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扭到脚,脑袋没坏啦。”她跟崔茵茵打哈哈,回头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终于清静了。

    可才安静一下下,突然觉得鼻子好痒,连打了几个喷嚏,“哈啾!哈啾!哈啾!”

    是在山上吹冷风受凉了吗?!她忙不迭拿着保温杯到茶水间给自己泡一杯热茶。

    热茶下肚,身子暖呼呼,脑袋和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早上和厉景浚的插曲,很快被遗忘。

    周六一大早,厉景浚带着赵衍和奉嘉丽南下高雄。

    一行人在郝东平的住所前下了计程车,适巧紧闭的大门打开,一个蓄着长发,穿着黑色大衣的高瘦中年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身边随行四名看来凶神恶煞的男人。

    厉景浚走在前头,脚步微微一顿,那为首的高瘦男子也停下步伐,两人眼神在半空中交会,厉景浚打量着对方,历尽风霜的削瘦脸庞有道明显的狰狞刀疤,对方薄削的方唇勾起一记令人头皮发麻的冷笑,那笑意未达眼底。

    一个念头闪过,厉景浚正想探问对方身分,那男子却头也不回的越过他,搭上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厢型车离开。

    厉景浚和赵衍眼神交会,知道彼此对这号人物的猜测应该相同,不过两人极有默契的都没提,直接进入郝东平的住所。

    刚出院回家休养的郝东平,虽勉为其难跟厉景浚见面,态度却相当坚决,坚持收回土地,表明这笔买卖不算数。

    奉嘉丽立即取出律师团的文件,赵衍告诉郝东平,合约方面新洋百货站得住脚,这笔买卖倘若郝东平执意毁约,一旦走法律途径,新洋胜算大。

    看着文件,郝东平脸色苍白,一脸颓丧。

    厉景浚紧接着说明自己的立场,这笔土地若郝东平愿改变主意继续履约,自然不用走上法律途径,事情可以很快的和平落幕。

    可显然郝东平相当惧怕恶势力,透露帮派那边动作频频,已经威胁到他与家人的生命,买卖合约是否继续下去要再考虑考虑,要求厉景浚给他时间。

    这趟会面,不算白跑一趟,可也没多大进展。

    一行人返回台北时,刚抵达车站,赵衍就接到一通神秘来电,对方只简短告知要相谈土地事宜,指名找厉景浚。

    厉景浚停下脚步,站在吵杂的车站大厅中央,接过赵衍的手机,“请问您哪位?”

    彼端传来极为沙哑低沉的声音,给人一种压迫感,相当不舒服,“厉总跟我素昧平生,不必费心知道我是谁。我只是要跟厉总打声招呼,郝东平那块地我看上了,还望厉总高抬贵手承让。”

    承让?他循正常程序投资,对方却利用恶势力抢地,连威胁电话都打来了,“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见面谈?”

    “郝东平没那个胆子敢把土地卖给厉总,倘若厉总执意走法律途径,那我也只好得罪了。”彼端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冷笑,“至于见面就免了,我忙得很。”

    喀,电话中断,厉景浚将手机交还给赵衍,将这通电话的对话内容简短告知赵衍和奉嘉丽。

    “显然我们早上碰到的那个人,就是这次主导抢土地之事的人。”赵衍脸色凝重,“厉总,看来这人背后一定有庞大的势力撑腰,要不怎敢如此嚣张。”

    厉景浚沉吟着,“显而易见,只要我一天不放弃这块土地,对方就绝对不会轻易罢手。”这通电话打来的时间非常巧妙,可见他今天前往高雄探访郝东平的行踪完全被黑道盯上,“或许对方只是想捞点好处,赵衍,你务必查清楚对方究竟想要什么,要从中抽佣金或许还好办,若执意要抢这块土地,我们可不能被掐着脖子威胁。”

    “厉总,我会尽快查出对方底细,是否等有眉目之后再进行下一步?”

