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承霄想到当时的状况,情绪还是有些激昂。.“娘是为了保护我而死,即使这么多年来我不曾想起来,内心却是一清二楚,所以见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就是不肯先逃走,我心里很害怕,要是害你送命,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就是因为想要保护她的这个想法,才让自己又重见光明。

    “我还活着,而且毫发无损,四爷不需要自责。”她劝慰地说。

    随着天色渐渐亮了,让炎承霄可以看清站在眼前的男装丽人,天生的美貌,不需要胭脂水粉来妆点,不过真正令自己动心的,却是她的勇气,敢做出其他女子不敢做之事。

    “可知我曾经在脑中想像过多少回,你究竟生得什么模样……”他细细地端详睿仙的纤柔美丽五官。“如今亲眼看到,比我想像的还要好看。”

    睿仙嗔睨一眼。“若生得不好看,四爷是不是就会失望了?”男人果真都喜欢以貌取人。

    “的确会有那么一点失望……”见她听了直瞪眼,炎承霄大笑一声。“只是开玩笑的,无论你的长相如何,还是令我心动。”

    她不禁愣住了。“四爷不该说这种话……”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死心,就不该再来撩拨。

    “我说的都是事实。”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执起睿仙的右手,而睿仙也忘了应该拒绝。“经过昨晚,我认真想过了,要是就这么放手,将来一定会后悔,所以等咱们返回京城,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先说服兄嫂,等他们同意,我再恳求皇上恩准,娶你为妻。”

    “他们不会同意的……”她可以肯定地说。

    炎承霄目光坚决。“总要试过才知道。”

    “四爷可以忍受别人的嘲笑,说你迎娶的正室是别的男人不要的吗?”睿仙不想把话说得难听,对自己这么残忍,只希望他能想清楚后果。.

    他当然想过。“他不要,可是我要。”

    这句话是何其动听,还是从一个眼高于顶的男人口中吐出,让睿仙心中的围篱开始撤除,眼眶也顿时红了。

    “四爷可能会毁了自己的官位、前程,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是别人求了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反正二哥和三哥也打算过几年就辞官,我自然会同进退,如今不过只是提早发生罢了。”他并不恋栈权位,还是可以把聪明才智用在其他地方。

    睿仙咬着下唇,生怕会害他失去原本拥有的荣华富贵,自己不就成了罪人。

    “可是……可是……”

    “只要你说好,其他的我自会想办法。”炎承霄不让她逃避。

    这句话甫才出口,便瞬间击碎了睿仙所有的犹豫、退缩和畏怯,看着四爷和四郎哥的脸孔重叠在一起,两人说着相同的话,有着相同的决心,一颗颗豆大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四郎哥说:“只要你说好,其他的我自会想办法。”

    四爷也说:“只要你说好,其他的我自会想办法。”

    直到这一刻,睿仙终于明白为何八岁那一年,老天爷会把她和四郎哥的命运错开,而又在二十岁这一年,也就是重生之前,最后死去的年纪,让他们的人生再度有了交集,原来是让他们从头来过,藉此考验自己,这次又会做出何种选择,是又要放弃,或者放手一搏。

    想到重生之前,她没有勇气追求自己的幸福,难道重生之后,也要一样胆怯畏缩,不敢反抗传统礼教和世俗眼光吗?

    “四爷……真的愿意娶我为妻?”睿仙泪眼婆娑地问。.

    炎承霄举起受伤的右手,用拇指轻轻拂去她颊上的泪痕。“若不是真心,就不会开这个口了,那么你呢?是否又愿意嫁予我为妻?”

