,定将你们一个一个陷害我娘子之人挫骨扬灰!”

    丽嫔窒了窒,她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不能呼吸了,皇上怎么不阻止这狂徒啊?怎地不处他一个惊驾之罪,为何容许他在此如此放肆?!

    元奕琛已撇下了她,转身大步走到皇上面前,忽地单膝下跪。

    皇上大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元奕琛抬眸,俊美的面庞寡情冷然,他不再激动火爆,却比残佞时的他更教人胆寒。

    “臣想用过去所有功绩换皇上一句承诺。”

    面对元奕琛无言的指控,皇上心很痛。

    他很了解元奕琛,这是他哀莫大于心死时的表现,他对他这个皇上失望了,因为他没能保护他的妻子,然而这是一丑宫的角力之争,是无情的宫斗,其中牵扯太多,水也太深,皇后有她背后的势力,这是冲着皇贵妃而来,他必须公平处置,他的裁判必须让众人心服口服,就因为他很明白宫廷倾轧的残酷,因此更需小心莫让星火燎原,引发变成大越与大梁的战端。

    他幽幽叹了口气。“你说吧。”

    他已打定主意,无论元奕琛要他承诺什么,他都会给。

    面对皇上欲语还休的眼眸,元奕琛依然冷淡漠然。“臣这就去找证据证明臣妻子的清白,在臣回来之前请皇上保臣妻周全,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皇上心中实在难受至极,琛儿现在有多不信任他,才会用功绩提出这个要求……“好,知道了,朕答应你,在你没回来之前,你的娘子一根头发都不会少,朕用这身黄袍向你保证,你可以安心离开去找出证据救你的娘子。”

    皇后皱眉。“皇上,不可这么做,万万不可……”

    她就要利用这个机会将皇贵妃打入冷宫,更甚者,若太后一直不醒或死去就更好办了,她完全可以处死皇贵妃,她又怎么能放元奕琛去找什么证据。

    “那么再加老夫生平的功绩,可以吗?皇后娘娘?”

    由荣亲王搀扶着,缓缓走进寝殿的是元笙。

    皇后吓了一跳,老荣亲王元笙为了避嫌,皇上根基稳了之后,他都多少年不肯进宫了,今天却主动来了!

    元笙是连太后都敬重的人,要是她不小心应对,怕是没除掉皇贵妃反倒先惹得皇上厌恶她,于是她默不作声决定退让一步,想来宫湄卿的医术并非师承正统,这点无庸置疑,江湖术士或江湖铃医在她眼里都没有分别,她笃定元奕琛找不到什么有利证据。

    皇后都不说话了,丽嫔虽然也想阻止却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奕琛离去。

    不过她却不安了,看他这么有把握,到底是要去找什么证据?

    更深露重,寒意侵骨,牢里的烛火被风吹得昏惨暗淡。

    宫湄卿看着元奕纶,觉得有些荒谬,第一个来探监的人竟然不是元奕琛,而是元奕纶。

    “大伯来这里有什么事?”她看着栅栏外的元奕纶,心情平静。

    虽然她看似平静,但只有她知道京城正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前生以荣亲王为首的党羽正在进行叛乱,她知道荣亲王已打消叛乱的念头,但元奕纶却一意孤行,他,终将尝到恶果。

    “怎么会如此问?”元奕纶深深一叹,凝视着即便身在天牢依然楚楚动人的她。“自然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才多久你就憔悴了许多。”

    当他知道背后陷害宫湄卿入狱的那只手是许侧妃和宫湄娇时,他简直气疯了。

    当他坐上大位,他还要宫湄卿做他的嫔妃,如果她因此事被定罪处死,他不会放过宫湄娇那疯婆娘。

    他父王已明确说过,不再对龙座有非分之想,换言之,他父王是彻底被皇上三言两语的温情攻势给打动了,逆谋大计就当没发生过,是他们要带进棺材里的秘密,还要他安分守己,那么便不会将他世子之位拔除,他仍旧可享一生荣华富贵。

    哼,以为他希罕那世子之位吗?他还不将世子之位看在眼里,他胸怀天下,看得更远,他父王不要龙位了,那是他父王的妇人之仁,不代表他也不要。

    大辽国君和大梁都站在他这边,他们承诺若他愿意里应外合,当辽、梁两国兵临城下,开启城门让他们攻打进来,那么他们就会拱他坐上大越国君之位,况且宣威将军、严尚书、御史中丞等人也按计划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长久以来,他们处心积虑培植党羽,把许多州府堂官都换成他们的亲信便是在为改朝换代做准备,此事涉及的人极广,关系着许多利益分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并非他父王一个人退出便会取消,有了多方助力,他还能不成功吗?

    “多谢大伯的关怀,我很好,狱卒待我和气,饭菜也都不错。”别的囚犯都没有她的待遇,她相信一定有人关照过了。

    不过,她也相信一定有其它人在对她进行另一种关照——弄死她,只不过罩着她的那个人,位分显然胜过想弄死她的人,所以她还好端端的活着。

    “难道你不奇怪吗?琛弟去哪里了,为何没来看你?”他沉不住气,忍不住先问道。

    “有何奇怪?”宫湄卿眉眼不动,淡定道:“相公一定是去设法救我了,刻不容缓,所以才没有过来。”

    元奕纶咬牙。“你就这么相信他?”

    宫湄卿毫不迟疑的点头。“是的,我相信他,我相信为了救我出去,他就算磕碰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我对他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对我而言亦同,若有朝一日他身陷囹圄,我也会奋不顾身地救他,就算要牺牲性命也甘心。”

    元奕纶有些激动,急于表白自己,“我……我也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待在这里,会尽全力救你出去。”

    宫湄卿神色淡淡。“咱们是一家人,那么我就承大伯的情了,谢谢你。”

    他从不称她弟妹,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一直有所警惕,她不会给他有暧昧的可能。

    元奕纶感受到了她那冷淡疏离的客套,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也不会有所进展,她此刻还是元奕琛的妻子,她是个遵守礼教的女子,与宫湄娇那等随意勾引男人的女人不同,要她此刻对他有所响应是不可能的事,她肯定过不了她自己那一关,不如去设法营救她,若他能早元奕琛一步将她救出去,她便会明了谁对她真正的有心。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么,我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狱卒,我已经替你打点过了,他们不会为难你。”

    “大伯留步。”她轻声说道。

    元奕纶立即留步了,心里隐隐燃起了希望,难道她有什么体己话要对他说?

    面对他精神为之一振的反应,宫湄卿问道:“我想知道太后娘娘醒了吗?”

    元奕纶心里一阵纠结,是啊,她肯然是要问这个,这可是事关着她的生死,否则他以为她请自己留步是要抓着他衣角不放,对他呜咽啜泣吗?

    “太后娘娘尚未清醒,太医院束手无策,恐怕凶多吉少,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找证据证明太后的死与你无关。”

    他已经知道致使太后昏迷不醒的药是烟波给的,大不了就将烟波和宫湄娇推出去认罪,说宫湄娇嫉妒嫡姊受到太后宠爱因此威胁烟波帮她,一时胡涂才会铸下大罪,如此一来不但宫湄卿会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还可以顺便除掉宫湄娇那个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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