    “嗯,就这么决定,这人暂时别理,你赶快查清对方为何非要抢那块土地不可,这些都是重要的资讯。”厉景浚接着转头吩咐奉嘉丽,“奉秘书,星期一你通知蒋律师到公司开会。”

    奉嘉丽收到命令,拿出手机记下。

    谈话告一段落,厉景浚好心让两助手放假去,“辛苦两位了,今天下午不必加班,你们回去吧。”

    “奉秘书,我顺路送你回去。”赵衍有意追求奉嘉丽,借机献殷勤。

    “谢谢赵特助好意,不过恐怕不顺路,我跟霏霏有约,自己搭车过去就行了,霏霏一定等到快抓狂,唉呀,我先打个电话……”奉嘉丽边说边朝计程车招呼站走去,她从皮包拿出手机,打给胡霏霏,“霏霏,我早上被厉总抓去南部出差,不好意思,我等等就到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恰传进厉景浚的耳里,他嘴角噙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赫然记起,胡霏霏似乎还欠他一顿晚餐。

    随后,三人各自离去,厉景浚回到自己住的豪华公寓。

    冲了个澡,洗去南北来回奔波的疲惫,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头的公园景色,神态轻松自在。他不再为公事烦恼,这难得的美好放假日,他突然很想找个人出去走走。

    他心目中的约会对象,胡霏霏是不二人选。

    就在厉景浚等人出发前往高雄的时候,胡霏霏才刚睡醒,起床后把自己稍微打理一番,出门时不忘穿上保暖的外套御寒,因为夏素荣晚上有场时尚晚宴必须出席,因此好友聚会提前到中午。她搭了捷运,又步行一小段路程,裹得厚实的娇小身躯拐进巷子里,走进一家现代感十足的义式餐厅。

    走进店内,随着侍者的引导,她踩着铁制阶梯走上二楼,她伸长脖子往店内扫,没费多少功夫便找着那熟悉的身影。夏素荣英俊又亮眼,头发染成抢眼的金色,上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衬衫,下身搭着米色工作裤,一副春天的打扮倚在吧台跟酒保闲聊,他的装束跟外头湿冷刺骨的天气完全不搭嘎。

    看着浑身充斥着春天气息的男人,她眼眸蓦地发亮,瞬间染上笑意,“小夏,亲爱的小夏,我好想你。”她张开手臂,给夏素荣一个大大的热情拥抱,三年未见,夏素荣依旧是万众瞩目,走到哪都是亮点。

    夏素荣低头觑着扑进他怀里的圆滚滚小熊,伸手亲昵的捏着她有着几颗雀斑的俏鼻,“你会不会太夸张,台北又不冷。”这温度对刚从大雪纷飞的国家离开的他来说,舒适得很。

    胡霏霏抬眸瞟去,圆而有神的眼睛盯着夏素荣,他的表情摆明在取笑她,“你刚从欧洲回来,当然不觉得台北冷。”

    她在台北土生土长,不曾在下雪国度生活过,每年犒赏自己的国外旅行,往往选在夏天或秋天出游,从不曾挑寒峭的春天、冬天前往会下雪的城市。她天生体质怕冷,台北低温七、八度就快把她冻僵了,实在无法想象要到零下一、二十度的城市,不被冻成冰块才怪。

    “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胡霏霏丢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小夏,你会不会管太宽,别忘了,我是学姊,你辈分比我小。”

    夏素荣苦笑,“现在流行姊弟恋,学姊,你都二十八了还没男朋友,要不要跟我凑对。”

    “等我四十岁还嫁不出去,再考虑你的提议。”胡霏霏边跟夏素荣斗嘴,边脱掉身上的外套和围巾手套。

    夏素荣看她行头这么一大坨,坐吧台不怎么方便,遂跟酒保要了一个沙发的位子。

    胡霏霏抱着外套和包包跟在夏素荣身后,亦步亦趋的前往位于角落的沙发区。

    半弧形一黑一红的布沙发区隔出一个小小舒适的空间,胡霏霏把东西往沙发上一塞,飞快脱去帆布鞋,一屁股粘上宽大柔软的沙发,“这沙发好软好舒服,坐这儿好多了,吧台椅又高又硬,真搞不懂你干么选吧台的位子。”

    她像只小懒猫一样,霸占一整张双人座红色沙发,也只有在好友面前,她才会如此放松。

    这女人,一句话就把他的苦心打翻。“要不是怕你这小不点进门找不到我,我会挑吧台坐吗!你不知道我多怕被认出来,我的行事作风可是很低调的。”夏素荣语气里藏着抱怨,刚刚鼓起勇气告白还被打枪,心里的委屈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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