    “好,我嫁!”她慨然允诺。

    他不禁喜形于色。“你真的答应了?好,等咱们回去之后,我立刻禀明兄嫂,想办法说服他们同意,你要相信我。”

    睿仙又哭又笑。“我当然相信。”无论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知他有这分心意,已经值得了。

    “太好了!”炎承霄不禁欣喜若狂,忘情地张开双臂,想将她搂进怀中,结果忘了自己有伤在身,不禁低嘶一声。

    她不禁红着脸娇斥。“小心你的伤……”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他又再次拥住娇躯。

    睿仙粉颊一热,想伸手推开,不过终究还是舍不得,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只想偎在这具男性胸怀中,就算只有片刻也好。

    因为她真的累了,好想有人可以依靠。

    本以为两人真的无缘,现在又有了希望,睿仙再也骗不了自己,不管他是四郎哥还是四爷,都是自己唯一想嫁的那个男人,想为他生儿育女,想与他共度晨昏。

    今生今世,只想成为他的妻。

    “……我一定会想出法子来的。”炎承霄圈紧怀中柔软、香馥的娇躯,这是他要用一生一世珍惜的女人。

    “我知道四爷一定有办法的。”她哽声地笑说。

    炎承霄感觉到男性欲望在蠢蠢欲动,应当立即放开她,免得真做出逾越之事,可又万般不舍,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加上两情相悦,也就将礼教先抛到脑后。

    “你的闺名叫什么?总不能又叫你姚氏?”

    她带着几分羞赧地启唇。“睿仙……睿而为愚者也的睿,至于仙……”

    “该不会是仙女下凡的仙?”见睿仙点头,他不禁低笑两声。“那些市井传闻恐怕就要成真,我就要娶到一个仙女了……睿仙,不只明理有智慧,又美若天仙,这名取得真好。”

    在旖旎多情的气氛之下,偏偏又杀出了个程咬金——

    “啊……”春梅才步出房门,见到两人站在天井相拥这一幕,在她眼中,以为主子被人轻薄了,怒吼一声,接着冲了过去。

    只见春梅一把推开炎承霄,再将主子拉到自己身后,护主心切地骂道:“你想要干什么?居然对我家小姐无礼!”

    睿仙脸蛋红了红。“春梅,不是这样……”

    “小姐别怕!就让奴婢来教训他!”还以为这个四爷是好人,想不到竟然包藏色心,小姐和她都被骗了。

    炎承霄哼笑一声,相当不满被人打断了好事。“再过不久,你就得称呼我一声姑爷了,打算如何教训我?”

    “姑爷?”春梅张大嘴巴地喊道。

    他昂起下巴,笑得得意。“叫得好,有赏!”

    “嗄?”她傻了。

    睿仙不禁白他一眼。“别再逗她了。”

    “这是在教她,对姑爷不可无礼。”炎承霄说得恁是理直气壮。

    “嗄?”春梅又叫了一声。

    小姐跟四爷……又是何时变成这种关系了?她为何都没看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终于等到三月二十七这一天了。

    接近寅时,凤阳码头笼罩着一股紧绷不安的气氛。

    天色还很昏暗,吴知县已经率领一干衙役,按照朝廷规定,等漕运船靠岸,便由地方父母官负责监督整个运粮过程。

    又过了约莫半刻,一百二十多艘插着“漕”字旗帜的漕运船,在预订的时辰内齐聚在凤阳码头,其中十几艘先行靠岸,而负责的押运官共有五人,一人是都漕运使赵德洸的长子赵守信、另一人则是侄子赵定州,还有两名侄女婿、一名义子,个个手上都拿了把剑,这是为了预防运粮过程当中受到不当的骚扰,只见五人纷纷下船,其中两人手上还提着灯笼,大摇大摆的来到吴知县面前。

    “知县大人辛苦了,就跟以往一样,只要管你该管的事就好,不该管的就当作没看到。”扮黑脸的赵守信是威胁也是警告地说。

    赵定州则是负责扮白脸,说几句好听的话。“相信都漕运使赵大人不会忘记知县大人的功劳,将来定会好好提拔。”

    始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等着升官的吴知县,这回不敢再当个睁眼瞎子。“可是本官职责所在……”

    “你敢跟赵家作对?”赵守信冷哼地问。

    吴知县不禁缩了缩脖子,他也是万不得已。

    “几位大人辛苦了!”手上提着灯笼的孙有干,脸上堆满笑意的上前。“时辰已经不早,咱们快点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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